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清秋 作品

61. 佳人

    朱屹点了标新立异的状元郎,也为改革科举拉下帷幕。


    宋涟清因着崔澈得了状元,唤宋管家去请饕餮楼的大厨,要为他庆贺。


    京师名楼饕餮楼,与宫中御膳房也不惶相让,崔澈连忙推辞,“涟表妹不必破费,不必破费,先前会试出来没把握,如今意外登科,表哥唯有一个不情之请。”


    郎君最端方雅正不过,两颊难得微显红晕。


    宋涟清浅笑道:“表哥只管说。”


    崔澈忸怩半晌,竟是半句话吐不出。


    宋涟清察觉端倪,花厅里闯进抹杏色,是她的小表妹叶子菱。


    小娘子那双鹿眼里满是决绝,又透出点羞赧,竟是直直跪下执礼:“如今崔表哥高中状元,定是一家状元百家求,菱菱爱慕崔表哥多时,恳请涟清阿姊为菱菱做媒。”


    崔澈一直焦虑自己年长叶子菱八岁,小娘子素日温温吞吞,他没料到她会如此看重自己。


    他本是借居宋家的表郎君,情事还让小娘子解释,与登徒子有何异?


    崔澈迅速揽下全责:“是崔某恬不知耻,惦记菱菱天真烂漫,全凭宋大人做主,崔某另为菱菱添妆奁。”


    说罢,他不顾辈分,撩袍欲跪下请罪。


    宋涟清一并搀起他们,谑笑打消二人的顾虑:“崔表哥与菱菱情真意切,倒称得我像那执棍打鸳鸯的恶母恶父,今日啊,可谓双喜临门,咱们和和乐乐,先将状元席用了,再思虑菱菱与表哥的喜酒,可好?”


    两人面露窘态,崔澈先赔罪:“是表哥心急了。”


    宋涟清哪里会怪罪他,当即吩咐家中厨房,备下京师时兴的状元席。


    几人温馨用完午膳后,宋涟清整理了些庄子、铺子,单独唤来叶子菱,“去岁你与姑母上京来投奔,阿姊一心斗倒她,误伤了菱菱,差点叫你命丧护城河,阿姊在这里给菱菱赔个大不是。”


    叶子菱受宠若惊,推回锦盒,“菱菱从未怪罪阿姊,况且,阿姊给的太多了。”


    宋涟清面上多了两分黯然,“我宋家子嗣单薄,咱们嫡亲这支,阿姊只剩菱菱一位表妹,若祖母还活着,她定要为你筹谋婚事,怎会让你那个糊涂娘亲乱来,如今好了,菱菱为自己觅了位如意郎君。”


    她重又推回嫁妆锦盒,“你先前心思敏感多疑,多半是姑母刻意出言打压,待她日后出狱,阿姊自会将她打发回津南老宅,菱菱也莫要担心得她纠缠。”


    叶子菱泪花盈眶,“阿姊,你待我太好了,菱菱太幸运了些。”


    宋涟清句句为着她,思及自己的婚事,心里反倒不是滋味,苦涩弯唇递给她一条帕子,“好了,不哭了,阿姊今日也有些乏累,明日便着手为你选媒人。”


    小娘子双眸雀跃半点藏不住,竟起身亲昵轻吻宋涟清的右颊。


    惊得宋涟清张了张薄唇,假意恼她:“我出门不到两月,那崔澈就忙着教你这些?难怪会试只得了第十。我回府那几日,他勤学苦读不沾家的模样,原来全是作秀予我看啊。”


    叶子菱豆蔻年华的小娘子,面皮薄如纸,羞红了脸,捂着脸着急坦白:“我与他除了这般,从无逾越!”


    宋涟清哭笑不得,送她出院门。


    *


    笑过闹过,清净下来,宋涟清尝试躺着、坐着、立着,甚至绕着宋府亲近草木,转了好几圈,皆无用处,心底那股失落蔓延开来,搅得她思绪纷乱如麻,丝毫透不过气。


    原来,裴照林早已悄然占据她心口许多位置。


    湖柳边,宋涟清郁闷踢小石头子,纠结着可要追去湖州府。


    南面月洞门,宋管家领着银孔雀头面娘子与红袍郎君进来。


    骄矜的白孔雀却彻底炸了羽毛,“涟涟貌美体贴、家财万贯,不过是在其位谋其职,他有何资格不满?不要脸的贱皮子!”


    “这还没成亲呢,就这般,日后成了亲涟涟还不得委屈死?我今日定要向涟涟撕破他龌龊好色的脸皮......”


    徐诺一路骂骂咧咧。


    宋涟清只捕捉到“貌美”、“不满”、“委屈”几个字眼,迷惑瞧着一行人靠近,“发生了何事?”


    她近来思虑忡忡,原本清亮的眸光结满愁绪,腰身愈发清瘦高挑,像极了春夜京师袭雨后,凌乱破碎又不失美感的海棠花,尤其惹人怜惜。


    徐诺拉上她的手,颇有些咬牙切齿:“当日我就不该做这桩媒,涟涟这便随我去裴家退亲!”


