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转至民国,即便有了些许公费补贴,政界人士依旧将踏入这片土地视为畏途,仿佛那里是被诅咒的禁忌之地。
在湖北,有一位才学出众的青年——陈某。他毕业于声名远扬的高级法政学校,在校期间,品学兼优,如一颗星星,闪耀着优秀的光芒。他博闻强识,腹中万卷诗书,笔下锦绣文章,对于法律条文更是钻研至深,精通其中的每一处细节。凭借着自身卓越的才学,他在官场的考试中脱颖而出,成功获得了知事的官位,而后命运的车轮将他推向了西川。
可是,现实的荆棘却无情地刺痛了他。陈某生性耿介,犹如寒冬中独自挺立的苍松,不愿与世俗的污浊同流合污。在那错综复杂的官场关系网中,他没有丝毫可以借力的人脉,如同漂泊在茫茫大海上的孤舟,孤立无援。初到西川,他便陷入了无实职的困境,每日在空虚与迷茫中徘徊,心中的壮志豪情渐渐被消磨,心灰意冷之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但环顾西周,他发现自己除了从政,竟无其他可以安身立命的技能,无奈之下,只能在这片陌生而又充满挑战的土地上,苦苦等待着那一丝渺茫的机会,如同在黑暗中期待黎明曙光的行者。
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省长换届的消息如同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进了陈某的世界。新官上任三把火,陈某竟意外地获派前往某邑担任县知事。这一消息,犹如黑暗中的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他黯淡的生活。但是,前任留下的诸多纠葛,使得交接工作陷入了僵局。陈某决定趁此间隙,踏上归乡之路,去探望年迈的父母,与深爱的妻子作短暂的告别。他知道,即将奔赴的任职地路途遥远,山川险阻,这一去,不知要历经多少岁月才能再次与家人团聚。思量再三,他不忍心让家人跟着自己受苦受累,毅然决定独自赴任。在他的身边,只带着一个跟随自己多年的仆人李某。
李某,身形精瘦,眼神中透着一股常人难以察觉的精明与狡黠。他虽身为仆人,却识字断文,算盘珠子在他手中拨弄得噼里啪啦,账目算得清清楚楚,是仆人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平日里,陈某对他颇为倚重,将他带在身边,诸多事务都交予他处理。而陈某为人正首,从不搞那结党营私、拉帮结派的官场陋习,所以这一次赴任,除了李某,他并未再聘请其他属员。
主仆二人,就此踏上了漫长而艰辛的赴任之路。他们的身影在荒芜的古道上显得格外渺小,西周是连绵起伏的山峦,荒草丛生,人迹罕至。偶尔有几只受惊的野兔从草丛中窜出,瞬间又消失在茫茫荒野之中。天空高远,烈日高悬,炙烤着大地,扬起的尘土在阳光的照射下肆意飞舞。他们的马匹在艰难地前行,马蹄踏在干裂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随着目的地的逐渐临近,李某的心中却悄然滋生出一股邪恶的念头。他望着前方那即将到手的官职,心中的贪婪如同被点燃的火焰,越烧越旺。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们投宿在一家破旧的茅草小店。店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昏暗的灯光在微风中摇曳不定。李某趁陈某熟睡之际,偷偷拿出早己准备好的毒药,颤抖着双手,将毒药缓缓倒入陈某的茶碗中。待陈某喝下那碗致命的茶水后,李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注视着床上的陈某。不一会儿,陈某的身体开始抽搐,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随后便没了动静。李某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五味杂陈,但很快,贪婪战胜了恐惧。他草草为陈某料理了后事,对外谎称陈某突发疾病去世。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他伪造了自己的身份,将陈某的死讯隐瞒得严严实实,既没有告知上司,也没有通知陈某的家人。
之后,李某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又找了一个仆人作为自己的跟班,手持着陈某的委任状,大摇大摆地前往那梦寐以求的官位赴任。前任知事或许是被繁杂的事务缠身,或许是根本没有仔细核查,竟轻易地将一切交接给了李某。李某就这样,顺利地登上了县知事的宝座。
初入官场的李某,深知人心的重要性。他一改往日仆人的卑微姿态,满脸堆笑,对署中的科员们逐一进行安抚。他用那温和得如同春日暖阳般的言辞,承诺不会更换他们的职位,希望大家能够齐心协力,共同为地方的发展效力。科员们见新任知事如此宽厚,心中的担忧瞬间消散,纷纷感恩戴德,发誓要为李某竭诚效劳。
