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猛地瞪大眼睛，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你不是在吹牛吧！”
他上前一步，几乎要抓住李明的衣襟，却又硬生生止住动作，只是手指微微颤抖。·墈!书^屋~暁-说_旺` ￠已~发?布·最_鑫·彰\洁·
天花，是何等恐怖的瘟疫，自古以来便是无解之症，眼前这人竟敢夸下海口？
朱元璋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他虽未开口，但紧绷的下颌和微微前倾的身躯已透出压迫感。
他能治好天花？
不，这不可能！
尽管李明已经给他带来了诸多的奇迹，尽管李明已经为他创造了无数的惊喜，但是这一次朱元璋却下意识的不敢相信。
不是因为李明怎么怎么样，而是因为这天花实在是太过于恐怖了，天花给他带来的记忆也太过于沉重了.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
“呵呵……小先生，这种事情你还是不要掺和为好，天花可不是闹着玩的啊！你知道这种病有多么可怕吗？恐怕你这个岁数，还没有见识过天花到底是什么样吧？这可是一种……”
李明却依旧淡然，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他清了清嗓子：
“天花，因出虏所得谓之虏疮;或因其变化莫测叫做圣疮:或因其为天行疫疠病而称曰天疮;或言人自少至老难以避免故曰百岁疮;或因其形之似豌豆状而叫作豌豆疮、豆、天豆疮;或因其症之变化有若天上花之多变而叫天花;或有称之为天行发斑疮者……张老爷，你还觉得我不懂天花么？”
李明这一句话直接把朱元璋给说的一愣一愣的，但他还是坚持摇了摇头：
“我并不是质疑你，但知道几个名字并不能够代表你能够对付得了天花！”
“我对付不了天花？”
他看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众人，缓缓道：
“呵呵，看你们的样子，估计你们应该都和张老爷一样，不怎么相信我，不过这无所谓，如果不信，可以问我们这里的人，包括阿雄，他们怕不怕天花，又或者说，他们的家人怕不怕天花！”
朱标一愣，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阿雄。!微/趣+暁?税* \埂·辛·罪￠全+
少年阿雄挠了挠头，露出纯真又朴实的笑容：
“咱们确实不怕天花啊！前几个月村东头的王老汉去江西走亲戚，回来时还路过天花疫区呢，结果啥事没有。还有李婶家的小儿子，去年跟着商队去了趟北边草原走货，那边也闹天花，他回来后活蹦乱跳的，连个喷嚏都没打。”
“这……”
朱标眼中的怀疑渐渐被惊喜取代，声音也激动起来：
“所以你能治天花？！那你就是当代医圣啊！”
朱元璋却冷哼一声，目光如刀般刺向李明：
“既然知道治疗方法，为何早不说？天下百姓受苦多年，你竟藏私至今？”
他并不是真的对李明生气，只是他现在有点怀疑。
毕竟，李明贪财这事儿他是很清楚的。
难不成李明这次为了那些许的钱财，竟然罔顾天下苍生的性命安危吗？
尽管朱元璋自问本心觉得李明并不会这么做，但，眼下的事实让他终究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李明！你本来可以拯救数十万甚至数百万百姓的！你为什么没有做啊？！！
然而和朱元璋的痛苦与质疑相比，李明此刻也显得有点儿无奈。
他叹了口气，挠头道：
“这医圣还是算了吧。怎么说呢……我所说的治疗并不是指的从某一个人身上治疗，而是从整个国家层面上治疗。”
朱元璋顿时一愣：
“从整个国家的层面上治疗……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李明微微一叹。^看^书′屋~暁′说*网· /埂′薪+醉_全?