    “退亲?”事发突然,宋涟清不解,但心底隐隐不安。


    “涟涟不过为国为民推迟亲事,他裴照林倒好,心里不爽利成日流连秦楼竹馆,踩着宵禁出来,叫孟钧执勤的同僚们遇着好几次!”


    徐诺叉腰瞪着孟钧,眼神训斥他交了什么肮脏朋友。


    孟钧掩着心虚搭腔:“对,小弟支持涟清阿姊退亲!”


    宋管家也梗着脖子,一脸怒意,“老夫也是眼拙,娘子必须退亲!我宋家的当家娘子,什么干净好儿郎寻不着!”


    毕竟,去岁他们自新州归来,宋裴两府结亲信物,还是宋管家重新还与裴照林。


    “这便算了,他还私定了画舫,就在今晚戌时城郊星陆河,明摆了密会佳人,他怎么敢?!”


    徐诺愈说愈气愤,没注意宋涟清木偶似的愣在原地,面色煞白,蜷紧的指节也泛出微白,心海里掀起滔天浪花。


    裴照林不是回乡修养吗,成日流连秦楼竹馆?


    扯谎躲她,宋涟清暂且认了,没给予他想要的十足信任,可他游荡花丛,真叫她无法接受。


    诚如宋管家所言,她是家财万贯的宋家当家娘子,又是即将上任的工部侍郎,什么样的郎君寻不着,比那厮忠贞的,模样好的,家世好的,才华好的,有趣的,知心的......


    宋涟清反复说服自己换一个人罢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可心口钝痛凌迟,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无法潇洒,无法就此割舍那位温润心机的狐狸郎君。


    忽地,全身气血上涌,她心窝抽痛一下,整个人跌入混沌里。


    “涟涟!”徐诺心惊肉跳搀扶她。


    孟钧情急之下抱起宋涟清,“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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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姊的潭竹苑!”


    两人脚下生风,徐诺此时怒火险些掀翻房顶,“我、涟涟、你,还有进安,我们四个才是青梅竹马同窗,他裴照林从来都是外人!”


    “孟钧,我今日把话撂这儿!我不管你后来与裴照林什么情分,知遇之恩也好,救命之恩也罢,你日后胆敢与他有一毫干系,休想进我徐家门!”


    孟钧心里叫苦连天,“阿诺息怒,我断然不敢再与这心机薄情郎有交情!”


    事态演变成这般,他也将裴照林与朱屹里三层外三层骂了个遍,真是害惨他了!


    宋管家快步去请大夫,走了两步一拍脑门,徐娘子不就是大夫,赶紧唤去侍女们。


    徐诺针灸精湛,一副解热汤药下去,暮色晦暗时分,宋涟清便醒了。


    她跌跌撞撞下床,随意披了件水色外衫,“现下什么时辰?”


    守在屋里的几位侍女忙上前为她梳理发髻,“回娘子,酉时末了。”


    离戌时,还有一个时辰。


    宋涟清拦住她们上妆的手,“备马车,我即刻出门。”


    “是。”


    忙碌小半日,徐诺与孟钧方用完晚膳,端着切好的解热水果从膳厅回来,见小娘子行事匆匆,两人将托盘递给过路家丁,迅速追上前。


    徐诺急步挡在马车前,气得牙根疼,“涟涟若是去裴府退亲,阿姊现下便陪你去,上赶着去瞧他这等腌臜事,简直有辱你明澈的一双眼睛。”


    “可我不信他是这样的郎君。”宋涟清蓄出所有力气,不甘道。


    “你......”


    孟钧硬着头皮添火,“就让涟清阿姊去吧,见着了也好死心。”


    徐诺拗不过宋涟清,三人最终在星陆河边的客店住下。


    *


    戌时,城郊星陆河。


    精美的画舫泊岸,还算平静的河面顺势卷起道道水花,搅碎满河月光星子。


    三人早早躲在岸边丛林中,时刻盯着画舫的一举一动。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近子时,星陆河岸边,别说马车,连盏灯笼都没瞧见。


    徐诺不禁对孟钧起疑:“裴照林画舫密会佳人,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后者早有准备,“我借着查案名头,从码头柳东家那儿套出来的消息,这还能有假?”


    宋涟清眸底的失望融进夜色里,春寒料峭,凉意袭入袖里,连着她的心头一片薄凉。


    她道:“或许佳人早在里头了,你们先回去歇息吧,我上去瞧瞧。”


    这么难堪的事,她其实并不想让两位好友瞧见。


    徐诺与孟钧知晓她心中所想,但徐诺此时恨不能撕了裴照林,“我们就在这儿候着,那厮若敢动你,你只管招呼我们,孟钧这位小国舅还是有点用处的,有他在,至少那厮不敢动我们。”


    孟钧无声苦笑,“莫要忍着,该打便打,该砸便砸,打折了我担着。”


    他在心下又将裴照林与朱屹骂了两遍,今夜之后,罪名可就全是他的了,洗都洗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