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环冬 作品

15-20

    第15章 回吻“刺激吗?”(入v二合一)……


    两人跌跌撞撞吻到落地窗边,邢屹靠着玻璃,突然托住她膝弯往上一抱,她用力攀住他肩膀,等他坐下,她就只能坐在他身上。


    太过紧张,手总是乱动,他就把她两只手腕缚在她背后,胯骨恶劣地往上一顶,她会因惊吓失衡而双腿颤抖,进而缠紧他的腰,一切如他所愿,他逐渐亢奋。


    热吻碾转,落地窗外忽然有动静。


    什么东西?


    深吻快速分离,目光越过他肩膀,她愣了下。


    “黑大帅?”


    邢屹掰正她的脸继续吻,声线被情。欲磨过,沙哑含喘:“你也觉得这名字不错?”


    “难道不是因为我只能用这个名字叫它吗!”


    玻璃外,那只兴奋不已的小毛球真是黑大帅。


    凌晨一点,邢屹站在十字路口,臂弯里托着一只欢乐的小毛球,打电话联系它的领养人。


    没过多久,一位妈妈牵着儿子风风火火地赶来。


    “黑大帅!”


    小男孩一下就哭了,冲上来抱它。


    因为男孩学业变动,一家人要搬到津市久居,今晚他陪妈妈收拾行李,本来还好好的,不知黑大帅怎么了,突然异常亢奋,门一开就冲出去了,怎么都喊不回。


    不可思议,它居然能凭气味找到邢屹家里,一路上不知有多累,爪子都跑脏了。


    “呜呜呜,黑大帅你不要离家出走,我会给你买好多好吃的”


    小男孩难过万分,以为自己要成为没有小狗的流浪人。


    黑大帅仰头看着主人落泪,舔舔他的手。对不起对不起,不要哭,我只是想在搬走之前再来看看他,我不会抛下你的。


    男孩妈妈笑了笑:“好啦,快谢谢哥哥姐姐。”


    小男孩深鞠一躬,用尽毕生所学:“谢谢哥哥姐姐!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情深似海白头偕老!”


    “”


    孟纾语默默往后退了半步。


    黑大帅眼巴巴望着邢屹,他低垂视线,伸手拨楞拨楞狗头,轻笑一声:“跟主人回家吧,谢谢你回来看我,再见。”


    小狗尾巴摇出了螺旋桨。再见,我会想你的。


    母子俩带着小狗安心离开。


    路灯下,邢屹笔挺地站着,却总有一股事后的餍足感,浑身筋骨懒洋洋的,肩膀简单舒展几下,下意识拿出口袋里的烟。


    孟纾语看他一眼。


    邢屹回视几秒,忽然不着痕迹地笑:“知道了。”


    不让抽,他直接把烟盒扔进垃圾桶。


    两人步行返回,孟纾语随口说:“你很招狗诶。”


    邢屹淡淡瞥她。


    “我觉得有必要换个措辞。是我、招、小狗的喜欢。”


    “哦。”


    “话说回来,什么时候也能招你喜欢?”


    “干嘛,我又不是小狗。”


    邢屹很撩欠地揉着她的脑袋,另一手拿出手机查看。


    “孟叔说他明早就到。”


    糟糕,差点把这茬忘了。


    事先警告他:“你千万别在我爸面前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


    “哦,原来我见不得光。”


    “”怎么还委屈上了。


    她一沉默,邢屹就想掐着她后颈吻她,她吓得直接跑了。


    太疯狂了。


    他们居然开始了一种很奇怪的关系。


    不是男女朋友,但接过吻,已经算不上清白。


    不过话说回来,跟他接吻的体验确实很好


    完蛋,色令智昏。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老孟知道。


    一,父亲不允许她跟男生发生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


    二,邢屹就是个定时炸。弹,万一他犯病,直接开口叫一声“爸”,或是当着长辈的面亲她,那老孟一定会被他的真面目气晕过去-


    次日一早,两人到机场接人。


    孟明德拎一个小行李箱,穿浅蓝衬衫和黑色西裤从人群中走来,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度翩翩。


    邢屹背靠着等待区的金属围栏,垂眸划了会儿手机,收获一堆路过的粉红泡泡。


    他拒绝一个辣妹要微信的请求,朝斜前方轻抬下巴:“爸来了。”


    拜托。


    孟纾语瞪他一眼:“是我爸。”


    ——“女儿!”


    老孟小跑过来,从行李箱隔层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给,你的生日礼物。”


    “什么呀?”


    孟纾语满怀期待打开看。


    居然是蓝宝石项链,好漂亮。


    “怎么样?两克拉的无烧皇家蓝,老爸从一个收藏家手里买的,是不是很惊艳?”


    孟纾语狐疑地合上盖子:“这次又花了多少?”


    “不多不多,两万八。”


    “”她心中警铃大作,这东西真的值两万八吗,“爸,你该不会被忽——”


    “呀,一个月不见,小屹真是越来越帅,一表人才。”


    老孟不经意打断她,乐呵呵跟邢屹聊了起来,说谢谢他照顾小语,麻烦了。


    邢屹从容不迫,说不麻烦,应该的,毕竟她比我小,应该好好照顾。


    照顾到诱哄她接吻。


    孟纾语只恨手里没有一把锤子抡飞他。


    好一只大尾巴狼,你发疯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三人有说有聊地离开航站楼,林泽已经等候多时。


    “孟先生好。”


    “诶,你好你好。”


    “这个给我吧。”林泽接过行李放进车后备箱,微笑看过来,“孟小姐跟邢屹,是一起还是?”


    邢屹故意不答,其实一只手在她后背绕她的头发玩,她立刻瞪大眼睛盯着林泽,像被刀刃架脖,屏息凝神摇了摇头。


    林泽挑眉接收信号,绕上前打开副驾车门:“孟小姐,您坐前面吧。”


    老孟独自开朗:“没事,我坐前面就行,他俩坐后面。”


    “”


    无可奈何,轿车缓缓启动。


    后座,邢屹一手佯装划手机,另手牵住她,她慌忙逃脱,他三两下又捉住她,两人斗了几个回合,她呼吸声都重了些,唯有他气定神闲。


    她躁动不安的手指擦过他手背凸起的青筋,心跳莫名加速,他反手一攥,这次十指紧扣,她再也挣不开,红晕从耳垂一路蔓延到脸颊。


    老孟忽然出声:“小语,最近学习怎么样?”


    她深吸一口气。


    “还可以,不太——”掌心突然被挠了一记,痒得她肩膀一颤,下意识咬字,“混——”


    “啊?昏什么?学昏头了?”


    老孟关切回头,她连忙抽回手,邢屹刻意放松了力道让她挣脱,简直像坏猫逗鼠,欲擒故纵。


    余光看到他微微牵起的嘴角,她小幅度深呼吸,镇定下来回答父亲:“没有,我是说混日子是不对的,必须认真学习。”


    “哎,你一直很认真,老爸可为你骄傲了。学习很累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该玩的时候就玩,一定要劳逸结合。”


    老孟叨叨完,终于把头转了回去。


    孟纾语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转头看一眼邢屹。


    只见他微微侧头看着窗外风景,胳膊肘搭住车窗边沿,拳头轻轻抵着唇角,生怕她看不出来他在笑。


    她郁闷的目光缓缓下移,盯着他悠哉敞开的腿。


    控制力道踢了他一下。


    他纹丝不动,垂眸点了几下手机屏幕。


    xy:[没感觉]


    “”


    她气闷,再踢。


    xy:[有点儿感觉了,再来一下?]


    “?”


    有病吧他。


    林泽专注开车,瞄了眼后视镜,一眼就看出


    后座那两人气氛微妙。


    于是淡定地问:“孟先生,可以推荐几款不错的茶叶吗?我想买来送给我未来老丈人。”


    一说到茶叶,自诩专家的老孟瞬间来了精神,立刻跟林泽欢快畅聊,认真介绍武夷岩茶的种类,注意力已经不在女儿身上。


    孟纾语以为就此安全,不料高兴太早,邢屹直接把她揽到身边,距离蹭一下拉近,他愈发肆无忌惮地玩起她的手指,她憋红着脸,把手缩回来。


    手机屏幕危险一亮。


    xy:[确定还要躲?]


    她飞快打字:[你又犯病]


    xy:[你觉得我有病?]


    这话看起来,怎么有点别有深意的委屈呢。


    孟纾语抬眼看去,邢屹正冷森森注视她,眼神像蛇一样擅长吐信,此时那条蛇静静盘踞着,仿佛随时会缠过来疯狂绞她,将她吞吃入腹,磨得骨头都不剩。


    她连忙收回视线,打字回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有点可怕]


    其实邢屹的初衷,并不是让她害怕他。


    这会儿实在有点伤脑筋。


    再去看她,她人已经贴到车门了,胳膊相互抱着,像不安的兔子遁入草丛,视他如洪水猛兽。


    邢屹:“”


    孟纾语坚守着最后一寸阵地,手机又贴着掌心震了一下,她迟疑许久才打开看。


    邢屹给她截了张品牌官网的商品图,问她喜不喜欢这块表。


    她一看价格,几乎两眼一黑。


    果断回他:[不要]


    xy:[买了]


    “”


    她迎着窗外暖融融的阳光,闭眼摁了摁太阳穴


    兜兜转转,三人回到别墅。


    邢屹以辅导她学习为由,陪她一起上楼,她慢吞吞跟在他身后,两人气氛诡异,像两块同极相斥的磁铁,他快一步她就故意慢一步。


    半分钟过去,楼梯才走完一半。


    正好赶上邢美莱进门,她环顾客厅,刚放下包就上前问老孟:“你给小语买的蓝宝石呢?拿来我瞧瞧。”


    老孟精神百倍,献宝似的拿给她看,挺直腰杆坐在沙发上等待夸奖。


    邢美莱打开看一眼,都不用仔细瞧,表情一下就垮了。


    把盒子放回桌上,人坐在对面,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孟明德,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花两万八买个水货?我这么跟你说吧,就算卖你一千八他都有得挣。”


    老孟如遭闷头一棒,快速拿出宝石左看右看,进一步坚定自我:“什么假货啊,这就是真的,皇家蓝呢。”


    邢美莱是这方面的行家,一眼定真假:“真你个头啊真,颜色都发闷了,还皇家蓝呢,再说我可要笑你了。”


    孟明德不到黄河不死心,直到邢美莱拿出真的皇家蓝进行实物对比,他才像霜打的茄一样,慢慢蔫了。


    “你”老孟冷不丁丢了面子,还亏了钱,正憋闷,揣起胳膊一脸幽怨,“你怎么老找我茬呢?”


    邢美莱觉得自己成吕洞宾了:“会不会说话?是我找你茬吗?不是因为你三天两头吃亏所以我才操心吗,这么多年了,你能完美坚持下来的品质只有你这草龟性子,吃草都找不到哪坨是新鲜的,别人不骗你骗谁?”


    老孟不苟言笑:“得了吧,我看你就是想找个机会数落我。”


    “我数落你干嘛?我闲得慌。”


    邢美莱走到厨房岛台倒水喝,懒得理他。


    另一边,不知是气自己傻乎乎被骗,还是气邢美莱不给他留面子,孟明德撇过头怄气:“知道了,不就是看我不爽吗?真是善变,想当年你留个黑长直,跟我说话那么温柔,现在凶得要命。”


    邢美莱险些被呛,缓了半天,快速眨眼说:“王八才提以前!谁让你说这个了?”


    “干嘛,不敢承认了?当年是谁给我写情书,夸我‘温润如玉举世无双’?”


    邢美莱脸色一红:“滚滚滚,少恶心我,谁知道你当年有没有整容?”


    老孟登时不服气:“我要是整容,我女儿能有这么漂亮吗?!”


    “打住打住,小语漂亮那是遗传她妈妈,全是以婵的功劳,你少给自己揽功。”


    邢美莱气急败坏灌完一杯水。


    她从十几岁开始就护着徐以婵,后者被蚊子叮一下,她都会放下手头急事先去找花露水,生怕徐以婵痒了疼了。


    虽然很不巧,她们年少时喜欢上了同一个男生。


    但对邢美莱来说,友情更值得她珍视,于是她快速理清感情,坚决不越界。


    况且孟明德的专一无人能敌,他喜欢的人一直是徐以婵,爱就是爱,友谊就是友谊,他拎得很清。


    跟徐以婵结婚后,他从来没主动联系过她,唯一一次还是群发给她推销茶叶,邢美莱都无语了,回他一个“滚”。


    两人就这么成了多年损友,一言不合就吵架,唯一的默契是,都很爱徐以婵。


    邢美莱爱屋及乌,对孟纾语格外疼惜,几百万的钢琴算什么,小语要是想要星星,她也搭个天梯给她摘。


    孟明德坐在原地气成河豚,邢美莱白他一眼,没好气地翻旧账:“真是后悔让以婵嫁给你。”


    “嫁给我怎么了?”