“这话还能是什么意思？已经得了天花的，我确实没办法救。实话告诉你们也无妨，这种病……病根极深，想要单纯用药把他们治好，你们最起码也得再等上个几百年！”
天花这种疫病是由天花病毒引起的，而能够真正抑制天花病毒的药物么……那得等到近代才能够开发出来了！
所以基本上不用想了。
朱标脸色一白：
“那岂不是……完了？我们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个县的老百姓，甚至整个湖广地区的老百姓……去死了？”
“别急啊，大少爷，我说了我不能够从个人的角度治疗，但从整个国家的维度上来看，我却有法子能够轻易的除掉这种病！因为这种病，虽然威胁很大，但只要对它建立了免疫，那么这种病就不攻自破了！”
“免疫？”
朱标愣了一下。
“免疫就是从此以后，就对这种病有了些许的抗性，而且天花这种病有点特殊，只要是能够对它产生一次抗性，那么这一辈子就不会再害怕它，所以只要让
咱们大明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对这种病有抗性，那我们大明之内这种病就可以被基本上消灭了！”
朱标顿时大喜：
“先生如果真的有这种办法，那你岂不是比医圣还要伟大？你现在还等什么？为什么不把这法子给献出去？要钱是吧？我给我给我给！”
眼看这位大少爷心急火燎的就要开始掏钱，李明赶紧摆了摆手，有些为难的说道：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关乎老百姓性命的事情上找你们要钱？实不相瞒，我并不是不愿意把这办法交出来，而是这个办法，可能在你们看来……有些荒谬……”
“荒谬？”朱标急切道，“再荒谬也比坐以待毙强！先生快说！”
李明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决心般开口：
“其实嘛，方法其实简单，我把它称之为牛痘接种——让牛先感染天花，再让人接触病牛的脓液，便可获得免疫。”
“什么？！”
朱元璋和朱标异口同声，脸色骤变。
就连一旁的李文忠也倒吸一口凉气，至于蓝凌英和徐妙锦更是直接瞪圆了眼睛！
他们之中有人见过天花，有人没见过天花，但无论见过没见过都知道天花这种东西传染性极强！
别说是面对面的呼吸和咳嗽了，就算是那些病人接触过的衣服沾染上了，他们身上的那些脓液也有很大的可能会传染天花！
而李明这叫什么法子？
直接让人感染天花？这不是害人命吗！
“让牛染病？再传给人？”朱标的声音有些发颤，“这、这不是以毒攻毒吗？万一……”
李文忠也是连连摇头：
“小先生啊小先生，你这次如果是想开玩笑的话，那这玩笑开的也太大了！这种事情关乎国家安危，怎么能够如此的轻率呢？”
甚至就连刚刚对李明产生了无限信任的徐妙锦和蓝凌英，此刻也是神色复杂的看着李明。
说实话，从情感的角度上来看，她们两个是真的愿意相信李明，但是李明刚才说的话实在是太过于惊世骇俗，以至于她们两个也不敢多说什么。
朱元璋的脸色阴晴不定，他死死盯着李明，试图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戏谑，可李明的目光坦然而平静。
他缓缓说道：
“我知道你们不愿意相信，但，问题就在于这件事情是真的，我没有在跟你们开玩笑！天花又分为大天花和小天花，你们之中如果有人真正见过天花，疫情是什么样子的，可以仔细想一想，是不是有些人能够从大范围且死伤无数的天花疫情之中活下来，而他们甚至没有留下多少后遗症，对不对？”
听到李明这话，朱元璋忽然之间，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话，说的就是他啊！
他当初就是在大范围的天花疫情之中活了下来，虽然说因为这病留了点麻子，但伴随着他逐渐长大逐渐衰老，皮肤一点点晒黑，那点儿麻子也逐渐的消失了。
李明看到几人都有若有所思的神色，笑着说道：
“如果你们能够见过的话，那么那种人得的便是小天花，而牛痘便是小天花的一种，只不过么……”
说到这里，李明深色有点古怪的挠了挠头：
“这……呵呵……”
老皇帝见多识广，精通人世间的诸多繁杂事务，他看着李明的有点无奈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沉声道：
“你之前……应该早就已经把这话对别人说过了，对吧？”
李明无奈点头：
“是啊……当年我经商时路过一个小村，见天花肆虐，便提出此法。村民一听要让牛染病，再让人沾脓水，当场骂我是妖人，抡起锄头就把我赶了出去……”
说到这里，就算是现在想起来里面依旧是觉得有点灰头土脸，他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真以为咱是什么喜欢归隐田园的卧龙凤雏吗？要不是因为咱伟大的思想，不被这世人的偏见所接受，咱恐怕已经成为这个世界最为杰出的超天才了……”
朱标哑然。
不是，哥……
你能不能不要随时都想要装杯啊……
你特娘的分明就是懒惰加咸鱼好吧！
当然，李明这句话也是为了舒缓情绪——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在场周围人的情绪，毕竟回忆当时满腔热血然后被人打出来的感觉也确实不太好受。
不过李明的话倒也给他提了个醒。
设身处地一想，若无人解释，此法确实骇人听闻。
而且，即便是有人在身边解释，朱标也不愿意相信
他转头看向父亲，却见朱元璋眉头紧锁，似在权衡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