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看着西周空无一物的场景,双眼麻木的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了几步,突然栽倒在地。?齐^盛,晓?说~蛧\ *毋*错_内¨容_
他不知疼痛,慌忙起身,伸手从口袋中抓出几粒粮食向周围喃喃自语道。
“翠儿....这是假的不是,你一定是在跟俺闹着玩呢吧。”
“俺不玩这个游戏,你快出来,俺把粮食带回来了,乡亲们有饭吃咧!”
“不会再饿肚子了啊!”
扑通一声,王五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嚎起来,那声音像钝刀割肉般刺耳。
其余人疯狂地刨着土地,指甲都刨出血来了,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俺娘不会死的....出发前娘跟俺说过的,她还等着俺娶媳妇,抱孙子呢。”
“俺娘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俺娘最讲信用了....。”
最年轻的二牛踉跄着走到原本自家院子的位置,盯着面前空白的地面,竟边哭边笑起来。
“都是你!都是你这道士在搞鬼!”
“你给我们下了什么邪术,我们一定还没到庄子!”
正在刨土的一个汉子,猛的站起身,神色狰狞的朝陈任破口大骂。
闻言其他人愣了愣神,扭头看向陈任,缓过来的王五则是怒骂道。
“麻子!你个混账玩意!道长帮咱忙还给二牛治病,你咋能说出这话!”
叫麻子的汉子被这么一骂,扑通坐在地上,眼中尽是绝望。¢咸`鱼/看¨书-罔? ·首+发_
王五眼眶通红,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道长...您给句准话,庄子里的人...是不是都...”
陈任袖中的手指微微发颤。
“福生无量天尊。”
“贫道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们需得挺住了。”
陈任深吸一口气,道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在招魂幡吸收那个孩童的灵魂后,陈任便己经知晓白蜡庄发生了什么。
望着面前这群衣衫褴褛的汉子,每个人的眼睛里都烧着最后一点火星。
“在你们去买粮食的三天后,白蜡庄来了一个女人,跟三叔公说只要诚心供奉白莲圣母,今天就粮食吃。”
“当时全庄人,家家紧衣缩食。”
“三叔公也曾怀疑过,但奈何实在没有别的办法,看着女人手中沉甸甸的粮食,只能答应。”
众人听到这,皆是满脸震惊,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陈任接着说道:“那女人是个蜈蚣精....”
听到这句话众人有的呆立当场,有的瘫倒在地,有的则是仰天悲嚎。
王五这个一路上给大伙儿鼓劲的汉子,此刻额头抵着黄土,肩膀抖得像风中的枯草。+0¨0¢小`税·罔? !耕_辛.蕞,哙/
“都...没了?”
王五的声音闷在土里。
顶天立地的汉子,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尽管陈任荡魔除妖己有十年,看惯了无数凄惨的场面。
但心中却依然有种难受的感觉,久久难以平复。
他慢慢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个褪色的红头绳。
那是他在村口老槐树下捡的。
在看到红头绳后,王五瞳孔猛的一缩,颤颤巍巍的说道。
“这....这是俺媳妇的头绳!”
陈任叹了口气,将红头绳放在王五的手中。
“好好活着,这是你媳妇最后的愿望。”
王五紧紧攥着红头绳,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浸湿了手中的土。
他站起身来,眼神中满是决绝。
“道长,俺决定要跟您走,俺要学斩妖邪的术法,俺要为庄里人报仇!”
其余人听到王五的话,也纷纷站起身,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
“对,道长,俺们也要跟您学道法!”
陈任看着这些满脸悲戚却又无比坚定的汉子,心中有些动容。
但奈何自己的道并不适合他们。
“贫道没有能教你们的东西,但贫道在清宁府认识一些人,或许会收你。”
“去清宁府镇邪司找一个名叫钱清的人,就说是陈任举荐的,他自会明白。”
闻言,王五等人跪倒在地朝陈任重重的磕了个头。
陈任受了这一礼后,抬手在虚空中画出五枚符箓,打进面前的汉子们体内。
“去清宁府的道路难免遇到妖孽鬼怪,此符可保你们一路平安。”
王五等人再次拜谢,起身后眼神坚定地朝清宁府的方向走去。
陈任站在原地,看着前方王五等人,口中唱道。
“老少爷们!嘿呦,嘿呦!”
“往前走啊!嘿呦,嘿呦!”
“脚下的路啊!嘿呦,嘿呦!”
“看清楚啊!”
陈任的歌声在空中荡开,远处山影渐次吞没了人影,只余下几声零落的"嘿呦"在山坳里打着转。
-----------
山风掠过草尖时,两盏红灯笼在风中吱呀呀的晃悠。
“公子,这客栈我怎么有点感觉不对劲啊,不如咱们接着赶路吧,前面没准还有客栈。”
书童攥着马匹的缰绳,声音发颤,灯笼投下的红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慌什么,本公子有举人手书,什么妖魔邪祟都近不了身。”
“更何况,面前就有这么一座客栈,你还要去哪里找。”
书生翻身下马朝客栈喊道。
“来客了!店小二哪去了!”
吱呀——
朱漆斑驳的大门自内而开,一位驼背老太提着白灯笼站在门口。
“客人打尖还是住店?”
灯笼映出他满是褶皱的面皮,身上的老人味让书生皱了皱眉。
“住店,上等雅房一间!”
老太上下打量一番书生转身道。
“进来吧。”
书生抬脚迈进,身后的书童将马栓到门前的柱子上,赶忙跟了进去。
只见客栈的中间供着一座鎏金观音像,香案积灰寸许。
书生瞥见梁上垂落的红绸末端浸着黑渍,像是早己干涸的血迹。
“上楼左手第三间,一夜三钱,去吧。”
老太伸手指了指楼上。
“这个点没吃食了,夜里也莫要出声,老婆子我觉浅听不得动静。”
说完,老太自顾自的朝后院走去。
书童看着老太的背影,小声蛐蛐道。
“这老太婆出来做生意怎么一点礼貌没有。”
“别管了,就住一宿,明日早点起。”
书生缓缓踏上木梯,脚下传来吱呀吱呀的响声。
房梁上几缕暗红丝絮无风自起,这些丝絮在空中扭成诡异的弧度,像是被无形的手指捻着,慢慢飘向观音低垂的眼帘。
将观音的眼眸彻底遮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