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奉天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肃穆。¢天~禧/暁¨税′惘^ +毋¢错,内.容,
朱元璋高坐龙椅,目光如炬,扫视着殿下的群臣。
他的脸色倒是一如既往的严肃,只不过嘴角却总挂着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大戏上演一般。
他手中握着一卷黄绢,正是昨夜与朱标反复推敲的科举改革诏书。
“诸位爱卿,”
朱元璋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充满威严,“朕今日有一项新政,欲与诸位商议。”
文臣们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揣测。
武将们则挺直了腰杆,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这大明朝的武臣啊,没啥坏处,就是闲的蛋疼。
虽然说各地都有事儿要办,但根本用不到他们这些大将,只是下面那些百户千户就能把事情解决。
当然了,归根到底,还是大明太穷,不方便大举出兵,不然的话无论是北边还是南边,那些犯边作乱的贼寇们,肯定活不到现在。
至于这上朝更是操蛋。
天天都是那些文臣的事儿,跟他们武人一点关系没有,结果他们天天还得早起来上班,真的是无奈啊……
朱元璋展开黄绢,扔给一旁的小太监,只听得小太监朗声道:
“自即日起,科举除原有科目外,增设工科与武科。工科选拔精通工学技艺之才,武科选拔勇武善战之士。两科与文科并列,皆为朝廷取士之途。”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刚才还一脸无奈打哈欠的武将们,瞬间个个都绷直了自己的腰杆子,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根本不敢相信的事儿一般!
文臣们脸色骤变,纷纷出列反对。
礼部尚书刘仲质率先高声道:
“陛下!科举乃国家取士之本,自古以文章取才,岂可轻易更改?工巧之术、武夫之勇,如何能与圣贤之道相提并论?”
兵部侍郎赵太元紧随其后,语气激动:
“陛下,此举恐动摇国本!若工匠、武夫皆可入仕,天下学子谁还愿读圣贤书?长此以往,礼崩乐坏,国将不国啊!”
文臣们的反对声如潮水般涌来,朱元璋却神色不变,只是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眼中闪过一丝讥诮。¨零′点~看,书+ _首^发?
待众人稍歇,朱元璋冷笑一声:
“诸位爱卿口口声声圣贤之道,朕倒要问问——你们脚下这座宫殿,是谁造的?你们身上的官服,是谁织的?你们手中的笔墨纸砚,又是谁做的?”
殿内顿时一静。
朱元璋乘胜追击,语气凌厉:
“难道这些,都是你们读圣贤书读出来的?朕记得,前朝大宋也是独尊儒术,结果如何?金人南下,汴梁陷落,二帝北狩!若没有工匠造的城墙,没有武人提的刀剑,你们这些文臣,怕是连跪着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他越说越激动,索性站了起来,指着满朝文臣:
“你们看不起工匠,看不起武人,可没有他们,你们连命都保不住!如今朕不过给他们一条出路,你们就急得跳脚,是怕自己的位置坐不稳吗?还是觉得靠你们念念圣贤书,咱们大明就有各样的城墙,就有了千军万马?”
赵太元脸色惨白:
“臣不是此意啊陛下,臣只是觉得把他们和那些寒窗苦读数十载的学子放在一起,多少是有些贬低了那些学子,况且,当年宋朝之变,终究还是二圣昏聩,而如今我大明圣天子在位,当然不会有……”
“马屁拍的够响亮,可是这道理确实一点都不通!”
朱元璋冷哼一声:
“别以为咱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咱先和你们说清楚,咱可没让那些武人和工匠抢你们的官职,武人即便是过了武学的科举,还是从军,工匠们过了工学的科举,则是入咱新设立的天工院,负责研发新式的工具器皿,怎么?这下赵大人屁股底下的座位保住了吧?头上的乌纱帽保住了吧?心里总算满意了吧?”
赵太元慌忙磕头:
“臣不敢,臣不是此意,不是此意啊!”
“放心吧,朕知道你不敢。”
朱元璋白了一眼赵太元:
“你们文官好面子,朕给你们面子,以后就算工科科举选了官,他们上朝也站在你们屁股后面,好不好啊?”
这一番话,直接让文臣们被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们从未见过朱元璋如此伶牙俐齿,句句直戳要害。+8`6*z?h_o′n¨g·.-c!o*m,
更要命的是,咱们陛下虽然平时也喜欢发脾气,也喜欢骂人,但是何时变得如此的牙尖嘴利?言语又是何时变得如此的刻薄呢?
今天一个脏字没说,可是却把他们所有文官都放在火上烤,这谁受得了啊?
怎么好像,好像……陛下换了一个人一样?