但是,在李某那镇定自若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极度不安的心。他深知自己的所作所为如同在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为了稳住陈家,他每年都会按时给陈家寄去白花花的银子,并附上一封书信。在信中,他总是哭诉自己在任职地的艰苦,称那一点点钱都是自己费尽周折才筹措来的,极力劝说陈家眷属和亲友不要前来,以免跟着受苦。陈家的人收到信后,念及他的艰辛,竟真的没有人前往寻找陈某。
在接下来的数年里,李某充分发挥了自己狡黠的本性,巧立名目,大肆搜刮钱财。但他又十分善于伪装,平日里总是穿着破旧的衣衫,出入各种场合,故意让地方的绅士和居民看到他这副“清廉”的模样。同时,他还擅长笼络人心,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普通百姓,他都一视同仁,笑脸相迎,从不与人发生冲突。在他的精心经营下,上下关系处理得极为得当,日子过得倒也安稳。
平静的湖面下,往往隐藏着汹涌的暗流。变故毫无征兆地降临了。陈某的妻子突然病故,这一噩耗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陈家炸开。家人急忙写信催促陈某回家料理丧事。李某收到信后,顿时慌了手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深知,如果自己回去,身份必然暴露,但不回去又难以交代。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再次拿起笔,以公务繁忙、向上司请假未被批准为由,推脱了回去的请求,只是寄了一笔钱回去,权当是对妻子的“补偿”。
陈家的人原本就对陈某每次都让仆人代笔写信感到疑惑,此次妻子病故,如此大事,陈某依旧如此,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他们立即去信询问缘由,然而,这一次,李某却选择了沉默,对陈家的来信置之不理。
祸不单行,不久之后,陈某的母亲又患病去世。家中犹如天塌地陷一般,急忙发急电到知府衙。李某得知消息后,心中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本想弃官潜逃,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但一想到自己多年来苦心经营所积累的荣华富贵,又实在舍不得。在痛苦的挣扎与犹豫中,他最终还是强忍着内心的不安,再次提笔回信。信中的内容依旧是那些事务繁忙、无法脱身的托词,只是这一次,他多寄了些钱,试图以此来安抚陈家的人。
陈某的哥哥收到信后,怒不可遏。他将信狠狠地摔在地上,破口大骂陈某良心丧尽,连对亲生父母都如此绝情。他越想越气,随即将此事告知了所有的亲戚熟人。认识陈某的人,听闻此事,无不感到诧异。在他们的印象中,陈某向来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绝不可能做出如此不孝之事。
待家中事务稍有平息,陈某的哥哥筹集了足够的路费,毅然踏上了前往蜀境的路途。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弟弟,当面质问他为何如此绝情,甚至要将他告上法庭,控告他的不孝之罪。
历经千辛万苦,陈某的哥哥终于来到了陈某原本要去任职的地方。当他踏入县衙,要求见陈某时,李某心中一惊,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强颜欢笑地出来接见。陈某的哥哥一眼便认出,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弟弟,而是弟弟的仆人李某。他顿时怒目圆睁,厉声追问李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某究竟去了哪里。
李某见事情败露,却并不慌张。他在这里苦心经营数年,早己培植了不少自己的势力。他仗着身旁有众多帮手,不仅没有如实交代,反而反唇相讥,大声斥责陈某的哥哥是乡间的无赖,前来敲诈勒索。陈某的哥哥哪里肯服,与李某据理力争。李某见势不妙,立即喝令府中衙役将陈某的哥哥捆绑起来,关押在大牢之中。
就在陈某的哥哥陷入绝望之时,幸好他的亲属随后赶来。他们察觉到事情的蹊跷,经过一番深入调查,终于洞察了其中的真相。他们义愤填膺,联名向上方控告李某的恶行。李某得知此事后,震惊不己,犹如五雷轰顶。他深知自己的罪行即将败露,赶忙下令放了陈某的哥哥,让他离开。
而且,命运的捉弄还不止于此。此时,恰逢罗刘两位军长在附近地区对阵,战火纷飞,兵荒马乱。整个地区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官民皆陷入了这场浩劫。李某,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假县知事,趁着混乱,如同一只丧家之犬,偷偷地潜逃了。从此,他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没有人知道他的最终结局,只留下这段充满罪恶与阴谋的故事,在世间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