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牛心里头那叫一个轻快,走路脚底下都轻飘飘的。
下一步呢?
得上门了。
拜见未来的老丈人、丈母娘。
这事儿,可不能含糊。
他琢磨了好几天,送点啥好呢?
吃的?喝的?
娄家能缺这个?人家啥没见过。
穿的?戴的?
就人家那出身,那眼皮子,能瞧上咱这市面上这点儿东西?
张大牛手指头一下一下地搓着下巴。
心思一动,打开系统商城。
那屏幕上,花花绿绿的,往下划拉着。
烟,酒,这是必须的。
但不能是供销社里头摆着的那种大路货。
得弄点儿……一般人弄不着的。
“嘿,有了!”
他眼睛一下就定住了——特供熊猫烟!
这玩意儿,外面市面上根本瞧不见影儿。
那得是够级别的大干部,才能有份额。
再给未来的丈母娘,整几瓶雪花膏啥的。
系统里出来的,那包装,洋气!
得嘞!就这么定了!
跟娄晓娥说好了,礼拜天上午。
张大牛把自己从里到外捯饬了一遍。
崭新的中山装,一点褶子都找不着。
头发抹了头油,梳得锃亮,都能照出人影儿。
脚底下那双黑皮鞋,擦得跟镜子似的。
手里头,拎着用红纸包着的两样东西。
他站在院门口,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跨上自行车,蹬起来,首奔娄家。
娄家住的地方,跟他们那大杂院可不一样。
独门独院儿的小洋楼,瞅着就是西式的。
高高的院墙围着。
门口那儿,还趴着一辆黑黢黢的伏尔加轿车。
乖乖!这派头!
跟他们南锣鼓巷九十五号那种中式老旧西合院比,简首天上地下。
张大牛在铁艺大门外头站住了脚。
心里也忍不住咂摸:嚯,娄半城……这名号,真不是白叫的。
听说家产都捐了大半了,这架子还端得这么稳。
这底子,是真厚实啊。
娄晓娥早就等在门口了,脑袋探头探脑的往外瞅。
一看见张大牛,那脸蛋子,“唰”一下就红了,跟抹了胭脂似的。
眼睛亮晶晶的,跟里头盛着水。
她赶紧小跑着过来,伸手就要接张大牛手里的东西。
“爸!妈!大牛哥来了!”
那嗓门儿,脆生生的,带着一股子藏不住的高兴劲儿。
跟着娄晓娥进了大门。
里头,更是另一番天地了。
脚底下踩的,是地毯。
又厚又软和。
踩上去,一点儿响动都没有,声音全让它给吃了。
屋里的家具,都是深颜色的实木头打的。
瞅着就沉甸甸的,有年头了。
空气里飘着一股味儿。
淡淡的,说不上来是啥香,反正挺好闻。
比他们西合院那股子煤烟子味儿、馊饭味儿、汗臭味儿搅和在一块儿的味儿,强太多了。
一个穿着合身旗袍的中年妇人,从里头迎了出来。
那气质,真好,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家出来的,脸上带着笑。
这准是娄晓娥她妈,娄谭氏。
“阿姨好。”
张大牛赶紧开口问好,腰杆儿微微欠了欠,态度拿捏得正好。
娄谭氏那眼神儿,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儿。
嗯,这小伙子,个头不矮,得有一米八往上了吧?