    “好意思问,你那会儿有多穷你自己不知道?婚纱都租不起,还是我给以婵买的婚纱!”


    “得,你就想找个理由跟我吵架是吧?年轻时候穷点怎么了!我现在有钱了,我开凯迪拉克!”


    “凯迪拉克才多少钱?我一口气能买十辆!”


    “那你买!”


    “你想得美!”


    楼上,孟纾语站在书房半掩的门后,鬼鬼祟祟听楼下两个中年人互扯头花。


    终于明白为什么邢美莱这么喜欢她,一上来就把她当亲女儿养。


    听得太入迷,不觉身后有人靠近。


    邢屹悄无声息止步,双手插着裤兜,低身,呼吸靠近她耳畔:“这么认真吗,小孟间谍。”


    她吓一跳,囫囵转身,他顺势把门一关,砰一声,就着这个姿势重重吻下来-


    晚上吃饭,孟纾语闷头嚼米,其实是在重建心里的堡垒废墟。


    她不服气,下次一定要炸回去,炸他个措手不及。


    暖灯下,她脸颊仍有一层浅浅红晕,邢美莱给她夹菜,问她是不是发烧了,现在换季,很容易生病的。


    她心虚,摇头说没有,只是有点热。


    邢屹若无其事坐在她身边,腿碰了碰她,她浑身一激灵。


    一张餐桌,两个战场,一个在暗一个在明,一个是意犹未尽搞暧昧,一个是针锋相对真开战。


    对面,孟明德不知在争什么强好什么胜,邢美莱给她夹菜,他也给她夹菜,还非要夹最大块的。


    一来二去,她碗里都快堆出小山了,哪里吃得下这么多。


    老孟发话:“小语,下周就搬走,爸给你租公寓,请保姆,一样过得幸福舒坦。”


    孟纾语眼睛都亮了,邢屹冷淡地瞥她一眼,划着手机收回视线。


    一句“真的吗”还没问出口,邢美莱已经横刀立马:“不行!说不行就是不行,孟明德你少自作主张,让一个女孩子自己住公寓,你还真敢安排啊,就不怕入室抢劫?就不怕突发火灾?”


    孟明德斜她一眼:“想入非非,匪夷所思。”


    邢美莱呵笑一声撇过头,撩一下卷发:“不自量力,死要面子。”


    “”


    近距离观战也是很考验心理状态的。


    孟纾语很想插一句说,自己已经吃饱了。


    几分钟后,局势稍有缓和,邢美莱陶醉道:“小语住在这里多幸福啊,你看,容光焕发,水灵灵的,我把她照顾得多好,不许搬。”


    身边,邢屹的手已经按在她腿上,他耷着眉眼假意喝水,喉结每滚动一下,食指就在她腿上点一下。


    孟纾语闭了闭眼,呼吸发紧。


    想说,桌上那条松鼠鱼,要不我们身心互换一下吧。


    几局下来,邢美莱火力全开,孟明德血条已空。


    最后,孟纾语是再也无法妄想搬走了。


    邢屹早就料到了,他嘴角扬起一个兴味盎然的弧度,给


    她发消息。


    xy:[今晚继续去书房。]


    “”


    去你的


    凌晨,门一关,他的气息像烈性弹。药,炸毁她复建已久的微小堡垒,她再次被攻陷,被蛊惑,身体里有浪潮翻涌,焰火在海面炸开,滚烫星点簌簌而落,剧烈之后泛起波澜。


    这次比上次温柔一些,邢屹教她用双手搂住他脖子,两人都站着,她被迫踮起脚,适应他的高度,他迁就地低着头,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手在她后背摩挲,已然有些亢奋。


    长辈依旧在斗嘴。


    而她在跟邢屹接吻。


    她乖顺了很多年,一朝被他带坏,学会了暗度陈仓,狼狈为奸,竟也从中尝到一丝刺激。


    他唇舌的温度烫得她六神无主,她手指无意识掐他后背,也不管他会不会疼,只知她每掐一下,他的喘声就重一下,像被她撩拨到了,刺激到了。


    他的身体越来越烫,拥抱成为裹挟而来的火炉,气息如同热焰在她唇上碾转,她脊骨愈加酥麻,已到承受范围的极限,可是他越吻越凶,不允许她抵抗,她呜咽一记,他掐住她的腰,抱着她一起后退。


    跌跌撞撞碰到书架,他不管不顾地靠上,身后一浪接一浪的震动感,从他的后背传到她胸前,两人严丝合缝地相拥,他舌尖急转而下,陪她唇里的湿热追逐打闹,他强势而游刃有余,显然占据上风,她只能毫无章法地回应,手指绷紧,陷入他后脑勺微微扎手的短发里,深处是更撩人的滚烫。


    “孟纾语小语”


    他在接吻间隙里含含糊糊喊她的名字,像喝醉了酒,尾音拖着颤动的微醺感,全程用气音说话,有几次她听不太清,没有回应,他就惩罚一般把她抱起来,翻个身把她压在书架上,继续吻她,吻到尽兴,吻到她用哭腔求饶,他也不放过她。


    孟纾语力气尽失,几乎挂在他身上,整个人像熟透的樱桃,软绵绵的,一捏就湿润满手:“邢屹,我没锁门”


    他微阖着眼,深深看着她,目光迷离又饶有兴味,分开一点距离哑声问:“故意的?”


    她攥紧他肩膀,刚要说话,他又吻下来,挑衅着、勾缠着,她只能含糊不清地抱怨:“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忘了”


    他胸腔震出笑,轻咬她嘴唇:“是吗,还以为你就喜欢这样,跟我狼狈为奸的感觉,刺激吗?”


    这一秒,她身体里的海浪在猛烈拍打她,心脏配合出节奏,乱得不行。


    这个吻简直无休无止,她觉得自己早已掉进狼窝,再也逃不出去了,红着眼眶控诉:“你故意的,每一步都是计划好的,你就是在等我上套”


    “我有吗?”邢屹懒洋洋打量她,忽然分开这个吻,一手扣住她下颌,修长食指闯进她口腔里搅动,听她猫一样的呜咽声,他眼神兴奋至极,“小语,话可不能乱说,你就是这么给我扣帽子的?”


    她急促呼吸,仰头汲取氧气,一点点涎水顺着他手指流下,晶莹剔透,邢屹愈发来兴,恶劣十足地逗她:“还没到喉咙,怎么就受不了?”


    她根本说不出话,也羞恼地不想搭理他,更不想抱他了,于是空出一只手,迷迷糊糊扒住书架的横栏。


    他看她浑身无力,就快掉下去了,他笑了下,转头将她抱到书桌上,让她坐着,双腿缠住他的腰,他就此吻她。


    眼前是他整齐的衣衫,只有衣领处有一丝凌乱,被她扯出来的。


    也是出息了,两万一件的衣服她都舍得这么扯了。


    管他的,就要扯,是他恶劣在先,她一报还一报,扯坏才好,坏了也不赔。


    邢屹一边吻她,一边将她披散在肩的长发向后捋,用他手腕上原本属于她的发圈,为她扎了一个松松的低马尾-


    几天后,老孟择日返回宁城,中午订机票时看见她在院子里浇花,上前问一句:“诶,你这嘴唇怎么有点肿呢?是不是上火了?”


    孟纾语慌不择言:“对,上火了,我跟同学聚餐的时候吃了很多炸蚕蛹。”


    其实她根本就不吃,最怕虫子,熟的比活的还可怕。


    但老孟深信不疑,夸她勇敢,连虫子都敢吃了,但要少吃点,上火的。


    她生无可恋地点点头。


    老孟回屋选机票,邢屹正好走出来,跟他错身,微笑着喊了声孟叔好。


    老孟可喜欢他,乐呵呵回应,问他干嘛去,他说帮小语浇花。


    老孟欣慰地想,看来女儿跟他已经建立友谊了,有这样一个优秀的朋友一起学习,那是很好的。


    片刻,她手里的浇花器被邢屹拿走。


    她有点懵,抬头,他突然吻她一下,她差点吓昏,一回头,老孟不在。


    幸好


    邢屹这个罪魁祸首,敷衍了事地浇着花,还有闲心问她:“这么害怕?”


    “你还我,我要拿水滋你。”


    “哦,想跟我在阳光下打情骂俏。”


    “?”


    他低身凑过来,漆黑眼眸盛着一片细碎阳光,跟气鼓鼓的她对视,似笑非笑的,半晌说了句:“想得美。”


    “”


    好欠扁-


    晚上,许莓在宿舍群里艾特全员。


    [呜呜呜,今晚baiser举办周年庆,有整整六个小时的舞台表演,你们谁有空陪我去看卢一鑫打碟?]


    路露:[大妹子,你恋爱脑啊?他话都不跟你讲一句,你倒追他图啥?]


    陈雅甜:[不去。你可以自己去,勇敢一点。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许莓没辙,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小语呢?小语在吗?]


    孟纾语刚洗完澡,才看消息。


    正好,她今晚要逃离某人的魔爪,及时转移阵地是个不二之选。


    于是欣然回复:[我陪你去。]


    许莓今晚化了个无比精致的妆,万事俱备,又提前在小程序约了酒吧卡座的号,孟纾语刚到就排到她们了。


    两人挽着手进去,酒吧里格外热闹,音浪震耳欲聋。


    路过散台,听见有人兴致勃勃聊天。


    “知道吗?今晚有抽奖诶,隐藏款奖品是以老板朋友为原型定制的棉花娃娃,全场只有一只。”


    “邢屹啊?”


    “你认识他?”


    “认识啊,京大灌水群里哪天没聊他。你想抽中他的娃娃?喜欢他啊?”


    “唔,这是一回事,另一回事是,我如果拥有这个娃娃,那等他日后出道了或是上经典杂志封面了,我就可以把娃娃卖了,怒赚一笔。”


    “”孟纾语心想,这人还挺有商业头脑。


    休息室里,邢屹坐在沙发椅上,一手拿着自己的棉花玩偶,眉头皱起:“秦双,你是不是有病。”


    秦双在整理抽奖盒里的礼券,哈哈一笑:“好看吗?很可爱吧,你的Q版形象,今晚好多女孩子都是为了它来的,我是不是很有营销策略?”


    “神经。”


    卡座区里,孟纾语陪着许莓坐在最佳观赏位,看台上的卢一鑫穿着工字背心戴着耳麦,冷酷又激情地打碟。


    半晌,有帅气酒保抱着抽奖盒路过,笑问:“您好!有兴趣抽个奖吗,有机会抽中隐藏款奖品哦。”


    周围一圈的客人已经眼巴巴望着抽奖盒了,孟纾语迟疑几秒,摆手:“不用了,谢——”


    “用用用!”许莓帮她把盒子接过来,“总不能光让你过来看打碟吧,多无聊呀,抽一次吧,我的机会也留给你抽。”


    “”


    盛情难却,孟纾语默默把手伸进抽奖盒的小口里,随意摸了几下,拿上来一张礼券。


    划开,是幸运奖,一份小吃。


    幸好,不是Q版小屹。


    “还有一次呢,再抽。”


    许莓提醒她,于是她又伸进去捞了一次。


    再划开。


    [恭喜您:抽中隐藏款奖品!]


    孟纾语在炫彩的灯光下看着这行字,以为自己看错了。


    定睛再看一眼。


    没错。


    她整个人一动不动坐在位子上,慢慢石化。


    许莓哇一声夸她运气好,酒保也为她庆贺:“太好了!我现在去通知老板,把娃娃拿给您,请稍等。”


    “”


    半晌,那只玩偶送到她手里。


    毛茸茸的布料,圆圆的脑袋,小小的身子,简约帅气的黑色连帽衫,Q版澄黑大眼,软乎乎的小手。


    是很可爱。


    但她拿久了,竟然有种想要揍它几下的冲动。


    这只玩偶在她怀里待了一晚上。


    凌晨准备回家,孟纾语先把许莓送回学校,转头,学生公寓区门口停了一辆来接她的车。


    林泽保持他的标志性微笑下了车,看见她手里拎着的小玩意儿,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孟纾语举起来给他看:“林助,你觉得它像谁?”


    林泽眨眨眼:“像邢屹。”


    “没错,就是他。”


    孟纾语跟Q版邢屹对视几秒,突然,对着它的脸蛋,梆梆给它来了两拳。


    殴打它,很解气。


    林泽不露声色看着她行使暴力,笑笑说:“孟小姐,要不先上车。”


    “好。”


    她浑然不觉地打开后座车门,开门一瞬间,她愣住了。


    后座有人。


    邢屹好整以暇坐在车里,斜眼,冷飕飕看着她,伸手:“拿过来。”


    “”


    下一秒,人和玩偶一起上车,玩偶落到他手里。


    邢屹拿它对着她的脸,冷声:“向它道歉。”


    她别开脸,鼓起勇气:“不。”


    邢屹气势汹汹掐住她后颈:“道、歉。”


    她不屈不挠:“你不讲理。”


    邢屹:“你暴力。”


    “?”她转头盯住他,“你给我扣帽子!”


