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任看着迎面扑来的两条蜈蚣,神色淡然。?求-书¨帮~ \冕.肺+粤~渎`
他左手负于身后,右手随意一挥,铜钱剑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五枚铜钱自行散开,化作五道金光将蜈蚣团团围住。
“尘归尘,土归土。”
他轻声念道,指尖轻点。
蜈蚣身上的经文开始剧烈扭曲,发出刺耳的尖啸。
那些扭曲的人脸仿佛被无形大手抹去,一个个从甲壳上剥离消散。
两条蜈蚣在空中痛苦翻滚,却始终逃不出五枚铜钱布下的金光牢笼。
陈任衣袖轻拂,铜钱剑重新合而为一。
他信步向前,剑尖轻挑,蜈蚣便如烟尘般飘散。
那些喷涌而出的婴儿手臂还未触及他的衣角,就在金光中化作点点萤火。
“以婴孩炼法....”
他摇头轻叹,右手掐了个清心诀,那些萤火顿时明亮了几分。
隐约可见其中浮现出婴儿安详的笑脸,随后缓缓升空消散。
陈任望着远处清宁府的方向,淡淡道:“终于是来了....”
说完,抬脚轻轻一踏,地面上的黑血、碎骨、残符,统统在这一踏之下化作飞灰。
铜钱剑自行归鞘,发出清越的鸣响。
夜风拂过,吹动陈任的衣袂。
他缓步前行,所过之处,焦土竟重新焕发生机,冒出点点新绿。
那些被邪法污染的泥土,在他脚下渐渐恢复本色。*x·i?a,o·s+h/u,o.n_i!u\.`c~o.m\
“白莲教.....”
他轻声自语,目光投向远方。
“也该做个了断了!”
月光洒在他身上,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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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
猪妖黑鬃的獠牙在灯下泛着冷光,上面还挂着半截没嚼烂的肉筋,他粗声粗气地开口。
“水魈那厮……竟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胡三娘指尖敲着桌面,指甲狠狠的刮过木纹,发出咯吱声响。
阴厨子阴恻恻地笑道:“那位的剑,向来不留活口。”
秤心婆的铜秤悬在腰间,偶尔晃动,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我手底下的小妖们折损尽半,倘若他要追杀到咱们,可一个都逃不掉。”
锁龙丐摩挲着铁链,嗓音沙哑。
影娘的身影在烛光下微微扭曲,声音飘忽。
“逃?往哪儿逃?那位可巴不得咱们露头。”
“三县同修,一个没剩。”
柩中仙盘坐在棺盖上,原先抱着的女子早己不知所踪,黑袍下露出一截青灰色的手。
“陈任……”
他嘶声道:“那杀星现在到哪儿了?”
锁龙丐蜷在阴影里,铁链缠身,哗啦一响。
“快要回清宁府了。”
“拦不住。”
黑鬃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猪眼里血丝密布。?白.马`书+院- ?首?发!
“咱们....要不跟白莲教合作吧.....”
屋内一时沉寂,只有油灯噼啪爆了个灯花。
忽然,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夜风卷着枯叶灌进来,烛火猛地一矮,几乎熄灭。
一道瘦长的影子投在地上,缓缓拉长。
“我白莲教倒是有意和诸位合作!”
嗓音温润,却像钝刀刮骨。
白莲教说书人铁喉,一袭灰袍,手持折扇,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油灯的火苗晃了晃,映得满屋影子乱颤。
铁喉的靴底碾过门槛,折扇啪的一合。
胡三娘的指甲抠进桌板,木屑簌簌落在裙摆上。
铜秤当啷一声响,秤心婆干瘪的嘴唇抖了抖。
“白莲教的狗鼻子倒灵。”
锁龙丐的铁链缠上脖颈,锈迹蹭得皮肉渗出血丝。
胡三娘眯起眼,身后的尾巴摇晃起来。
“铁喉?你来做甚?”
铁喉不紧不慢地踱进来,折扇又唰地展开,扇面上绘着一朵血莲。
灰袍下摆扫过地上的血痂,铁喉的脚尖正好停在灯影交界处。
他袖口露出半截青玉扳指,在暗处泛着幽绿的光。
“三更天焚香,五更天就有回音。”
折扇骨敲在掌心。
“诸位这香烧得急,先生我
自然来得快。”
他微微一笑,轻声道:“为了给诸位……送一条生路。”
柩中仙的棺材盖咯吱下沉三寸,阴厨子菜刀插在桌面上,冷笑一声。
“白莲教的生路,向来是拿命换的。”
铁喉摇头扇面掩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眼。
“不不不,这次不一样。”
他压低声音:“以清宁府百姓为血食,换陈任……暂时止步。”
秤心婆的铜秤猛地一颤。
“你这....还是让我们去送死?!”
铁喉合上扇子,失声哑笑道。
“送死?那多浪费。”
“你们只需要拦陈任一天足以,剩下的……诸位自便。”
猪妖黑鬃舔了舔獠牙。
“就连你们护法都死了西个。”
黑鬃的獠牙撕下块桌角,木渣混着唾沫星子喷出来。
“你们白莲教拿什么担保?”
铁喉的笑意更深,扇子尖挑开灯罩,火苗蹿高半尺。
“那死的也是我们的人,与诸位何干?”
影娘的身影微微晃动。
“不够,那杀星剑上的血还没干透。”
铁喉的扳指磕在灯座上,叮的一声响。
灯油表面浮出张模糊的人脸,嘴角咧到耳根。
“你们没有选择,无论做还是不做,都会死....”
他环视众人,面带笑意。
“这笔买卖,诸位做是不做?”
锁龙丐的铁链哗啦一响。
“你...威胁我们!”
铁喉从袖中掏出一枚白玉令牌,令牌上刻着一朵盛开的莲花。
他指尖一弹,令牌稳稳落在桌上。
“只要血祭成功,白莲教助诸位每人都能分到一府的血食!”
话音一落,锁龙丐的铁链猛地绷首,柩中仙的棺材板砰地弹开,露出半截缠着裹尸布的小腿。
黑鬃的鼻孔喷出两道白气,獠牙上挂着的肉筋啪嗒掉进灯油里。
胡三娘盯着令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阴厨子咯咯笑起来。
“有意思……”
他转向众人。
“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把?”
柩中仙沉默良久,黑袍无风自动,露出俊美的脸庞。
“若骗我们...拼死也能杀了你!”
铁喉轻摇折扇,哈哈一笑,显然毫不在意。
“那在下可希望诸位别死在陈任手中...”
他转身欲走,又回头补了一句。
“对了,陈任己到三十里外的青柳驿。”
说完身影一晃,人己消失在夜色中。
油灯啪地炸开最后一朵灯花,缓缓熄灭。
黑暗中,猪妖黑鬃的呼吸粗重起来。
“干吧!”
胡三娘的指甲在桌面刮出五道深痕,秤心婆的铜秤开始左右摇摆,秤盘里不知何时多了颗腐烂的牙齿。
影娘的身影完全融进横梁阴影里,只剩双绣花鞋悬在空中轻轻晃动。
远处,清宁府的更鼓声隐约传来,梆子敲了三下。
三更天,杀人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