刚才敢开口反驳的那
几个文官纷纷跪倒在地:
“臣不敢,臣谨遵圣意。”
大学士宋濂站在队列中,看着这几个跪倒下去的文官,低头不语,眼中却闪过一丝诧异。
他也已经察觉出来了,今天的陛下确实是有点不太对劲。
嘴利索了好多啊!
之前文官们反对,陛下可是直接开始揪着九族开骂的!
虽然骂的很痛快,可是到最后没什么道理,终究还是要被文官们给压制住。
今天却不一样了。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李善长,发现这位新任的首辅大人也是眉头紧锁,嘴角微微抽搐,似乎对朱元璋的话并不意外,却又无可奈何。
尤其是李善长时不时瞅向陛下的那眼神,那眼神分明就是看透了什么,但是却又什么办法也没有的眼神啊……
宋濂忍不住咳嗽几声,低声问道:
“咳咳咳,李兄,李兄?陛下今日之言,似乎……颇有章法啊?”
李善长冷哼一声,压低声音道:
“别多嘴,听命吧……”
听命?
宋濂皱了皱眉头:
“李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咱们文官之首,虽然眼下没了丞相,可你终究还是咱们的领头羊啊,陛下此举分明是要在文官身上切肉,你不说话谁说话?”
李善长叹了口气:
“老宋,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劝你一句,这时候别冒头,因为陛下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更多的话了!你要是敢开牙,陛下必然会再来一番这种诛心之论,这种狂风暴雨,谁爱招惹谁招惹,咱是一点也不碰!”
宋濂看着一反常态的李善长越发觉得不对劲。
太古怪了!
怎么好像……好像是李善长知道点什么一样?
宋濂眉头一皱:
“李兄,你……你不会是知道些什么吧?”
李善长连连摇头:
“咱啥都不知道,啥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要说!”
宋濂恍然大悟:
“果然!李兄你知道点什么!这种主意必然不是陛下自己想出来的,肯定是有人教他!甚至连话都已经想好了,对不对?我猜的对不对?”
李善长赶紧往旁边挪了两步:
“你找死无所谓,别把血溅在我身上!咱老李啥都不知道!”
看到李善长这番反应,宋濂觉得越发对了,他猛然直接回过神来:
“对了,之前那几个国策改革的主意,不就是那什么高雅之士出的么?难道说今天也是?老李?老李?”
宋濂一回头,却发现李善长已经站了出来!
他还以为李善长终于要说点什么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李善长竟然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朱元璋面前,大声呼喊:
“臣李善长贺喜陛下又得一辅国良策!臣为陛下贺!”
啊?
老李啊老李,你怎么先投降了?
此刻不仅仅是宋濂看向李善长的眼神古怪,甚至就连一旁的户部尚书徐继业也是一脸的古怪。
他奶奶的,老李你咋回事?
你咋把咱老徐的活儿给抢了?
算了算了,第二就第二吧,第二也不是不能……
紧接着,宋濂也站出来:
“老臣为陛下贺!”
艹。
他妈的,拍马屁还插队嘛?
徐继业不敢再等了,赶紧站出来:
“臣为陛下贺!”
李善长成为带投大哥,一众文臣也只能无奈低头,一个个为朱元璋贺喜。
此时,武将队列中已是一片欢腾。
蓝玉第一个跳出来,高声道:
“陛下圣明!武人也是人,凭什么文官能靠科举步步高升,我们就只能靠军功?如今陛下开武科,末将第一个支持!”
徐达也出列拱手,语气诚恳:
“陛下此举,实乃老成谋国之道。武将若无晋升之途,边疆谁去镇守?敌人谁去抵御?臣代天下武人,谢陛下隆恩!”
其他武将纷纷跪下,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震得殿梁都在颤动。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暗爽不已。
用李明的话喷人,果然痛快!
他瞥了一眼文臣们铁青的脸色,更是觉得畅快淋漓。
“此事就这么定了,”朱元璋一锤定音,“具体细则嘛……”
朱元璋看向刚刚第一个站出来给咱老朱贺喜的李善长:
“由内阁首辅李善长负责拟定。”
这种招惹人的烂活,不归你归谁啊?
李善长顿时一脸苦相。
他妈的,李明这缺德地主,跟文臣有仇啊!
你能不能不要再出这种馊主意了?
天天招惹这些文臣,最后得罪人的活还得咱老李干!
好事轮不到我,这种得罪
人的差事全甩给我!
陛下啊陛下,您就这么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嘛?
宋濂见他表情精彩,忍不住又低声调侃:
“李兄,看来陛下对你颇为器重啊。”
李善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器重个屁!这差事谁爱干谁干!”
宋濂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兄莫恼,改革虽有阻力,但于国于民有利,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