    “你敢做不敢当。”


    “你强词夺理!”


    “你持靓行凶。”


    嗯?刚有什么土味情话闪过去了。


    孟纾语顿了顿,忽然撇过头,不说话了,手指相互拧来拧去,眼底有水波荡漾。


    半晌,邢屹忽然掰过她的脸,吻她一记。


    心跳像快速弹落的皮球,砰砰。


    车子刚好停在别墅前,邢屹加重这个吻,她目光越过他,后知后觉,看见门前踱步划手机的老孟。


    瞳孔一震。


    刚要推开邢屹,他突然变本加厉地摁住她,目光将她牢牢锁住。


    “不想让孟叔知道的话,今晚就来我房间,主动亲我。”


    “骑在我身上亲。”


    第16章 回吻“猜你想试试新花样。”[小修]……


    一则明晃晃的丧权辱国条约,签下就完蛋了。


    但事已至此,近水先救眼前火。


    孟纾语硬着头皮:“好,晚点再说”


    邢屹阴谋得逞,松手放了她,两人一前一后下车,她快速整理好衣领,假装刚刚看见老孟。


    “爸,你在干嘛?”


    老孟焦虑回身:“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


    旋即看见后座下来的邢屹,老孟又面露欣慰:“哎,担心死我了,还好有人去接你。谢谢你啊小屹,这段时间多亏了你,不然我真不放心。”


    “孟叔,您客气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邢屹关上车门,一身简单的白衫黑裤,在她眼里是人模狗样,在旁人眼里却是正儿八经的贵公子,有点懒散但一身正气。


    老孟注意到他手里拎着的小玩偶,问那是什么东西,邢屹瞥了孟纾语一眼,暗含兴味地说:“给小语的,她说特别喜欢,一定会好好爱护他,帮他洗澡换衣服,每晚都抱着他睡觉。”


    “”


    好,等着,回去第一件事就把玩偶的衣服拆了,再把他丢进垃圾桶,让他衣不蔽体,无家可归。


    老孟没看出来那只玩偶有什么猫腻,还以为是邢屹送她的生日礼物,怪可爱的。


    一想到生日礼物,老孟就愧疚万分,等女儿进门,他以驱寒为由给她煮了碗姜枣茶,坐在餐桌对面跟她谈心。


    “小语,对不起,爸被人骗了,其实那颗蓝宝石它根本不值两万八,估计也就,一千多吧。”


    孟纾语嚼着红枣,波澜不惊看着父亲。


    她两三岁的时候,老孟的钱包没有现在鼓,别人家孩子可以喝什么进口高级奶粉,她只能喝接地气的国产奶粉。


    有人说,爱是常觉亏欠,老孟从她出生那一刻起,就自认欠了她很多,于是挣钱之后总想从各方面弥补她。


    孟纾语温柔地笑:“爸,不要自责,你已经把我养得非常好了,我小时候连三鹿奶粉都没喝过,多安全啊。”


    “”


    孟纾语知道,这几天老孟和莱姨斗嘴,他表面毫不在意,其实耿耿于怀,年少时敏感的自尊心悄然返场,总觉得自家不及别人家有权有势,不能给孩子铺一条完美的人生道路。


    邢家背景复杂,家底深厚,毫无疑问处在金字塔顶端。


    信昀集团每一步都踩中了风口,早早就敲钟上市,零几年搞实业,拓展酒店业务,一几年就开始投资软件物流和影视娱乐,后来一步步深入科创板块,就连旗下最小的子公司都挤进了五百强。


    假如上社交平台搜索,问旅行体验度最佳的五星酒店、国际大火电影的幕后资方名单里谁处在第一梯队……诸多话题都绕不开信昀。


    邢屹作为家族第三代直系亲属,含着金汤匙出生,却很少谈及家世,或许他早就习惯了金字塔尖的环境,对他来说一切习以为常,甚至没什么继承家业的欲望。


    也不知道他具体渴望什么,只记得有一次,他说钱不算什么。


    欠揍,想拿流星锤把他抡飞。


    孟纾语跟父亲谈了会儿人生哲理,老孟失落的情绪被女儿的乐观和耐心层层修复,终于安心上楼。


    她慢吞吞喝完姜枣茶,顺手把碗洗了。


    水阀刚关,手机突然震动。


    xy:[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她浑身僵住。


    完蛋。


    装没看见吧。


    她快速把手机放回口袋,扯纸巾擦了擦手,转身。


    邢屹就阴森森站在她面前。


    她吓得踉跄,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


    “你干嘛啊”她惊魂未定地靠着岛台边缘,恨不得变成一滴水滑入洗碗池。


    邢屹一只腿抵进她蠢蠢欲动的腿间,阻止她逃走,两条结实手臂撑在她身侧,将她圈锁住,低垂的视线像刀子一样悬在她面前,她别过脸不看,他就掐着她下巴强硬掰正:“看到消息故意不回,耍我是吧。”


    “没有你没看见我在洗碗吗,太湿又不好打字。”


    他目光往下一掠。


    “哪里湿?”


    她心头一震:“当然是手湿!”


    “这样啊。现在还湿不湿?”他懒声懒调地犯浑,一手攥住她手腕,缓缓向下抚摸,强行十指相扣,共享她掌心湿润微凉的触感。


    她喉咙干涩,一连吞咽好几下,邢屹打量她慌张的表情,忽然来了兴致,低头沉重一吻。


    躲闪不及,唇舌温度早已被他掠夺,细密急躁的接吻声此起彼伏,她成了炭火上翻滚的鹅卵石,被他越烧越烫,表面却滑腻腻的,被他爱不释手地抚摸。


    今晚走运,两人跌跌撞撞吻到房间,没有碰到长辈。


    门一关,邢屹把她抱到自己床上,脱下她薄薄的针织小开衫,留下短裙和一件柔软吊带,一手顺着她肩膀抚摸到腰侧,恶狠狠掐了一记,突然翻个身让她骑在上,分开这个吻,掐住她后颈命令:“亲我,主动一点。”


    孟纾语被他吻得轻飘飘的,房间又暗得过分,她什么都看不清,意识被生理反应牵着走,


    迷迷糊糊寻到他嘴唇,在心跳最疯狂的时刻,她轻轻含住。


    邢屹微阖着眼,眸里情绪说不清道不明,一直注视她,直到她学会主动勾他的舌尖,他浑身肌肉突然紧绷,手臂死死锢住她的腰,往前挺了挺身,追逐她学艺不精的吻,喉结上下涌动,气息在她口腔里逞凶。


    她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心猿意马地接着吻,下意识拧了拧身子,大脑突然白光一闪。


    磨到了。


    邢屹沉喘一声,在她想要逃开时把她原地一摁。


    “慌什么,总要见面的。”


    她整个人热得快被蒸发,再不逃就完了,她缠在他腰上的双腿微微一颤,焦急又害怕,攥着他肩膀求饶:“太晚了,我妆还没卸,对皮肤不好”


    邢屹冷森森掠她一眼,半信半疑,用手指背蹭蹭她脸颊。


    一层轻薄的妆。


    孟纾语孤注一掷,拿起针织外套逃回自己卧室,邢屹却以帮她卸妆为由跟了进来。


    房门一锁,他又不做人,在她进浴室时捉住她,把她抱上洗手台,他嵌在她身前,扫一眼墙上五花八门的护肤品,皱起眉:“哪个是卸妆的?”


    孟纾语心有余悸,颤颤说:“第二排,红色和蓝色的都是。”


    邢屹伸手去拿,认真研究了文字说明,从瓶瓶罐罐里选中卸妆巾,抽出一张,一手甩了甩让湿巾抻开,另手绕到她背后,把她散开的长发捋顺成一拨,虚虚地圈入他掌心。


    她失神片刻,卸妆巾已经贴到她脸上。


    邢屹力道很轻,从她的额头开始擦拭,再到眼角,鼻尖。


    距离拉近,他凌厉的眉眼染上一丝不可多得的专注,她注视他浅浅的眼尾痣,手指逐渐紧绷,攥住洗手台边缘。


    有时很难否认,除了生理上的躁动之外,在另一个更深的层面,她的确心动了。


    可是只有一瞬间。


    静下心一想,他本质危险,只有等他对她的兴趣淡了,一切才会彻底安好。


    最后,在卸妆液体还没冲洗干净时,他轻吻她白净的脸颊。


    她慌忙一推,却看见他漫不经心舔了舔唇。


    大脑一下就宕机了,她语无伦次:“你、你干嘛啊,吃到化学制品是会中毒的。”


    他低笑一声:“关心我?”


    “谁关心你,你快点回去。”


    不巧,门外有人经过,紧接着,模糊的斗嘴声在走廊响了起来。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老孟和邢美莱随时随地都能开战。


    不知道他们还要吵多久,邢屹借题发挥:“你要我现在出去?好啊。”


    他作势要走,她慌忙扯住他手臂:“等一下!”


    她冷汗都要出来了,他大半夜待在她房间,她胸前甚至还出现了吻痕。


    这要是被发现,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孟纾语把他撵到落地窗前罚站,自己逃进浴室快速洗了个澡,出来时,走廊外的声音还没散去。


    但她已经很困了,一看时间,凌晨三点,再不睡就要离开地球了。


    “我要睡了,你困的话就睡窗台,不要到我床上。”


    她心如死灰,躺床上滚了两下卷进被子里。


    邢屹坐在附近沙发椅上划手机,冷不丁瞥她一眼,被子已经鼓起一个小包,全方位包裹,连后脑勺都看不见。


    警惕心强,但又不怎么强。


    孟纾语迷迷糊糊合上眼,对他的恐惧已经被困倦占据,浑然不觉身后那道眼神有多么漆黑灼热


    一夜无梦。


    上午没课,孟纾语睡到自然醒。


    刚想翻身,突然碰到什么坚硬的东西,好像是人类的肋骨?


    她醒了醒神,三秒后,突然触电一般坐起来,整个人缩在床头惊恐万分:“你给我下去!”


    邢屹有点起床气,但这会儿没对她发作,他懒洋洋趴在枕上,侧颜被阳光笼罩,漆黑短发乱糟糟翘起一缕,或许是刚睡醒,身上的凌厉感淡了许多,拖着晨起时沙哑倦懒的调子:“闹什么,我昨晚差点儿被你睡了。”


    “?”她记忆全无,四下看了看,抄起床头的Q版邢屹砸他,“不许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对我图谋不轨!”


    他阴沉沉睁开眼,盯着她:“孟纾语,你用什么砸我?”


    “用你自己。”


    邢屹又面不改色闭上了眼:“向我道歉。”


    “?”她要恼羞成怒了,“你该向我道歉!不是让你早点回自己房间,不行就直接睡窗台吗,干嘛到我床上?”


    他还是那副懒到气死人的调子:“窗台很硬。”


    这算什么理由。


    “你不是适应力很强吗?硬一点又怕什么。”


    邢屹坦然逼问:“那你适应力强不强?”


    “强啊。”


    “那你过来,碰碰它。”


    她反应几秒,脸色蹭地一红,抄起枕头用力砸他:“你有病啊!”-


    跟混蛋周旋,时间就过得像懒驴拉磨。


    中途,孟纾语找了一次毛婧婧,跟她讲述近日的惊悚经历。


    毛婧婧异常淡定:“没事,我理解你,就像我下决心减肥,面前突然摆了盘炸鸡,我本来不想吃,最后还是吃了。人生在世,谁没被炸鸡诱惑过?人之常情。”


    “”孟纾语靠坐在沙发上,无精打采看着天花板,“我承认,他很会接吻,但有时候,他看我的眼神特别奇怪,我经常会被他吓到。”


    而且她想不通,为什么他对她如此执着,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


    如果哪天,两人的关系突然终结,他怕不是真的会疯掉。


    毛婧婧认真说:“先拖着吧,既然都这样了,也不能一时半会儿撇清关系。如果他是疯子,记得收集证据,我第一时间帮你报警。”


    “好。”


    下午,孟纾语打算找份课外兼职,挣钱之余,正好能减少被邢屹剥削的时间。


    她在选修课上悄咪咪物色兼职岗位,摸鱼的时间总是短暂,一节课就这么溜过去了。


    傍晚下课,她边看手机边跟路露走到教学楼候梯厅,另一边是许莓,路露正在教育她:“你再这么倒追下去,没救了,收拾收拾准备挖野菜吧。”


    许莓呜呜半晌:“没办法啊,我就是喜欢他,他不理我我就更喜欢他。”


    “你有毛病吧。”路露恨铁不成钢。


    三人并排站着,等待电梯开门。


    孟纾语点进微信,看了眼被迫置顶的聊天框。


    聊天还停留在上一次,他让她把微信的联系人列表截图给他看。


    她没有照做,但又怕他犯病,只好义正言辞地说,根本没有男生加她微信,就算有,她也没有同意。


    后来他就没声了。


    很好,今天也没有动静。


    她祈祷,最好他每天都很忙,没工夫搭理她。


    尤其在学校,人多耳杂,她害怕暴露两人的关系。


    邢屹已经够变态了,要是再被别人知道他们关系不纯,他要么更变态,要么趁机跟她绑定,说她是他女朋友。


    身边,路露为了挽救许莓,苦口婆心道:“你就非他不可吗?我跟你说,咱们人文学院也有优质选项的,就新闻系那个,李时然,你在新生辩论赛见过吧?人家长得帅家世又好,爷爷是院士,父母是教授,性格又开朗,不比卢一鑫那个闷葫芦强?你回头是岸吧,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许莓坚决说不,两人一来一回,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路露气结:“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你个死脑筋。小语,电梯到了,快进来。”


    “哦,好。”孟纾语认真看兼职,慢半拍踏进电梯,双手一直在滑手机。


    路露闲不住,四下看一眼,忽然怼怼她胳膊,蚊子低语:“身后有个含金量很高的人物。”


    “嗯?”


