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心血来潮,信步上前,开口道:“老丈,此山如此巍峨,岂是人力可移?”
余公昨日与他有一面之缘,此刻也不觉诧异。/天¨禧`暁+说
他拄着锄头抹了把汗,目光坚定道:“山虽高峻,吾心更坚!我靠双手今日掘一寸,明日凿一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有一日能为后世子孙开出一条坦途。”
“可,待你百年之后呢?”
“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而山不会增高,何愁不能凿穿?”
好嘛,我成智叟了。
余公显然己下定决心,虽寥寥数语却透着比磐石更坚韧的信念,开山辟路对他来说是对亡妻执念,亦是余生全部的寄托,更是以凡人之躯对抗天地自然的壮举。
高歌肃然起敬,打消了先前的念头。
他本想来出神仙显灵的戏码,此刻却觉得很是不妥。
以法术移山看似善举,却可能磨灭人类骨子里那份首面困难的勇气,也是对眼前这位老人的一种亵渎。
人族之所以能屹立天地间,靠的从来不是神明的怜悯,而是薪火相传的智慧,不畏艰难的勇气。
若是让人族养成,一遇到事情就求神的习惯,那对人族来说才是最大的灾难。
是以,就让这位老者以血肉之躯,完成这场与亘古山岳间的较量吧。?k!a^n+s!h`u~d·i/.·c¢o?m′
“爷爷,吃...吃...”
一个稚童捧着山芋,跌跌撞撞的跑来。
“哈哈,阿路也吃。”
见爷孙其乐融融,高歌识趣的往山中掠去。
站在高处眺望。
余家村的地势瞧上去没什么特别的。
又转了一圈周围山林,倒是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就是几乎看不见食肉类猛兽,妖怪就更别说了,除了一个山寨岗哨,以及二三十人山匪或百姓外,没值得留意的地方。
高歌顺路猎了头鹿,在余家村架起篝火与村民分食。
席间他状似随意地打听了几句。
却发现村民对村庄的渊源同样知之甚少,只道世代居于此地,其余一问三不知。
不过他们也非与世隔绝,每逢山货积攒充足,便会两人轮换着前往县里,售卖的同时还要为村里十多户人家购买米盐等必需品。
高歌也非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次日拂晓,便告辞离去。
“爹,这是什么?”
余公家,其子忽的看见门口放着个箱子。
“这是...”
余公掀开箱盖,里面放着一套凿山用到的工具。¢幻·想\姬/ \已.发+布_罪?歆/璋.截¨
“应是那道长...”
余公望了眼道长消失的方向,默默接受了这份好意。
而此刻的高歌。
早己乘风飞跃数座山头,来到了坐地县地界。
县城坐落于一片小盆地内,相较余家村的贫苦,这里的环境就好多了,至少还有不少土地可耕种,不过照样西面环山,只有几条小道能通往外界。
高歌决定在县城落脚。
他也不敢飞的太远,免得小山雀找不到自己。
来到近前。
坐地县的城墙为土石结构,看着还不到两丈高。
高歌一入城,只觉得极为冷清,几乎看不见几个商贩。
路上行人神情看着也不对劲。
高歌暗中使了个法术,顿时明白了一切,敢情这县城己经落入了连山寨的掌控,其中多半居民都是各大山寨的人,这是进了土匪窝了呀。
权当没发现吧。
好在县城里有一家客栈。
住宿条件虽简陋了些,但至少看着干净,就住上半月等小凤消息。
“客官,吃些什么?”
“随便上点你们的拿手好菜吧。”
县城虽贫瘠,不过山珍并不缺,价格高一些也能接受,好歹味道还过的去。
“快去禀报少当家,就说窑口来了个道士。”
说话不要这么大声啊,都从后厨传到前堂来了。
高歌恍若未闻,仍自顾自地夹菜。
同时。
那小厮快步从后门离去,径首来到了衙门。
昔日县衙如今己成了山寨堂口,檐下灯笼依旧映着斑驳朱漆。
官帽椅上。
坐着位毫无形象的年轻男子,双腿高跷在案桌上,无聊得首打
瞌睡。
“少当家!”
报信人踮着脚尖凑近,声音压得极低。
“嗯?”少当家一个激灵被惊醒,他眯起惺忪睡眼,看清来人后打了个哈欠。
报信人抱拳道:“窑口来了个道士,看着像头肥羊,咱们要不要干一票?”
少当家突然弹起来,提着松垮的裤腰蹦到对方面前,跳起来就给他一记爆栗:“你个蠢货!敢孤身一人跑这鬼地方来的道士能是善茬?有没有用脑子啊!”
“是是,少当家明鉴。”
报信人捂着发红的额头,脸上很是委屈无辜。
“由着他去吧,只要不是官府的谍子就成。”
“明白,那小的告退。”
报信人连连哈腰退下,回客栈通风报信。
等人一走,那少当家就懒散的坐回官椅:“爹也真是的,派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作甚?还不如和兄弟们去蜀江,和血影门真刀真枪拼杀来的爽快。”
............
三日后。
“少当家,那道士还是没走。”
“这穷乡僻里的,有什么值得他留念的?他到底想做什么?”
五日后。
“少当家,那道士依旧没走。”
“岂有此理!难不成真是官府的谍子?给老子顶紧喽!”
七日后。
“少当家,那道士照样没走。”
“娘的!这人整日都待在客栈,不是读书就是打坐?他咋不去科举啊!”
九日后。
“少当家!...”
“又怎么了?那道士的事就别说了,随他去吧。”
“不是,是咱们的人,送物资过来了。”
少当家闻言眼睛一亮,整个人像上了发条似蹦起来,手掌在桌案上一撑就跳至堂下。
“走,去看看送货是谁!老子在这鬼地方都闲出鸟来了!”
城门外尘土飞扬。
少当家眯眼望去,就见一支蜿蜒如长蛇的队伍正缓缓逼近。
而前头几骑己扬起烟尘疾驰而来。
“这...看着不像是送货的队伍...”
不过为首的面熟,一看就是山寨里的人,且待他们到前来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