她莲步轻移,坐在软榻上,抱着琵琶,朱唇轻启,轻声吟唱。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
一曲完毕,阮凌飞眼睛都直了,陈行绝带头鼓掌,房间里头顿时响起一片掌声,苏清欢温柔一笑,抱着琵琶又福身:“多谢。小女子唱得不好,恐污了大人尊耳。”
“哈哈,清欢姑娘谦虚了,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来,酒满上,清欢姑娘,陪我喝酒吧!”
陈行绝笑着举起酒杯。
苏清欢娇羞一笑,一口喝下!
“好酒量!不过光喝酒是不是有些无聊了?不如我们来对对子?今日我们有四人,正好。”
陈行绝看着阮凌飞:“大才子在此,文采斐然,估计是不担心会输的吧?”
阮凌飞有些犹豫。
他真不是爱卖弄之人。
有了文章,再让陈行绝觉得他不是个草包即可,不需要用什么对对子这样的低俗之事来佐证他的本事。
“怎么,你一个乡试第一的人还会怕这个?”
阮凌飞急忙纠正:“其实,会试我也拿了第一的,之前不敢告诉大人,就是害怕到时候水仙湾县令被抓,事发之后还会连累我。”
苏清欢一脸惊讶,手中的帕子都揪紧了。
“你、你连会试都是第一?”
天哪,这个阮凌飞,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一个落魄书生,看着身无长物,没想到竟然是个有真本事的,若是殿试能高中,说不定就能见到陛下,被陛下钦点状元。
到时候就是一步登天,飞黄腾达了。
可惜,可惜他如今是落魄至此,若不是陈行绝帮忙,非但飞黄腾达无望,就连命都要没了。
阮凌飞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都是侥幸,侥幸。”
陈行绝眼睛一亮,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开口:
“既然你这么厉害,那更不能藏着掖着了,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才能彻底摆脱替手的桎梏,让你成为真正有本事的人,快点火起来,成为大乾文坛的新贵!”
苏清欢也一脸崇拜地开口:
“是啊,阮公子,你就露一手,我出去后还会帮你宣传的。”
她最钦佩有文采的人。
先前她只当阮凌飞是陈行绝带来的某个朋友,或者是下人,根本不曾在意。
如今却满眼敬佩地看着阮凌飞,虽然阮凌飞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衫,看着落魄至极,可她的敬仰一点都不比别人少。
她见过的文人也不少。
可像阮凌飞这样厉害的,却不多,年纪轻轻,中了两元,实在难得。
大乾国的文人还是很珍贵的,虽然那说以武立国,但是实际上七国之中,文臣依旧是占了半壁江山的。
只可惜,大乾对文人的重视远远不如墨国。
很多才子都往那边走。
幸好陈行绝得了个诗仙的名头,吸引了不少文人骚客。
如今大乾的文坛也算是慢慢的兴盛起来了。
陈行绝笑着说:“咋样?要不要露一手给大家看看?”
阮凌飞沉吟一会,忽然看到了苏清欢崇拜的眼神,还是点点头。
“好!”
心中的傲然瞬间就开始点燃了。
他不知道陈行绝如何,但是他对自己的学识有足够的自信。
连中二元的人,和他能够相比的家伙也屈指可数。
陈行绝当然知道此人的傲气。
笑而不语,随后出来规则:“三局两胜,一人出三对,不管是诗词还是其他,都可。”
“我先来吧!”
陈行绝笑意盈盈,站在栏杆处,看着远处的湖面,略一思索,一首词就出来了。
“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这词一出,在场众人都是愣住了。
鸦雀无声!
阮凌飞细细品味,更是拍案叫绝:“好一句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好啊!气势磅礴,洒脱,实在是洒脱!”
陈行绝却笑笑,继续开口:
“第二首,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说完后,陈行绝看向了阮凌飞。
阮凌飞神色凝重,若说之前那一首是妙手偶得,那这第二首,便足以说明此人的真才实学了。
“该第三首了。”阮凌飞忍不住出声提醒,他倒是要看看,这第三首,陈行绝还能不能作出来!
陈行绝背着手,略一沉吟,又一首诗出来。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
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这一首,又是经典。
阮凌飞已经是瞠目结舌,就连苏清欢和宋明两个人,都目瞪口呆。
尤其是苏清欢,看向陈行绝的眼神都不对了。
她没想到,陈行绝竟然是如此满腹经纶,七步成诗!
她满面红霞润出,恨不得抱着陈行绝,大喊诗仙。
怪她日日在这樊笼没见过诗仙。
阮凌飞更是呆呆地看着陈行绝,先前的自信就好像面具一般僵硬地堆在脸上。
此时,他才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事情。
自信,却成了笑话。
陈行绝笑眯眯地说道:“阮兄弟,到你了。”
“你必须要对上我先前的诗词,按你的学识,应该不难哈。”
阮凌飞更是面色羞窘。
“大人是,是在下狂妄了,在下以前觉得自己还算可以,没想到是井底之蛙,如今见着大人,才明白是自己短浅了。”
阮凌飞很干脆就认输了。
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但是陈行绝很惊讶。
没想到这个人倒是很淡定。
这副心态不错。
一般人都会羞窘,然后是认为陈行绝故意羞辱,继而发怒离去。
这阮凌飞还真的是不容易破防。
那么,如此大的挑战,陈行绝还真的被激起了火性,必须要将此子给收服一番才好。
宽容的心态,是一个人能走长这条路的必须条件之一。
很庆幸,他阮凌飞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