    注意力从手机里拽出,她微微侧头,在视野清晰的前一秒,香味先一步侵袭而来。


    她迅速收回视线。


    老天,一次两次就够了,怎么又跟她开这种要命的玩笑!


    她恨不得从金属盒底一遁而下。


    呼吸下意识放慢,像掩耳盗铃,生怕闹出什么动静吸引他注意。


    虽然他早就饶有兴味盯了她很久。


    邢屹不动


    声色站在她身后,忽然,手指顺着她的脊柱,隔着衣料,慢慢往上划动。


    划到她后颈,顿了顿,又再次往下。


    痒得她心惊肉跳。


    电梯里至少站了七八个人,邢屹背靠金属墙,在她身后肆无忌惮。


    有女同学想看他,但转头太过明显,只用余光瞟,孟纾语刻意往前走了一步,后背的酥麻感这才消失。


    他手腕上依旧挂着她的发圈,最近已经有人借此谣传,说他有了女朋友。


    他很撩欠,说那不是谣传。


    终于熬到电梯门开,大家陆陆续续走出电梯,她紧随其后。


    突然被他扯住衣角。


    “站着。”


    “除非你想现在接吻。”


    她头皮发麻,路露回身催促:“走啦,已经到一楼了。”


    她脖子上有一把隐形大刀,磨得她眼睛都不能眨一下。


    “那个我有东西落在教室了,你们先走吧。”


    “啊,那好吧,拜拜。”


    完了。


    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瞬,忽然有人按了上升按钮。


    她说不清是欣慰还是更慌。


    金属门开,一个气质清爽的男生进来,看见她:“孟纾语?好巧,上次你来看过我的辩论赛吧?我还加了你微信来着,什么时候有空,一起聊聊辩题的事?”


    “”未免太巧。


    孟纾语来不及回答李时然的问题,她咽了咽喉咙,六神无主地回了个头。


    邢屹嚼碎嘴里的糖,抄着兜倚靠在金属墙上,微微歪头看着她,嘴角虽然牵着笑,眼神却冷得她惴惴不安。


    李时然循着她的目光看去,笑起来:“邢屹?好巧,你答辩结束了?”


    这俩还是认识的。


    邢屹嘴上回应他,眼睛却看着孟纾语:“是啊,好巧,真是意想不到。”


    “”


    她躲他,又骗了他,还被抓了现行。


    这对一个潜在的疯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很想就此跑出电梯,藏进下课的人潮。


    手机却收到消息。


    xy:[猜你想试试新花样。]


    第17章 回吻“故意吊我?”


    识字以来,孟纾语很少用人面兽心去形容一个人。


    直到邢屹出现。


    这个衣冠禽兽,占有欲强得变态,就该找个笼子关住他。


    趁电梯还没上行,孟纾语心惊胆战地溜出去,回过身,一视同仁地微笑:“拜拜,我先走了。”


    李时然默认她跟自己道别,开朗回笑:“拜拜!你准备去食堂吃饭吗?”


    “不,我回家吃的。”


    “好,明天见,有空请你吃饭。”


    孟纾语刚要随口应下,视线一晃,邢屹正用暗欲横生的眼神看她。


    她心头一紧,头也不回地走了。


    电梯门悠然关上,李时然神清气爽:“怎么样,那个女孩子很可爱吧?可惜我们不太熟,如果可以早点追她就好了。”


    邢屹漫不经心转头,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他。


    李时然接过视线,笑容登时僵住。


    为什么,为什么邢屹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要命了,被这么盯着,他莫名有种自己大限将至的感觉。


    下一秒,邢屹眼里的冷戾收放自如,恢复一如既往的懒散调子,颇有闲情逸致:“有没有人说过,你脑子有点儿钝。”


    李时然愣了几秒,很快又安心了。


    刚才一定是错觉。


    他摸摸后脑勺,怪不好意思的:“是诶,我朋友经常夸我顿感力强。”


    邢屹撇过头,微带嘲意地笑了下。


    的确很钝,钝得软硬适中。


    尤其是脖子那一块,非常适合磨刀-


    傍晚,孟纾语快速离开学校,直奔毛婧婧的公寓,在好友身边寻找阔别已久的踏实感。


    毛婧婧窝在沙发,拿平板看电影,邀她一起看,说是引人入胜的惊悚片。


    孟纾语坐到旁边,屏幕里男帅女靓,很养眼。


    进度条已经过半,她需要剧情回顾:“前面讲了什么?”


    “讲男主很爱女主。”


    “啊?这种设定为什么是惊悚片?”


    毛婧婧绘声绘色地说:“因为男主很爱女主,但女主一直不爱他,于是男主就把她的心脏取出来,移植到预先设定好程序的仿生人身上。那个仿生人长得跟女主一模一样,甚至有表情、会说话,她每天都会对男主说‘我爱你’,‘我离不开你’,男主每天都会吻她,甚至带她参加各种晚宴,跟所有人介绍这是他的妻子。到了深夜,男主就会抱着仿生人,贴到她胸口前,听心脏通电之后永不停歇的跳动声。”


    孟纾语欲言又止:“那女主本人呢?”


    “她本人去世了,死后,没有心脏的身体就在男主实验室的福尔马林里泡着。当仿生人电量耗尽的时候,男主就会隔着巨大的玻璃瓶拥抱真正的女主,看她泡在液体里安静美好的容颜,对她说,‘ella,你还记得我们的曾经吗?第一次见你,你明眸善睐——’”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实在毛骨悚然,“我们别看这个了,看《爱宠大机密》吧。”


    毛婧婧体贴照做。


    屏幕里的灰调画面换成了童心洋溢的彩色,毛茸茸的兔子老大活蹦乱跳,孟纾语的心终于落地。


    她用紧张沁汗的掌心,摸了摸自己完好无缺的心脏,很难不胡思乱想。


    邢屹这个表里不一的变态混蛋,早就给她设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局。


    在她脆弱的时候温暖她,在她危险的时候保护她,在她感动的时候攻陷她,一步一步地诱惑,直到她心甘情愿掉入陷阱。


    以身入局,就没有轻易逃脱的机会。


    她妄想某天,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退出,邢屹那双眼睛却一直盯着她,坚决不允许。


    再这么拉扯下去,万一哪天闹得鸡飞狗跳你死我活,邢屹也把她的心脏


    够了够了,不能再想了。


    浑身的血已经冷得能做一杯冰美式了-


    晚饭时间,孟纾语提心吊胆回到家。


    院子里暖灯洋溢,庭院的露天桌上摆着酒瓶和小食,老孟正跟邢屹对坐聊天。


    “喝酒吗?”老孟正要往邢屹杯里斟白酒。


    他得体婉拒:“抱歉孟叔,我不会喝酒。”


    你再装。


    孟纾语推开院门。


    “没事,我给你倒一点,喝不喝都随意,就当陪叔叔解闷了。”


    咕噜噜斟了小半杯。


    “够了,谢谢孟叔。”


    老孟转头:“诶?小语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


    孟纾语别了别单肩包的带子,回身关好院门:“我去找婧婧了。”


    “哦,她的发财树还好吗?”


    孟纾语莫名幽怨,盯着邢屹的侧脸说:“死了。”


    邢屹不喜不怒地动了下嘴角,默不作声抿了口酒。


    孟纾语若无其事走向门前台阶,聊天的声音落在身后。


    “我女儿吧,天生没什么脾气,遇到事情也总为别人着想,小时候有男生欺负她,她为了不让我担心,硬是不跟我说,现在她离家上大学了,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我更不放心。唉,我明早就回去了,你俩在一个学校,平时多留意留意,要是有人欺负她,你一定要告诉我,拜托你了。”


    邢屹坦然应下:“孟叔,您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她。”


    “”


    孟纾语几度欲言又止。


    回房间待了会儿,邢美莱给她发语音:“小语,你看见客厅那套翡翠杯盘了吗,帮姨拿到三楼藏品室里放着。刚给他俩发消息一个都没理我,气


    死我了。”


    孟纾语依言把东西放进藏品室。


    里面琳琅满目的古董,她都不敢细想这一屋子的总价。


    小心翼翼放好翡翠杯盘,直聘软件忽然有了消息提示。


    她顺势坐到一旁的高脚木凳上,点开手机。


    何太太:[你好,在吗?看你简历里说擅长弹钢琴,请问有十级证书的照片吗?发过来吧,我想看一看]


    为了美化简历而写进去的才艺,居然被注意到了。


    她认真回复:[不好意思,我想应聘的是英语家教]


    对方坚持己见:[来当钢琴老师吧,我给你涨时薪,三百怎么样?]


    一小时三百,很诱人了。


    但她心下疑惑。


    都说术业有专攻,为什么这位何太太不直接聘用音乐学院的学生?


    对方善解人意地说:[我儿子四岁,有自闭症,不太好相处,之前找了好几个钢琴老师教他,都是干不到两天就走了。你这次来,我给你三天试岗期,你接受不了的话可以辞职,我照样给你结清三天的薪水,可以吗?]


    孟纾语考虑片刻,回复:[好的,谢谢您。]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她把证书照片发过去,询问什么时候面试。


    [周六吧,到时我打电话通知你]


    [好的]


    解决完兼职的事,孟纾语心情不错,正准备离开藏品室,房门忽然被推开。


    她已经有了条件反射,下意识绕到凳子后方,手机藏到身后。


    “你来干嘛?”


    邢屹反手关门,锐利目光盯着她,手指勾住门锁按钮轻轻一抬。


    咔。


    反锁了。


    孟纾语默默后退,不敢轻举妄动。


    这屋子里任何一件,刮花了或者碰碎了,她后半生就要踏上还债的不归路了。


    她紧张吞咽一下:“你有什么事吗?”


    邢屹最不喜欢她故意客气的样子,他黑沉着脸,上前盛气凌人地挪开凳子。


    她避之不及,被他抱到另一侧的桌案上。附近堆竖着无数幅古典油画,她被全面包围,唯一的出口只有身后的通风窗。


    跳下去会瘸的,她打消这个念头。


    但还是下意识往后挪,邢屹突然攥着她膝弯往前一拉,她不小心撞到他胸膛,小声啊了一下,他低身捧起她的脸,手指揉揉她鼻梁:“疼不疼?”


    其实不疼,但她要装作疼的样子,他才不敢对她做出更过分的事。


    于是挤出一滴眼泪。


    不料他一眼就看破伪装,心疼不到三秒就开始兴师问罪:“不打算解释一下?”


    她抬眸,委屈巴巴吸一记鼻子:“解释什么?”


    说话时又悄悄往后挪,邢屹按住她膝盖,非要让她双腿缠紧他的腰。


    “不是说没加异性的联系方式吗,转眼就当着我的面冒出个李时然?”


    他语气越平静,她就越心慌,挪开视线讷讷说:“我加他微信是因为,我们下个月要一起参加辩论赛,你不能连这个都管吧”


    邢屹不依不饶:“我不高兴。”


    “那你就努力高兴高兴。”


    “”


    默了几秒,邢屹从长裤口袋里拿出一个物件,戴到她手腕上。


    触感有点凉。


    是崭新的手表。


    至少二十万的价格,浅调玫瑰金,表盘精致小巧,指针游走着经过一小串英文,字母上方的图标像一个微小的四叶草。


    看得出他是认真选过的,不是随便一买。


    为什么这么认真


    邢屹垂眸帮她调整表带,一边说:“我还不至于因为一个李时然跟你发脾气,毕竟我能给你的,他全都给不了。我气的是你瞒我,骗我。”


    他难得这么温柔,她却开始慌了。


    这个人好像真的不惜一切手段吸引她,无论是生理上的快感,还是物质上的慷慨,只要是她喜欢的,他什么都给。


    他并不是想玩弄她,而是真的在不计得失地喜欢她。


    手腕上多了块表,泛起轻微的束缚感,她一时说不出话。


    想解下来还给他,他却先发制人给她一个冷森森的眼神,让她不敢有动作。


    邢屹让她把手臂搭到他肩上搂着,拉近距离,注视着她:“既然开始了,就永远不可能结束。无论在你心里我们是什么关系,反正在我这里,我们就是死也分不开的关系,要吻就吻一辈子,要做就每天都做,没有第二个选项,如果你想离开我,那得看我死没死,如果我不小心长命百岁,那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孟纾语呼吸发紧,感觉被他捏住了心脏。


    他轻抚着她的腰,沉声低喃:“你要是突然跑了,我可能真的会死。但一想到你还活在这世上,我就不想死了,人生有意思的事情还有很多,尤其是能跟你一起做的事。”


    偏执,变态。


    她惊魂不定,颤抖着声线质问:“是不是每一次,只要我露出害怕的表情,你都会很兴奋”


    “想多了,我不希望你怕我。”


    “那你——”


    “我要你爱我。”邢屹低眸看她,她整个人像被他悬吊着,惴惴不安,他却波澜不惊地问,“你爱我吗?”


