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遵旨。·天_禧_暁-税￠蛧! ′更,歆?嶵*筷/”
严景明率先躬身应道，魏谦、卢远亭、高正、赵逸尘以及吏部尚书李木仁也连忙躬身领命，心中无不惴惴。
一行人随着引路的司礼监太监，神色各异的穿过重重宫禁。
越靠近玄明宫，空气中那股混杂着浓郁药香的味道便愈发浓烈。
吱呀一声，玄明宫大门缓缓开启。
只见殿内一旁站着几位司礼监掌印太监，而这位掌管着大魏一京十六州的皇帝，此刻隐大殿后方静静的炼丹药。
“臣等叩见陛下。”
严景明等人朝着面前空无一人的龙椅恭敬跪下行礼。
“诸位都起来吧。”
闻言一道平和的声音响起。
司礼监掌印大太监董矩身着云锦红袍，面带微笑的走到众人前方先将严阁老搀了起来，而后又走到魏谦面前虚扶了一下。
“陛下正于炼长生丹的紧要关头，神游太虚，体察天机，不便亲临。”
董矩说话声音虽慢慢悠悠的，可却让众人心中的那份急躁之心忽地平静下来。
“而召诸位阁老、部堂前来，实因徐州之事干系重大，陛下心忧社稷，故命老奴代为垂询，也好将诸公的灼见，及时禀奏天听。”
他目光平和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刑部尚书高正身上。
“高尚书，您是刑名老手了，徐州七府，白莲妖孽竟能闹出如此泼天祸事，血祭城隍，屠戮大员，连派去的镇抚使和血煞营都.....唉。”
说到这里，董矩也是不由得摇了摇头，面上表现出很是心痛的样子。·优,品,小`说?徃· +哽·新_醉/全¨
“老奴在深宫，听着都觉心惊肉跳，您执掌天下刑狱，稽查妖邪本是分内，事前....可曾嗅到一丝异样？”
“如今这烂摊子，您看？该从何处着手？”
董矩这番话，将“失察”的质疑，转而调换为“请教对策”。
自己的话如今说到这个份上了，表明是想要高正辩解一下的。
常在官场混必然是要点到即止，留人余地。
闻言高正心头一紧，董矩这看似温和的询问，却比厉声责难更让他压力倍增。
他连忙躬身请罪道：“董公公明鉴！妖教行事诡秘，地方官员多有....”
“多有懈怠蒙蔽，刑部鞭长莫及，确有力所未逮之处。”
待首起身时，他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
“至于善后，非雷霆手段不足以震慑妖氛，非犁庭扫穴不足以根除余孽！”
“臣请旨，愿亲赴徐州督办，凡涉案者，无论官职高低，必严惩不贷！”
说完，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犹豫。
“只是....只是牵连必广，恐伤及无辜，这分寸.....”
高正一边说一边看着前方严阁老的背影，眼神阴晴不定。
在听到这番话后，董矩微微颔首，目光又转向兵部尚书卢远亭，语气依旧平和。
“卢尚书，血煞营此番折戟沉沙，陛下闻之，痛心不己。/薪\完*夲￠鉮!戦_ *哽·新_嶵·快-”
卢远亭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心中咯噔一下。
“您掌兵部，肩上的担子重啊，如今徐州地方卫所，经此一乱，怕是十不存一，形同虚设。”
“妖氛虽暂退，隐患犹存，您方才在内阁提议的调兵之策。”
此刻董矩突然咳嗽两声，这好似刻意为之的停顿却让卢远亭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老奴斗胆代陛下问一句，调多少兵？从何处调？调去的兵，可能镇得住那....那昨夜显现的异象？”
“若镇不住，又当如何？大军一动，钱粮耗费、地方扰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卢远亭被问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
董矩的话或者说是陛下的话，显然是将他的提议给彻底否决了。
董矩最后看向首辅严景明，姿态放得更低了些，拱手道：“严阁老，您老坐镇中枢，运筹帷幄。”
被这么一夸，严阁老呵呵一笑摇了摇头，以他这种当了几十年的首辅，此番话自然是当不得真。
“陛下常说，有您在，他方能安心修道。”
“这妖教勾结地方，动摇国本，首辅大人定下的彻查余孽之策，老奴深以为然。”
董矩的语速渐渐放慢。
“只是这查，范围如何划定？尺度如何
把握？既要除恶务尽，又要避免株连过广，引发更大的动荡。”
“这其中的火候，非您老这般经天纬地之才不能掌握。”
言尽于此，他微微抬起头，目光扫过几位内阁辅臣。
“内阁.....可有更稳妥的方略？”
话音一落，殿内气氛凝重。
丹炉的嗡鸣仿佛是敲打着每个人的心神，高正此时猛地跨前一步，对着殿后的方向深深拜下。
“陛下！臣.....臣高正无能！”
这句话如同石投水般，在众人的心中炸开。
魏谦眼皮猛地一跳，眉头紧锁，卢远亭想开口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一旁看戏的赵逸尘见状面无表情，礼部在此事中牵连最少，他乐得作壁上观。
吏部尚书李木仁心中不由得赞叹一番，高正这一跪，看似请罪，实则是将了所有人一军，尤其是严阁老！
这“失察”之责，首辅作为百官之首，岂能完全脱身？
以退为进，好招啊。
看到高正这般姿态，董矩脸上的微笑渐渐收敛几分，似乎是有些不满。
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放在首辅严景明身上。
这位历经风浪的老臣，从始至终，身形未曾晃动分毫，在高正跪倒嘶吼的那一刻，他好像被惊醒了一样。
高正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众人面色一变。
“臣！掌刑部而未能防患于未然，临剧变而难觅万全之策！”
“妖祸至此，臣罪责深重！”
“臣.....恳请陛下罢免臣刑部尚书之职，治臣失职之罪！”
高正悲声请辞，身体伏地不起。
殿内死寂。
众人的目光渐渐从高正转向了严景明。
然而，就在严景明嘴唇微动，刚要开口的刹那。
“咳...咳咳...”
一声轻咳响起，只见这位站在严阁老身后半步的户部尚书兼内阁次辅魏谦咳完后，缓缓放下袖子。
他没有去看地上跪着的高正，也没有去回应，而是先对着殿后的方向，深深一揖。
“陛下...”
魏谦的声音响起，话语间充满了自责。
“高尚书此言，如锥刺老臣之心啊...”
他缓缓首起身，将失职之罪揽在了自己身上。
“刑部失察，固有其责，然则内阁辅弼天子，总理阴阳，协理万机。”
“徐州妖祸，震动朝野，荼毒生灵，地方官员固然蒙蔽，刑部固然鞭长莫及。”
“老臣身为次辅，未能为陛下分忧，未能替严阁老分劳...此乃老臣辅政无能之过！”
听到自己这位“老友”的话后，严景明缓缓扭头，目光在魏谦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眼神中带着一丝赞许，这位老搭档，关键时刻，果然还是懂得如何“补台”啊。
此时此刻，无人再敢说话，都在等待着殿后的那位。
“丹炉九转火云烧，借得玄霜化碧涛。”
“莫道朝堂风波寂，自有真龙镇九霄。”
一道略显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定海神针般，从殿后传来！
声音不高，却瞬间定住了殿内所有人的情绪。
只闻一缕缕浓郁的丹香气渐渐在殿内弥漫开了。
“长生”丹....炼成了！
而这位掌管天下的永历皇帝身影也慢慢的走到了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