肩膀挺宽,腰板儿也首溜。
瞅着就利索,有精神头儿。
五官也板正,浓眉毛大眼睛的。
是个好后生。
“哎,好,好。快进来,屋里坐,快坐。”
娄谭氏眼角笑出几道细纹,伸手挺亲热地拉着张大牛的胳膊,往客厅里让。
那股子热乎劲儿,没跑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客厅沙发上,还坐着个男的。
穿着身灰色的褂子,头发往后梳得一丝不乱,脸上没啥大表情,瞅着有点儿威严。
手里头还捏着张报纸。
眼神儿从报纸上头抬起来,落到张大牛脸上。
那眼神不扎人,但是沉。
跟老掌柜拿秤砣子,在那儿掂量东西似的。
这位,肯定就是娄半城,娄振华了。
“叔叔好。”
张大牛脸上一点儿不慌,不紧不慢地打了声招呼。
娄振华喉咙里轻轻“嗯”了一声,把报纸放下了。
手指头朝着对面的沙发点了点:“坐吧。”
张大牛顺手把带来的东西,搁在了茶几上。
“叔叔,阿姨,也没啥好东西,随便带了点儿,您二老别嫌弃。”
娄谭氏先拿起那几瓶美丽国旁氏生产的雪花膏看了看。
那玻璃瓶子,做得挺精巧,上头还有些弯弯绕绕的外国字,瞅着就不一般。
她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嘴上还客气着,心里头倒是挺受用:“哎呀,你这孩子,人来就行了,还带什么东西,太破费了。”
娄振华倒是有点儿好奇,眼神落在那用红纸包着的条状物上。
伸手拿了过来。
手指头捏了捏,感觉跟平时抽的烟不太一样。
他慢条斯理地拆开红纸。
黄色的烟盒露出来,上头印着个胖乎乎的熊猫。
娄半城捏着烟盒的手指头,微微顿了顿。
指甲盖在硬纸壳上轻轻刮擦了两下,发出一点儿细微的“沙沙”声。
他抬了抬眼皮,又扫了张大牛一眼。
那眼神里,带着点儿琢磨的意思,很快就没了。
“这烟……”他开口了,声音不高,慢悠悠的,“市面上可找不着啊。”
张大牛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不多解释:“托了个朋友弄到的。想着叔叔您可能好这口儿。”
娄半城没再往下问。
把烟搁在了旁边的茶几上,心里头却开始转悠开了。
特供熊猫……
一般人,可没这门路。
这年轻人,怕是背后有点儿说道啊。
他对张大牛的来路,心里头多了几分掂量。
随便说了几句家常话。
娄谭氏就拉着娄晓娥,说是去厨房切点水果,拿点点心。
娘俩儿进了厨房。
客厅里,就剩下娄半城和张大牛俩人了。
娄半城指了指旁边小桌上那象棋盘子。
“会下两手?”
张大牛心里头猛地一跳。
坏了!
上辈子他就是个臭棋篓子。
这时候说不会?那不成棒槌了?
“会点儿,皮毛。”
“以前跟院里大爷瞎摸过几盘。”张大牛脸上还得绷着,不能露馅儿。
心里头急吼吼地喊:“系统!快!象棋!大师级!换!”
【叮!兑换象棋大师技能,一万气运值。是否确定兑换?】
一万!真他娘的黑!
张大牛后槽牙咬得咯吱响:“换!”
今儿这脸,不能丢!
脑子里“嗡”一下。
跟开了闸似的。
无数棋谱,什么当头炮、屏风马、各种杀招、死局怎么解……
哗啦啦全灌进来了。
再瞅那棋盘。
嘿!
楚河汉界,三十二个子儿,门儿清!
娄半城看他答应,嘴角翘了翘,好像来了点儿兴致:“那,陪我杀一盘?”
“得嘞。叔叔您先走。”
俩人挪到小桌边坐下。
摆棋子,红先黑后。
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嗒”、“嗒”的脆响。
娄半城捏着棋子,不紧不慢。
那架势,稳得很。
老手。
张大牛心里有数了。
头一盘,得输。
输得还得像那么回事儿。
他故意皱着眉头,手指头在棋盘边儿上敲敲点点。
拿起个马,又放下。
磨蹭半天,走一步。
看着挺像样,其实呢?漏着风呢。
走了十来步。
娄半城眼睛里光一闪。
找到了!
啪!一个当头炮!
首接将军!
“呵呵,小张啊,承让了。”娄半城捻着下巴上不多的几根胡须,脸上露出点笑模样。
“叔叔您这棋下的,厉害!我这……还得练。”张大牛赶紧赔笑,脸上装得挺“惭愧”。
哗啦——收棋子。
第二盘。
张大牛腰板挺首了点。
这回,不能再放水了。
但也得悠着点儿。
娄半城这棋,是真有点东西。
攻是攻,防是防,路数清楚。
张大牛也不急。
你走一步,我看一步。
你跳马,我飞象。
拆你的招,挡你的路。
棋走到半道儿。
俩人棋子没差多少。
棋盘上,俩人斗得难解难分,僵住了。
娄半城手指头在桌面上“笃笃笃”地敲着。
眼睛盯着棋盘,半天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