    她沉默。


    明知道这事不可能,为什么还要一遍一遍地问。


    她壮起胆子说:“不爱。爱是相互的,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反应,是需要时间培养的,你不能用这种强硬的方式逼我”


    邢屹笑了下:“我逼你了吗,我一直在教你由身到心地爱我,只是你一直学不会。”


    孟纾语顿生无力感:“难道你很缺爱吗?非要从我这里获取”


    他幽邃目光落到她衣领附近:“如果是的话,可以用别的东西换你一点爱吗?”


    说完,他猝不及防地吻她,招数摄人心魂,她难以自控地发出声音,攥紧了手指,一度被他吻得躺倒在桌上,长发水波一样散开,邢屹撑在她身前,沸反盈天的是彼此的呼吸和亲吻声。


    后来衣角被撩折,他黑茸茸的脑袋在她眼前起伏。


    原来这就是他用来惩罚她的新花样。


    孟纾语意识混沌,被他折腾得闭上了眼,突然理解了他先前那番话的言外之意——


    你应该对我的疯狂甘之如饴。


    要么你早日适应这份爱,要么你孤注一掷从我身边逃走,再被我变本加厉地抓回来,锁起来。


    她招架不住,为了保持清醒,疯狂在脑子里做加减乘除,计算在毕业之前,除了假期之外,两人可能待在一起的时间。


    可是计算过程频繁被干扰,偶尔他舌尖一转,4变成2,指尖一捻,2又变成了1,再轻舔、吮吻,抵抗力本就不强的数字彻底崩溃,化成一滩水。


    孟纾语咬唇,一手陷进他短发里,另一只拳头抵在自己唇上,无意识别过脸,缓了会儿呼吸,慢慢睁眼。


    霎那间,跟油画里的圣母玛利亚对视。


    她不信教,心头却猛然一震。


    最后的最后,她握住他时,才断定这绝对是在亵渎神明。


    窗外天色已暗,室内没开灯,一片缱绻昏昧。


    半晌,她又累又慌,心想这也太离经叛道了。


    于是在最后关头停下。


    邢屹被悬在一个不上不下的程度,他拧了下眉心,冷飕飕撩起眼皮,声线都变哑了:“故意吊我?继续啊。”


    她脸颊红透,撇过头:“不继续了。”


    第18章 回吻「技巧」


    邢屹看她的眼神,像欣赏一幅线条起伏的杰作。


    画里的红点逐渐加深,像微巧润泽的樱桃。


    樱桃是核果类水果。


    假如吃的时间太长,他会起一点恶劣的玩心,将果核拨弄吮含,久久不放。


    如果想在尝尽清甜之后留下一个完美的果核,往往很考验舌尖技巧。


    邢屹对此游刃有余,长时间得心应手的吮吻,让她紧紧闭上了眼,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生怕他猝不及防变换花样,她招架不


    住。


    邢屹趁机逼问:“还有什么瞒我的事,说出来。”


    她深呼吸,句不成调:“我找了兼职。”


    “什么兼职?”


    “钢琴家教。”


    避免他发疯乱来,她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把雇主家的位置信息也告诉他。


    邢屹听见一串地址,忽然顿了几秒,没了动作。


    她终于有机会从湿热中逃离,回卧室蒙进被子里。


    心跳声震耳欲聋,脸上的温度一直没下去。


    闷得难受,她从被子里探出头换气,伸手看了眼表盘。


    因为手表是新的,他不想给她弄脏,自己去了浴室。


    她就趁机溜回房间,理清思绪。


    荷尔蒙是种很强大的物质,彼此之间所有的激烈与柔情,都是它在作祟。


    如果他不是暗藏危险的疯子就好了,或许她真的会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他。


    孟纾语趴在枕上装乌龟,手机突然震动。


    xy:[开门]


    霎那间警铃大作,她飞快打字:[我要休息一下,你暂时不要进来]


    xy:[那就给你十分钟]


    她讨价还价:[半小时]


    xy:[不吃晚饭了?]


    她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不吃了,我在婧婧家吃过了]


    邢屹没有回复。


    房门外没有动静,孟纾语松了口气。


    其实在毛婧婧家没有吃饭,只是尝了点水果。


    现在说饿也不饿,少吃一顿也没关系,而且她不想在他意犹未尽的危险时刻下楼吃饭。


    因为邢屹喜欢当着长辈的面,在桌下勾她的腿,每一次都让她心惊胆战。


    就这么窝在床上窝了半小时,浑身的骨头像被人搓过一样,软麻麻的。


    想到自己的课程小论文还没写,她又蔫了吧唧地爬起来,靠坐在床头,抱着笔记本电脑敲敲写写。


    有点冷,她盖上被子。


    最近降温明显,她调出日历一看,现在已经是十月底,这学期还剩两个月就结束了。


    很好,还有两个月她就可以短暂离开,逃离魔爪。


    老孟也盼着她早点放假回家。


    次日,她跟邢屹一起,送老孟到机场。


    临走前,老孟用手机给她拍记录视频。


    航站楼里人来人往,孟纾语环顾四周,有点局促地望向摄像头:“爸,你怎么还拍呀,我都这么大了。”


    孟明德横着手机屏,在她前面慢慢倒退走:“当然要拍了,十八岁也在成长,也需要记录的。来,小屹,你也入个镜。”


    “”不想跟他同框,她往边上躲了躲。


    邢屹拎住她:“跑哪儿去?”


    她没好气地瞥他一眼。


    他势在必得地挑眉,目光直白又嚣张,手指拿捏分寸,搓起一小块她肩上的衣料:“十六度就穿高领毛衣了?”


    孟纾语头皮发麻。脖子上印了几处吻痕,不穿高领穿什么?


    她别过脸,心虚不已地环起胳膊:“今天风大,当然要穿高领。”


    “是吗,风会往你脖子里灌?”


    这人明显在找事吧,她撇嘴反问:“难道你的脖子不会进风吗?”


    邢屹说没注意,可能因为海拔高一些吧,本来应该进脖子的风直接顺着肩膀滑走了。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真气人。


    她现在一米六五,好后悔小时候没多吃点,不然能长到一米七。


    邢屹抄兜走在旁边,微垂视线看她,眼底流露一丝无奈又纵容的笑:“生什么气?又没说你矮。”


    孟纾语加快脚步,故意把他落在身后。


    他突然勾住她的手。


    “?!”她吓得抽回手,呼吸差点停滞。


    老孟的视线停留在手机屏的取景框里,没发现这个框外的小动作。


    真是万幸。


    老孟乐呵呵录了十分钟视频,心想年轻真好啊,打打闹闹的友谊才是青春洋溢。


    他心满意足拿下手机,停在值机口前。


    “真快啊,一下就长这么大了。你们坐会儿,我先把视频传到云盘上。”


    孟纾语好意提醒:“爸,网上都说小时光云盘准备倒闭了,你记得把视频移出来下载,不然找不到了。”


    老孟不信邪:“都是谣言,不会倒闭的,我充了永久会员。”


    “”二者好像没有什么关联。


    孟明德埋头捣鼓手机,忽然怨愤地嘀咕:“邢美莱这周跟我吵了七次架,气死我了,我要取消跟她的云盘共享。”


    孟纾语坐在公共椅上发呆,闻言抬头:“你的云盘账号跟莱姨关联了?”


    “对,之前邢美莱总是囔囔,说想看你想看你。大概是拍第一个视频的时候吧,她来参加你妈妈的葬礼,知道我有一个专门给你记录成长的账号,她想看,我就大大方方给她连上了。”


    “哦”


    也是,邢美莱把她当亲女儿,所以会迫不及待想了解她的成长经历,哪怕是以视频的形式。


    这份心情可以理解,就像之前养旅行青蛙一样,总想隔着屏幕看看它,看它背着行囊去了哪、给老母亲寄了什么明信片、一路上成长了多少。


    细细想来,她从小到大真的获得了很多很多的爱。


    默了会儿,她转头看一眼某个自称“缺爱”的人。


    邢屹气定神闲划手机,屏幕里显示搜索界面。


    [如何让女孩子获得更好的恋爱体验]


    “?”有没有搞错,她什么时候跟他恋爱了。


    再说,他看着挺熟练的,原来还需要查资料吗?


    她心下疑惑,又瞥了一眼。


    界面跳转,捕捉到“技巧”两个字。


    不敢细看是什么方面的技巧,她立即收回视线。


    怀疑他是故意的,知道她的目光会因为好奇而落过去,所以故意点开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东西,害她胡思乱想


    时间一到,老孟依依不舍过了安检。


    邢屹装斯文装到底,等老孟完全离开安检区,他才伸手揽她肩膀。


    她刚想溜就被他捉住了。


    邢屹饶有兴味,扫一眼她欲盖弥彰的衣领,目光松松散散吊在她脖子附近,百无聊赖说:“你身上的印子还真是难消。”


    “”她闷闷不乐,“那你就不要留。”


    邢屹一边走一边揉她脑袋,口出狂言:“就是因为难消才要留。”


    光天化日之下,荒淫无度,简直欠打。


    “变态!”


    “说我变态,不还是要跟我狼狈为奸。”


    早就想分开来着,你又不愿意。


    “哈喽二位!”一个戴鸭舌帽的年轻男人快步迎上来,脸上堆着笑,“有兴趣加个联系方式吗?我是星探。”


    “好像是上次那个人。”孟纾语跟邢屹低语,邢屹侧头瞥了对方一眼,下意识把她护在身后,冷眼应付那男的,“又是你,年底有kpi要赶?”


    男人似是想起来了,表情一愣,业务能力顿时升级:“哎哟,巧了嘛不是,一回生二回熟,说明咱们有缘,我说认真的,你俩这颜值,真的很有一夜爆红的潜质,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嘛?我们公司的包装能力很强的,娱乐圈现在就有两个顶流,都是我们公司捧火的。”


    顶流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真要问起姓名,大概率是个爱炒作的十八线。


    邢屹懒得理他,搂着怀里犯懵的姑娘转身就走。


    男人自知没戏,不敢再跟上来。


    孟纾语仰头问他:“这种人就是骗子吧?每天都在机场守株待兔,骗那些涉世未深但又很想挣钱的人。”


    “嗯。”


    那家娱乐公司或许真的存在,但它们的目的并不是把你捧红,而是忽悠你签下漏洞百出的商业合同,之后不给你安排任何资源,也不许你私自接活,等你受不了了想要解约的时候,它们就会拿出先前签订的霸王合同,在你解约之后讹你一笔巨额违约金。


    邢屹这么跟她解释完,她思


    考几秒,由此及彼地问:“之前学校里有人聊八卦,说你妈妈是电影演员,真的吗?”


    “嗯。”他云淡风轻,毫不避讳地告诉她,“邢漫芊怀我的时候,丈夫孕期出轨,而她因为显怀加上抑郁症,主演的角色在开机前被换掉了。她一直觉得是我毁了她的事业,更把她的后半生拖累了。后来我出生了,她就拿我当发泄工具,一生气就打我,不给我饭吃,把我锁进小黑屋里,三天才放我出来。我八岁那年很想报复,就在家里纵火,她直接报警把我送进公安局了,是我外公来接我。后来她到处骂我是神经病,说我长大之后一定是反社会人格,谁靠近我谁就不幸。”


    孟纾语直愣愣看着他,难以置信。


    对视几秒,邢屹兀地笑了:“你真信啊?逗你玩儿的。”


    “”


    真欠揍。


    不想理他了。


    兜里手机响,孟纾语拿出来接通。


    “您好?”


    那头是个温和的女声:“你好,我是直聘平台的何太太。今天周六了,下午有时间来家里面试吗?”


    她立刻认真起来:“有的,我三点半过去可以吗?”


    “好的,我在家等你。”


    挂断电话,孟纾语心情愉悦,抬起头跟邢屹说:“我下午要去面试了。”


    “这样啊。”他难得温柔又讲理,爱不释手地捏捏她的脸,“孟纾语好厉害,要当老师了。”


    跟哄小孩一样,夸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邢屹一直搂着她,两人像情侣一样黏在一起,路过有人小声夸了声“好般配”,孟纾语觉得怪怪的,下意识撇开他的手,这条手臂却跟铁打的一样,又重又硬,仿佛定了型,直接勾在她肩上挪不走了。


    离开航站楼,邢屹拿出手机发消息,分神对她说:“一会儿让林泽送你去,晚上他去接你。”


    “可是今天周六诶,你又压榨林助。”


    邢屹意味深长掠她一眼:“心疼他?那我去接你。”


    “不用了。”


    下午三点半,阳光温然明媚。


    孟纾语下了林助的车,准时到达别墅。


    她按响门铃,门锁自动开启。


    进了玄关,何太太迎面而来,一身宝蓝色的简约裙装,乌黑长发挽起发髻。


    孟纾语第一反应是,这个女人好漂亮。


    第二反应是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何太太取出一双崭新的居家鞋给她换上,客气道:“谢谢你能来。走吧,我带你见见我儿子。”


    “好的。”


    孟纾语彬彬有礼,跟随对方上到二楼房间。


    门开,一个小男孩正坐在靠窗的桌前画涂鸦,光看衣着相貌就知道,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可惜患有自闭症。


    孟纾语走上前,小心翼翼坐到他旁边,何太太绕到另一侧,取走男孩手中紧握的笔:“星星乖,先不画了,你的钢琴老师来了,先跟老师打个招呼。抱歉纾语,忘了跟你介绍,他叫何星,你可以跟他说说话熟悉一下,他比较怕生。”


    “好。”


    孟纾语看着小男孩,试图跟他说两句话,小男孩乖乖将双手搭在膝盖上,慢半拍抬起眼。


    是一双格外清澈的眼睛,只是眼神有些不安,单纯对视时,完全看不出他有自闭症。


    何星像无辜的小动物一样盯着她的脸,抿抿唇说:“姐姐,你好漂亮。”


    孟纾语第一次被四岁的孩子夸奖,感觉有点奇妙。


    她回一个真诚的笑:“谢谢星星,你也很可爱。”


    何太看两人聊得不错,逐渐面露欣慰。


    她温柔得体地把孟纾语叫到走廊外,叮嘱说:“我这几天有事要出远门,家里的密码我会发给你,你跟星星商量好课程时间,跟我发消息说一声,到点来就行,我这里没有太多规矩。”


    “好的,谢谢您。”


    何太转眼就出门了,孟纾语回到房间,看了眼另一侧的立式钢琴,虽然没有三角钢琴气派,但也价格不菲。


    今天是来试课的,没有正式安排,于是她引导何星,先让他弹奏一首他自己喜欢的曲子,了解他目前的情况。


    何星直接选了《卡农》。


    虽然是对着谱子弹的,但这孩子确实很有天分,韵律掌控得非常好。


    何星小小一只坐在琴凳上,合上曲谱,骄傲道:“这些我都会弹了,姐姐,可以教我别的吗?”


    孟纾语翻了翻曲谱本,里面都是最基本的曲目,难怪他已经瞧不上了。


    结合他的演奏水平,孟纾语静下心来教他弹奏新曲,他很高兴,学得格外积极。


    转眼就黄昏。


    她正准备给何太发消息,反馈一下今日情况,窗玻璃突然砰地一声响。


    被人拿石头砸了。


    她立刻开窗往下看,别墅院子外聚了三个小男生,也就六七岁的样,性子却嚣张跋扈:“死白痴!出来啊!你妈妈又不在了吧?没人保护你咯!死白痴死白痴!”


    讥讽声传到房间,何星突然抱紧了胳膊,像泄了气的皮球,把自己缩成一团。


    他在害怕。


    孟纾语果断关上窗子,安抚他一会儿,径直下楼来到院子外,逮着那群臭小孩,她直接把小老大手里的石头抓来扔了,低头盯着他:“有没有家教?谁教你们拿石头砸别人窗户的?还有,谁允许你们随便给别人起侮辱性外号?”


    小老大充耳不闻,给她做个鬼脸:“略略略,去死吧!”


    骂完转头就跑。


    其余几个孩子已经开溜了,他晚一步。


    下一秒,他突然被人揪着衣领拎了起来,双脚腾空,他吓坏了,登时哇哇大叫:“啊!!滚呐!放开我!”


    孟纾语怔怔站在原地,看邢屹单手提溜着坏小孩,跟提一袋垃圾一样轻松。


    他下午应该是陪外公前往正式的社交场合了,身上半熟凛然的休闲西服还没换,他不顾小孩挣扎哭闹,另一手从兜里拿出金属打火机,砂轮蹭一声点起火。


    孟纾语后背一凉,只见他阴沉着眼眸,拿着骇人的火焰靠近小孩惊恐的眼球:“刚说什么,让谁去死?”


    第19章 回吻撞过来


    要被吓死。


    “邢屹你别这样,放开他!”


    孟纾语上前制止,从他手里把坏小孩解救下来,又夺了他的打火机。


    坏小孩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邻居家的狗都被他惊动了,连连狂吠。


    孟纾语捏了把汗,转身惶惶不安看他一眼:“你干嘛吓唬人家呀?”


    邢屹懒坐在车头嚼口香糖,两手随意向后撑着,垂眼睨着那孩子,眼神恨不得把死小孩一脚踢飞。


    “没掐死他就不错了。”


    “你真的好吓人。”


    孟纾语心有余悸,把坏小孩从地上拉起来,不想揍他,只想好好教育他:“别哭了,你刚才做错事了你知道吗?”


    坏小孩哭出两个鼻涕泡,惜命地点点头:“知道了”


    “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我不该骂人”


    “好,知错就要改,现在道歉。”


    坏小孩可怜巴巴看着她:“对、对不起!”


    “不是向我道歉。”孟纾语把他带到院子里,让他抬头对着二楼窗户,“自己看看,要跟谁说对不起?”


    坏小孩慢半拍会意,抬头大声说:“何星,对不起!你不是死白痴!”


    孟纾语蹲下来看他:“下次还欺负何星吗?”


    他哽咽:“不欺负了”


    “不许撒谎,要说到做到。”孟纾语站起来拍拍他脑袋,“好了,回家去吧。”


    坏小孩撒丫子逃走,边跑边撕心裂肺地喊妈。


    孟纾语上楼回到房间,确认何星没事之后,她发消息给何太太说了一声,避开刚才发生的事,只反馈教学情况。


    何太太:[好,非常谢谢你。一会儿有


    保姆上门照顾星星,你可以安心离开了。]


    随后给她结了两小时的薪水。


    [好的,谢谢何太太]


    孟纾语放心离开。


    夕阳余晖蔓延,倨傲的银灰色gt停在原地。


    驾驶座车窗完全降下,邢屹靠着椅背玩消消乐,脱下的西服外套直接甩挂在窗沿不管不顾,衬衫衣袖挽至臂弯,一副离经叛道你奈我何的样,偏偏手指还在划着手机里的猫头狗头,欢快的游戏音效连连响起。


    她觉得这人真是个喜怒无常的定时炸。弹。


    待在他身边压力巨大。


    她想趁他不注意,绕过车身离开别墅区,再悄摸摸坐公交车回去。


    此刻的自己像只心虚小鼠,贴着墙根加快脚步。


    不幸,转眼就被捉住了。


    “我不介意下来陪你走路。”邢屹忽然出声。


    “”


    避免他再次发疯,孟纾语不情不愿坐进副驾。


    他游戏还没结束,她干坐半晌,忍不住埋怨:“那个孩子确实没什么家教,但他还那么小,你怎么可以拿打火机吓他?万一真的烧到他眼睛,你让他今后怎么办?”


    邢屹无动于衷,指尖消完一排狗头。


    “那么小就犯贱,就该直接弄死。”


    “”她浑身一凉。


    兜里还揣着他的都彭打火机,沉甸甸的,她拿出来直直递给他:“还你。”


    邢屹毫无动作。


    她转头看他:“不是要抽烟吗?”


    邢屹把座椅往后调,懒洋洋躺坐着消灭猫头,烦心倦目的样,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我家小语不让我抽。”


    “”怎么就成你家的了,“不在我面前抽就好了,我不喜欢烟味,你私下抽烟我又管不着。”


    “戒了,私下也没抽。”


    “哦”孟纾语收回手,摩挲着打火机的冰冷纹路,忐忑不安地问,“别人一旦惹你不高兴,你就会用极端的方式对待他吗?”


    晚风灌入车窗,邢屹消完最后一排小猫小狗,兴致缺缺说:“得看那人是谁。”


    说完,他迎着风把座椅调正,拿回窗沿的外套盖到她身上。


    她懵了一下。


    他手扶方向盘,目视后视镜掉了个头,车子离开别墅。


    孟纾语沉默不语,邢屹开口问她今天如何,她说还行。


    她发现,其实邢屹一直在刻意引导,让她向他敞开心扉,最好把每一天的日常都事无巨细地分享给他,满足他强烈的占有欲。


    虽然他这么做有点变态,但她心里确实憋了些话,想借机倾诉。


    “我的雇主,就是这家的何太太,她儿子何星有自闭症,我在教何星弹琴的时候,发现他的指甲边缘不太完整,他手臂上也有很多细小的掐痕,不是大人掐出来的,应该是他心里难受的时候自己掐的,有的都破皮出血了,指甲也是自己咬缺的。这位太太人挺好的,好可惜,她的孩子天生就有心理缺陷。”


    邢屹闲闲开车,忽然冷嗤一声:“报应吧。”


    “怎么能这么说。”孟纾语抱着他的外套,悄悄把衣服当成他本人,搓成一团掐来掐去,“你今天好像忘了吃药一样,一言不合就犯病,而且不是说好让林助来接我吗,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自己来了,还跟小孩子发那种火,吓我一跳,下次你再这样我就——”


    突然急刹打断。


    完了完了,她攥紧安全带,不知他又发什么疯,她只想开门逃出去。


    邢屹突然倾身靠近,她避之如猛兽,挣扎时被他掐住后颈,气息撞过来。


    一个突如其来,但异常温柔的吻。


    她睁大了眼,眼底波澜晕开。


    邢屹呼吸微沉,半阖着眼在她唇上吻了会儿,哑声说:


    “今天好想你。”-


    孟纾语一直不懂,那种喜欢到变态偏执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样的。


    次日晚,许莓又一次拉她去baiser看打碟。


    酒吧光线迷幻,孟纾语趴在卡座桌上神游天外,迷惑不解:“莓莓,你每天都来看他打碟,不会觉得很腻吗?”


    “不腻啊。”许莓说,“当你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算他把一件无聊的事情重复一千遍,你也会觉得非常有趣,而且,哪怕他在你面前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废话,你也不会觉得烦,甚至很想亲他。”


    “这样吗。”


    她还是无法理解。


    许莓扫向不远处,戳戳她胳膊:“你看,那边是不是邢屹?”


    孟纾语往十点钟方向瞥了一眼。


    又蔫了吧唧地收回视线。


    怎么哪儿都有他。


    许莓嗅出一丝不对劲,八卦兮兮地问:“你跟邢屹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啊?他三天两头来听哲学系的课,还总是坐在你旁边,跟你借书借笔什么的,看你的眼神很不一般诶。”


    “他眼睛那么好看,就算看着小猫小狗也是很不一般的吧。”孟纾语有点心虚地说。


    此刻,邢屹正用他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越过斑斓光线盯着她。


    眼神极具侵略性。


    她生涩吞咽一下。干嘛,我这两天也没惹你吧。


    很快,邢屹收回视线,转头跟朋友聊天说笑,一笑起来就更招人,有女孩子主动给他倒酒,他坐在有沙发扶手的一侧支着额头,根本没搭理旁人给他献的殷勤。


    别人都望眼欲穿了,他倒好,自顾自落拓不羁蛊惑人心。


    坏透了。


    许莓追问:“你俩真的不熟吗?”


    “不熟。”


    “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有。”


    说话时差点咬到舌头。


    其实她非常不擅长说谎。


    但又实在无法说实话。


    难道要说,其实我们有关系,甚至是知晓他尺寸的关系?


    太那什么了。


    心乱如麻之际,许莓延续话题跟她聊八卦:“听说他有女朋友。”


    她心头一震,忙问:“什么?他自己说的,还是别人乱传的?”


    “好像是别人传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都说他女朋友是网红模特,名字叫常什么来着?常嘉吧好像,大家说她是御姐型的,一米七三大长腿,笑起来像年轻时候的张柏芝,家世也很牛,跟外交部有关系。”


    “”


    幸好,她的名字不在这则八卦里。


    暂且安全。


    十点钟方向,邢屹又漫不经心瞥来一眼。


    她慌忙移开视线,专注跟许莓聊天。


    邢屹身边的人都在吞云吐雾,就他一个没抽烟,云淡风轻的,指间转着一支没点燃的烟,视线直勾勾落向她。


    看来她是铁了心不想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片刻,他对面的沙发空位有人落座。


    常嘉一身红裙摇曳生姿地走来,一坐下就拿出小镜子补口红。


    秦双抽了口烟,志在必得开中了对面两个六,罚对方一杯酒,转头看她:“换香水了?”


    常嘉抿了抿唇合上镜子,靠着椅背划手机,懒得看他:“这都被你发现了,我还以为你鼻子不灵呢。”


    酒桌上有人起哄:“哟,我们常大小姐打扮这么漂亮,特意来追人的?”


    说完都齐刷刷看向邢屹。


    邢屹嚼碎薄荷糖,回众人一个“你们是不是有病”的眼神。


    常嘉很不耐烦地顺水推舟:“对对对,我最喜欢邢屹了,非他不可,一追追三年,锲而不舍。”


    大家都当她是被调侃之后不好意思了。


    常嘉冷哼一声。


    “怎么了你,吃火药了?”秦双笑了下,起身告辞,“不陪你们玩儿了,我忙去了。”


    秦双离开,大家没心没肺继续玩。


    中途,不知是谁出的鬼主意,大家贱嗖嗖撺掇,让常嘉跟邢屹面对面吃同一根饼干棒。


    道具都准备了,就等着两人“不小心接吻”。


    常嘉看向邢屹  ,给他一个微微古怪的眼神。


    在等他同意。


    邢屹耷着眉眼,一脸烦燥。


    大家起哄催促,他终于甩脸。


    “有完没完?”


    众人吓得噤声,他冷眼刺一记常嘉,“还有你,暗恋的人不开窍你就故意追我,想用这种损招引起他注意,你是不是有病?”


    “”常嘉一时尴尬,避重就轻地嘴硬,“什么暗恋啊,我不知道,你别瞎说,而且你什么态度啊,难道我追你让你很丢脸吗?算起来也是我吃亏好吧,我倒追诶,而且你又没有女朋友,我追你完全没影响啊,你冲我发什么无名火?”


    邢屹:“谁说我没有女朋友?”


    众人:“哈?!”


    邢屹起身就走,撂下一桌好友惊恐诧异


    这边,看dj打碟的时间格外漫长,孟纾语一无聊就嘬一口酒。


    调制酒后劲很大,等许莓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喝完五六杯了。


    许莓惊讶:“妈呀,你这么能喝?”


    “莓莓,这里的酒好甜啊。”她晕乎乎说完,下一秒就啪一声倒在桌上,小蜗牛一样挪动着,“啊我头好重,谁在我头上压石头了?”


    完了,真醉了。


    台上的dj表演还没结束,许莓已经顾不上别的,先把喝醉的朋友安全送回家再说


    酒吧侧门略显冷清,但是离主干道近。


    许莓扶着她走到路边,试图让她清醒过来,捧起她的脸问:“你家里住在哪里的呀?把地址告诉我,我打车送你回去。”


    “住在,颐、颐一千年以后,世界早已没有我”


    “”


    ——“给我。”


    身后一道沉磁清越的男声,许莓吓一跳。


    邢屹从许莓身上接过孟纾语,让她醉醺醺靠在自己身上。


    她感觉到熟悉的胸膛和体温,抬起头,懵懵地眯起眼睛,含糊不清地说:“死渣男,有女朋友你还来招惹我,你到底要干嘛?你等着,我会报警抓你的。”


    许莓像发现了什么爆炸新闻,惊奇地瞪大双眼。


    原来这俩真的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邢屹淡然自若,提醒她:“别说出去,她会不高兴。而且我没有女朋友,从头到尾就她一个。”


    许莓瞬间领悟:“好好好,我一定保密!”


    说完转头就溜,坚决不做电灯泡。


    邢屹抱着孟纾语,三两下把她塞进车里。


    她歪歪斜斜趴在中控台上,等他从驾驶位上了车,她又像缺水的植物一样倒在他肩上,长发松松散散绕着他手臂。


    邢屹捻起她一缕发尾搔搔她脸颊,她纹丝不动,他索性把她抱到自己腿上,让她岔开双腿坐着。


    她很不灵敏地关机又开机,反复几次,终于睁开眼看着他,双手攀住他肩膀。


    细声细气喊他:“邢屹。”


    他手指抚过她泛红微醺的眼尾,喉结上下一滚:“终于认识我了?”


    “我认识你啊,你是死渣男。”


    “”


    “死渣男,你都有那么漂亮的模特女朋友了,你还沾花惹草,你对得起人家吗”她呜呜控诉,还愤怒地抓他的短发,“太坏了,简直十恶不赦”


    “等会儿,你当模特了?”邢屹震着胸腔笑出声来,“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告诉我?”


    “不是我,不是我”她迷迷糊糊摇头,叹一口气,“我只是,只是你突发兴起捉来欺负的人,你教我学坏,骗我跟你接吻,让我跟你做那些很色。情的事太坏了,以后你肯定还会逼我,逼我做更多坏事”


    “跟我结婚吗。”邢屹脱口而出。


    可惜喝醉的人反射弧长,一个严肃的词语直接从她脑子上滑了过去。


    “你要结婚吗,那你去结吧。”她很大度,邢屹的脸一下就黑了,她乱动几下,忽然闷闷不乐,双手推他,“你好热,我不想坐在这儿”


    邢屹被她撩起火,声音都变了:“不想坐我身上你想坐哪,坐我脸上?”


    酒精有麻木意识的功效,也有助于沉沦的作用。


    最开始只是一个吻,后来慢慢过分。


    跑车后座不够宽,但也够用。


    她拧着眉心仰头换气,双手撑住车窗玻璃,掌心缓缓沁汗。


    邢屹的鼻息被闷住,他喜欢恶狠狠掐她的腰,听她招架不住的呜咽声,再恶劣十足地夸她,很软,很甜。


    第20章 回吻「我们的第一天」


    她第一次占据上风俘获他的呼吸。


    直到她哆哆嗦嗦彻底倒下去,邢屹扶住她的腰,坐起来吻她唇角。


    她靠在他怀里,浑身绵软不堪,他吻着她,记起果冻般融化的口感,怀里的人完全是水做的,晶莹水渍沾上他鼻梁,孟纾语晕晕乎乎恢复了意识,匆忙为他抹去。


    她红着脸想从他身上下去,邢屹拦腰捉住她,胸膛抵着她后背,把她紧抱在怀里:“急什么,高兴了就翻脸不认人?”


    她无措地攥着衣角,声音都颤了:“我没有”


    “没有什么?”


    他故意抬起一条腿往上一顶,七零八落的撼动感接踵而至,她立刻攥住他手臂,像羞涩后万不得已的求饶:“不要乱动了,我现在”


    “你现在怎样?”


    他贴近她耳边,扬起音调问了两个字。


    她浑身一紧,回身捂住他嘴巴:“不许说话了。”


    邢屹凶巴巴拿开她的手,掰过她的脸继续吻她。


    渡过来的气息含着她的甜涩。


    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她只好在漩涡里陷得更深。


    邢屹喜欢接吻的时候给她扎头发,发圈松松垮垮束着她,没了头发丝的凌乱牵绕,他的手掌顺着她后颈轻抚向下,手指摁在她腰窝附近,意义不明地打转。


    她怕痒,身子拧了一下,他一边吻她,一边在周围给了一记掌掴,力道拿捏着分寸,不会让她痛但又感觉清晰。


    她小小声问他是不是变态,他说最喜欢看她愉悦之后不好意思承认的表情。


    她咬唇别过脸。


    “变态。”


    邢屹掰过她下巴亲了一下,语气轻飘飘:“说我变态,不还是要坐我身上。”


    “不坐了。”


    “这么硬气啊?猜你想坐——”


    “也不坐了!”


    她飞快逃开-


    眨眼就十一月。


    气温骤降,事情也堆积成山。


    孟纾语既要筹备辩论赛,又要准备期末考,课余时间还要去何太太家兼职,两眼一睁就是忙。


    起早贪黑的节奏引起了舍友注意。


    路露百思不得其解。学习拼命也就算了,毕竟优秀是一种习惯,但你都住上价值千万的别墅了,真的有必要勤工俭学吗?


    下午,孟纾语在寝室认真复习,路露趁机转过去问她:“宝,我一直很好奇,你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她心无旁骛翻书,直言不讳说:“卖茶叶的。”


    “是不是全国连锁的那种?”


    “不是啦,只是宁城本地的小商铺。”


    路露瞥一眼她腕上的表,胸有成竹说:“懂了,你在深藏不露。放心,我不会过问太多的。”


    “”


    伤脑筋。


    如果不戴这只表,邢屹就想往她别的部位戴东西。


    变态。


    说到表,她一看时间。


    完了,已经下午五点半了。


    立刻拿起包出门,说要去图书馆复习。


    路露说了声复习加油,她心虚地笑一下。


    “拜拜。”


    门关上,路露疑惑:“我怎么觉得她最近谈恋爱了呢?”


    许莓在隔壁刷剧,闻言竖起耳朵。


    她是唯一知道内幕的人,但她坚决不能说。


    突然有种使命感,许莓老僧入定地说:“没有啦,她对学习情有独钟。”


    “是吗。邢屹最近总来咱们系听课,我还怀疑他俩之间有什么呢。”


    “没有没有,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只是邢屹有个朋友想追小语,邢屹在给他当僚机来着。”


    “啊?邢屹这种懒得管闲事的人,会给朋友当僚机?”


    “会的会的,帅哥都是有很多面的。”


    许莓轻咳一声,结束了敏感话题。


    其实她想不通,像邢屹这么顶的男生,要是承认跟他有实质性关系,一定会很有面子。


    所以为什么不公开呢?


    因为这样更刺激?


    刺不刺激不知道,反正挺磨人心态。


    孟纾语争分夺秒跑出校门。


    累死了,趁着路边没什么人,她立刻钻进车里。


    邢屹一只胳膊肘搭在窗沿,握起拳头抵住不悦的唇角,一直不说话。


    窗外夕阳映着他侧脸,一条金灿灿的棱角勾勒线。


    孟纾语不想惹他,但他一直不动就没人开车,干坐下去不是办法。


    她戳戳他:“你怎么了?”


    他惜字如金:“不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


    “你迟到。”


    好吧,她确实迟到了十分钟。


    在这种小事上,邢屹总会冒出一些和他本性不符的孩子气。


    她道了个歉,解释说:“我一直在寝室看书,忘记时间了。”


    他哦一声。


    伸手打开车斗。


    她下意识躲闪。


    像惊弓之鸟,他稍微有点动作她就开始警惕。


    邢屹被她气笑,拿出一个圆形暖手宝塞到她掌心。


    “”


    片刻,邢屹冷脸开车,孟纾语安安静静暖手。


    手机进来一个电话。


    她接通:“爸?怎么啦?”


    老孟好难过:“唉,小时光云盘真的倒闭了,服务器说关就关,之前给你拍的视频全没了,气死我了”


    孟纾语愣了下。


    其实她也很诧异,但第一时间只顾安慰人。


    老孟被她开导半天,终于好受了些。


    “行吧,既来之则安之,以后我用相机给你拍。”


    又叨叨半晌,电话终于挂断。


    孟纾语轻叹一声,邢屹不动声色瞥她一眼:“视频没了?”


    “对,全没了,我爸特别难过。”


    邢屹收回视线,意味深长说:“也不一定完全找不回来。”


    “嗯?”她转头看他,“你有办法找回来吗?”


    “没有。”


    “那你还说。”


    趁太阳还没落山,邢屹开车带她来到附近一座山岭。


    她最近忙着学习,没怎么运动,散打社的跑步训练她都鸽了好几次。


    一路上,她被邢屹又背又抱又拉,勉勉强强爬到山顶。


    她气喘吁吁,坐在观景台的石凳上。


    一抬头,细小的雪粒随风旋卷,无声落下。


    邢屹站在她身边,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撕开糖纸喂到她嘴里。


    “来得正好。不是很想看雪吗,这下看到了,高兴吗?”


    高兴。


    这是今年的初雪。


    孟纾语茫然又专注,伸手接住一片小雪花。


    忽然思绪万千地说:“等过几天,雪下大了,我妈一定很喜欢。”


    山上冷,邢屹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自己含了颗薄荷糖,一手懒洋洋插兜,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揉她脑袋玩。


    孟纾语裹紧外套,吸一记鼻子说:“上次我跟何太太闲聊,她说她还有个大儿子,特别叛逆,怎么教都教不好,所以她很早就放弃了,把大儿子送到了亲戚家,母子之间断联好多年了。”


    邢屹没说话,她听见他若无其事嚼碎糖果的声音。


    她望着漫天细雪,缓缓说:“可能因为我很爱我妈,所以我很难理解那些跟妈妈闹翻脸的人,我觉得这是不应该的。”


    “没什么应不应该。”邢屹毫无情绪地说,“不是所有母亲都爱孩子。”


    也是。


    母爱很珍贵,但世上的爱也不是义乌小商品,无法批量生产。


    每个人都会在血缘关系面前做出不同的选择,她不能理解,但可以试着尊重。


    默了会儿,她又想起一茬:“对了,你跟你妈妈还有联系吗?”


    “没有。”


    “对不起,我不该提她。”


    “道什么歉,我又没怪你。”


    “哦”


    她心不在焉,伸手接住雪花,寒风灌进她敞开的衣袖。


    邢屹垂眸扫了一眼,慢条斯理取下腕上的发圈,隔着一层衣料束到她手腕上-


    隔天周六,孟纾语睡到中午才起,拥着被子堪堪坐起来,整个人虚得要命。


    一量体温,38度。


    很好,完蛋。


    她绝望地躺回去。


    邢美莱得知她发烧,立即抽时间煮了一碗姜枣茶。


    “邢屹,快,你给小语拿上去,我准备出门了来不及了。”邢美莱把杯子交到他手里,走了几步折回头叮嘱,“记得提醒她吃药,下午要是还不退烧就把医生叫过来,哦对了,姜枣茶你直接站在门外给她就行,不要随便进女孩子房间,知道吗?”


    邢屹淡淡应下:“知道了。”


    他知道个头。


    孟纾语裹着厚被子缩在床边,双手挡住要来亲她的人:“不许亲!我发烧了,会传染的。”


    他浑不在意,一手撑在床头,另手控住她抵抗的手腕,低身,直接在她唇上落了个吻。


    “怕什么,又不是没病过。”


    “”混蛋,等你病了你就知道后悔。


    邢屹站在一旁给她掰好要吃的药,她自己昏昏沉沉坐起来,捧起杯子喝暖乎乎的姜枣茶。


    枕边手机震了一下。


    何星有一个儿童智能手表,时常会捣鼓着给她发两条消息。


    星星:[小语姐姐,你今天lai吗?‘v’]


    孟纾语看了时间。


    天,都快三点了。


    她斟酌片刻,回了句[马上就来]。


    何星跟别的小孩不一样,他一不高兴就开始自虐。


    上回她只是迟到了几分钟,何星就以为她会像其他老师那样嫌弃他,今后再也不来教他,于是他情绪上头,悲伤又固执地把左边胳膊抠出了血。


    可是她烧还没退,万一去了之后传染小孩怎么办?


    但是不去的话,那孩子可能会误会她在找借口。


    邢屹看她抱着手机发愁,上前夺过她手机扫了一眼,又若无其事还给她,一边掰药一边懒声懒调地接活:“别纠结了,我替你去。”


    她愣住。


    争了几个回合,完全拗不过他,还被他趁机喂了一颗退烧药,温水也是他倒好了拿过来给她。


    今天何太太不在家,她又生病,情急之下找人偷梁换柱代两节课,似乎无可厚非。


    但她还是不放心。


    “邢屹,我主要是怕你欺负小朋友。”


    “”邢屹黑沉着脸,接过她喝完水的杯子,屈指在她额上弹了一下,“我能欺负一个自闭症?想什么呢你。”-


    邢屹确实没欺负星星。


    他准时到达何家,孟纾语全程跟他打视频,借此跟星星解释今天的特殊情况。


    星星虽然情绪起伏大,但日常沟通没什么问题,甚至有种这孩子其实很聪明的感觉。


    他知道她生病了,今天代替她来的人是她朋友。


    小孩子安心多了,探着毛茸茸的脑袋,对架在钢琴上的手机屏幕挥挥手:“姐姐,你认真睡觉,快快好起来。”


    “嗯,好。”


    孟纾语没有挂断视频,她靠坐在床头,直勾勾看着屏幕那边的人。


    邢屹拎了张高脚木凳放在钢琴前,倦倦地瞥一眼何星:“小鬼,过去点儿。”


    “好~”何星乖乖挪了挪位置。


    孟纾语聚精会神,像督查委下派的高级代表,时时刻刻盯着邢屹的一举一动。


    邢屹不乐意了。


    “被你


    这么盯着,我还怎么认真代课?“他拖着懒散欠揍的腔调,故意逗她,“孟老师,你把我的心搞乱了啊。”


    “”上哪儿学的土味情话。


    ——啪。


    邢屹毫不留情把手机倒扣,她屏幕里乌漆嘛黑。


    真是欠扁。


    不过还好,她依旧能听见那边的谈话声和钢琴声。


    半小时过去,一切按部就班,平稳和谐。


    她放心了。


    有点困,想睡会儿觉。


    她把手机放到枕边,安心盖好被子。


    ——“你怎么在这儿。”


    一道中年女声漠然闯入,打断和谐的钢琴曲。


    邢屹无动于衷,教何星把最后一段弹完。


    邢漫芊原地愣了会儿,眉心突然颤抖,她快速上前,连拖带拽地抱走小儿子,蹲下来检查他身体,语无伦次:“没事吧?啊?你没事吧?他有没有打你?有没有欺负你?”


    何星完全状况外,懵懵摇头:“没有,哥哥很好。”


    “他不是你哥!你没有这样的哥哥,记住了吗!”


    何星浑身一抖。


    他被母亲愤怒的神态吓到,憋不住,眼泪簌簌往下流,不敢哭出声,往后退了几步,用力掐住自己胳膊。


    “别掐了!”邢慢芊站起来死死瞪着他,吼得歇斯底里,“你知道我养你这几年过得有多痛苦吗!就因为你,邻居们每次看我都像在看一个可怜虫,你爸也不愿回家了,他在外面养小三,给你找后妈,你高兴了吗?!喜欢掐是吧,掐啊,把自己掐死算了!”


    何星彻底放声大哭,邢漫芊原地喘气,面对小儿子的崩溃,她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站着。


    邢屹双手插兜倚靠着钢琴,置身之外地含了会儿薄荷糖。


    下一秒,他不疾不徐走上前,迁就小孩的身高,半跪下来,抱住弟弟,一边给他拍背一边哄:“没关系,不哭。没人讨厌你,听话。”


    邢漫芊颤抖的视线突然化作一把刀,坚定不移刺向邢屹的背影。


    他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出那道怒火中烧的目光。


    但他置之不理,慢腾腾给何星擦了擦泪,等小孩哭声小些,他漫不经心开口:“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到头来还是只会折磨自己的孩子。”


    邢漫芊咽了下喉咙,又紧紧闭了闭眼,环顾一圈,目光落向钢琴上的谱子,冷声问:“你跟那个姓孟的女孩子,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邢屹嗤笑一声:“你管得着吗。”


    默了会儿,邢漫芊觉得全世界都无可救药似的,兀自点了点头:“是你女朋友是吧。好,真好,你这种人都有人喜欢了。还是你有本事,从头到尾,所有人都被你骗得团团转,你外公疼你,你小姨偏爱你,你亲生父亲巴结你,只有我一个成了罪人。你真有本事,你有天大的本事,现在又想来骗我儿子”


    邢漫芊眉心一动,立刻从他身前拉走何星,训骂他:“不许跟他接触,不许管他叫哥!”


    何星好不容易被哄好,这下又哭了。


    邢屹懒洋洋撑着膝盖站起身,嚼碎薄荷糖,伸手拿走挂在椅背上的黑色大衣,旁若无人地穿上,顺手拿起手机,转身离开房间。


    刚到走廊,身后有声音响起:“你在玩弄人家对吧?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很单纯,你是觉得她好骗才盯上她,是吗?邢屹,你果然天生坏种,我真是后悔,后悔生下你这个疯子一样的祸害。”


    邢屹轻微撇过头,无声笑了下,反驳对方——


    “我没有骗她。”


    “我从十三岁开始就喜欢她。她爸爸给她拍的视频,总共一百六十九条,两千零九十七分钟,全都存在我的u盘里,藏在床头柜的角落。我每晚都会看无数遍,她是我最可爱的初恋,是我青春期的性幻想对象。”


    “我们会谈恋爱,会结婚,她会爱上我,会接受我给她的一切。”


    “她本就属于我。”


    与其被别人指手画脚,不如先一步捅破窗户纸。


    面对他在意的事情,他永远坦坦荡荡。


    这些话,孟纾语全都听见了。


    她心乱如麻,顾不上挂断通话,快速掀开被子下床,跌跌撞撞直奔邢屹的房间。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从那么早开始就窥视她!


    疯子,这个内心阴暗的疯子,他对她有病态的占有欲,这份病态甚至延续了七年。


    她自以为在宁城的初见,那道侵略性十足的眼神,其实不是她错看。


    而是他压抑七年后亟待爆发的预兆。


    傍晚,卧室昏暗一片,孟纾语跪在他床头柜前,双手拼命翻找。


    终于,找到一个金属u盘。


    慌忙环顾一圈,看见邢屹平时用来玩赛车游戏的大屏。


    她立刻跑上前,跪坐在地毯上,手忙脚乱找到底部的接口,安插好u盘。


    界面弹出,她呼吸发紧,僵着指尖点开唯一的文件。


    声画溢出。


    [爸爸,我最喜欢小狗,所以我未来喜欢的男生,他也要很喜欢小狗]


    [哇,会散打的男生好帅,一拳可以打十个!]


    [爸!我养的小鱼生小鱼了!]


    [哎呀,爸,别拍了,我都上高中了,而且我刚剪的蘑菇头,丑死了]


    [爸!我考完啦!]


    [爸,你瞎说什么呀,我没谈恋爱,身边根本没有我喜欢的男生我喜欢的男生啊,当然是和以前说的一样啦,我希望他温柔善良,最好高高帅帅的,既能一拳打十个,又要热爱小动物]


    [老爸,不要难过啦,我放假就回家了。]


    [爸,你怎么还拍呀,我都这么大了走开,我不跟你同框今天风大,当然要穿高领哦,一米八八了不起吗,邢屹你真的很欠扁,不想跟你说话了]


    屏幕里的进度条只走了不到十分之一,孟纾语只能跳着看,一直拉到了尾。


    终于,她怔在地上,全身的细胞颤抖、僵硬。


    缓缓地,身后漏进一丝光线。


    房门被打开。


    邢屹脱下大衣,挂在靠墙的树枝衣架上,穿一件宽松有型的黑色毛衣,倚靠着另一侧的书架,微垂视线,淡淡看着她。


    孟纾语很想走,但她竟然动惮不得,仿佛震惊后的身体不属于她。


    他的影子罩在她身上,邢屹插着兜居高临下,慢条斯理开口:“我们本来可以相安无事很久。可是你偏偏怀疑我,质问我,大晚上来敲我房间的门。那是第一次。


    第二次,你执意要搬走,抱歉,我不允许。


    第三次,是现在。那段话确实是真的,也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假如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假如你少一点好奇心,假如你可以心甘情愿跟我培养感情,或许我们今晚已经做。爱了。”


    孟纾语攥着睡裙边角,喉咙像被什么哽住,半晌才颤颤巍巍说出一句:“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内心阴暗,却可以因为你的家世背景,你的外表,你的财力,这些天生就赋予你的东西,让别人觉得你特别优秀。


    而我只想过普通的生活,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在为人处事上,不说多么宽容善良,至少表里如一,待人真诚礼貌。


    我们本就不同。跟你相处久了,我只会心生恐惧。


    孟纾语这么跟他说,而他充耳不闻。


    “别人讨厌我,无所谓,唯独你不能讨厌我。”邢屹不疾不徐走过来,半跪在她面前,掰过她的脸,让她睁着水雾泛起的眼眸跟他对视,“再说了,你从小到大喜欢的特质,我哪样没做到?”


    她红着眼眶,句不成调:“为什么,你会有那些视频”


    当然是因为他被接过来时,身上什么都


    没有,只有一身伤。


    小姨心疼他,但又没时间陪他去挑喜欢的电子产品,只能暂时给他一部用过的手机。


    说来也巧,那天他正准备返回母亲家,再纵一次火。


    可是手机收到了共享提示音。


    他心烦意乱点开视频,却看见她温柔明媚的笑。


    孟纾语连连后退,邢屹按住她后颈把她控制在原地,问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她声线颤抖,说这根本就不是爱。


    邢屹说,这就是爱。


    温柔善良算什么,体贴关怀又算什么,那些都不算爱,只是男人廉价的自我感动。


    付出和托举才算爱。


    他可以给她一切。


    给她旺盛的荷尔蒙,给她未来纸醉金迷的生活。


    金钱、权力,所有眩目光景,他都会给她,让她沉溺其中,自得其乐。


    孟纾语受不住了,软声求他:“你不要这样了,我没什么想要的,我只想要我们正常相处,像第一天那样”


    “我们的第一天?”邢屹笑了下,“第一天拥抱,还是第一天接吻?”


    她哑口无言。


    其实她一直向往温柔的,善良的。


    可是眼前的男人强势又病态,疯狂又恶劣。


    邢屹将她抱过来,时轻时重地吻她。


    最后呼吸转移阵地,她仰头咬着唇,承受他细致的含吮,舌尖拨旋。


    “记住,这才是我们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