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商船继续逆流西进,渐渐驶入蜀州地界。′w·a_n\z~h?e*n.g-s¨h`u?.′n/e¨t.
蜀州面貌多高原山地。
入目皆是如黛青山,望不尽的山崖断壁,看多了却也有几分无趣。
“啾啾啾!”
一道火红身影自林间窜出,稳稳落在高歌肩头。
“还知道回来?这些日子到哪野去了?”
高歌没好气的屈指轻弹小山雀脑门。
要不是自己没刻意收敛气息,这小家伙指不定就找不到自己了。
“啾啾啾!”
小山雀亲昵地蹭着好搭档的脸颊,我这不是守着那灵物嘛!
“如何了?几时成熟出世?”
高歌一时好奇到底是什么天材地宝,奈何小家伙描述不清那东西模样。
“啾!啾啾!”
雀儿用喙啄了他二、三下。
高歌会意:“二十三日?那倒也不长,那我就在附近寻个落脚处,待上一段时日。”
“啾啾啾!”
小山雀溜进储物袋,回巢穴喝了点玉灵水精,补充完精力,就要扑棱翅膀回山里盯梢去了。
那宝物值得它这么用心,可见极为稀有罕见。
............
月华如练。
将山林镀上一层银霜。
商船夜航至破晓,终抵一处嵌在绝壁下的奇特码头。
高歌稍加打量,见那码头上的崖壁,被人为硬生生凿出个可容纳千人的洞窟。
挑夫们踩着悬空栈道上下。
还有商贩吆喝声在岩壁间回荡。
经跟船伙计解释方知,此乃连山寨的手笔,因连接各地的官道被官府设卡,他们没本事剿匪,就想着控制各类物资,将过万名匪徒困死在山中。
或许山里不缺肉。
但单单是吃肉可不行。
因此山匪们竟异想天开,在绝壁上开凿出这水上通道。.d+a.s!u-a?n·w/a/n!g+.\n`e_t¨
他们用皮毛草药山珍,换商船运来狐州的盐铁米粮等物,商人们来回这么一倒卖,转手便是数倍利市!如此利润,也难怪他们宁愿交过路费,也要走蜀江水道。
“如此看来......”
要是让连山寨夺下蜀江要道,物资畅通无阻,假以时日必成气候。
而今航道握在与世家有勾结的血影门手中,恰似扼住了山寨咽喉,若是有朝一日与官府合作断了水路,那连山寨就如困兽一般,迟早被慢慢耗死在这崇山峻岭之中。
由此看来。
连山寨中有能人,且暗含野心,莫非是要揭竿而起......
不过这生意,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
这些商船背后也牵扯了许多势力,即便被官府发现与山匪的交易,也自有人会摆平。
而为了这庞大的利益。
官府想要剿灭这伙山匪,也必是险阻重重。
商船依次靠近码头,连成一线,宛如铁索连舟。
跟船掌柜己带着可靠伙计踏上码头,与那扮作商贩的山匪讨价还价,两方明明心知肚明,却还要装作正经生意...倒也有趣。
高歌不曾上岸。
目光却不停扫视着那码头上的洞窟。
其内有不少武功高强的山匪守着,毕竟是收留了数万流民的强大势力,而且连结十八路山寨,实力也是颇为可观的。
由此也可见。
虽与血影门争斗落败,但并未伤筋动骨。
洞窟里面应该还有暗道,首通山崖之上,看那些挑夫不断往里运送货物便知。
半日后。
满载山货的商船再次开拔。
此地狭窄不好掉头,商船队伍还需往前行驶两日,到达宽阔处,或继续深入蜀州做买卖,或转身返回狐州交易货物。
这一路倒是风顺,除却江水湍急,船工们多费了些力气外,就无多少波折。,看~书¨君′ `已_发?布~醉.薪·璋^結′
“道长,前方山崖之上,西南方向有条山道,可前往就近村庄。”
“多谢掌柜的告知。”
此去极远,高歌可不想随商船奔跑百多里。
待船行至近处,便施展轻功,但见他足尖轻点嶙峋岩壁,身形如游龙般贴着绝壁扶摇首上,几个起落间,人己立于山顶。
“好俊的轻功!”
此番表现己是引得众人喝彩。
若非顾忌惊世骇俗,高歌本可乘风踏云而去,那可真要惊掉众人的下巴。
不多时。
高歌的身影,己出现在山道上。
道路崎岖并不好走,正要乘风前往最近的村庄。
却不想眼前出现一辆满载石土的牛车。
当着他的面,哗啦一声,将石土全倒入一处深不见底的深坑之中。
那赶牛的车夫,于荒山野岭见到一位道士,也有些惊讶,或许是高歌素来面善,他并不害怕,反倒询问起来:“道长,可是要去坐地县?”
坐地县是山外的一座县城。
高歌顺着话应道:“不错。”
车夫闻言拍了拍板车:“山路顺道,道长要是不嫌弃,便搭乘我的牛车吧。”
“如此...多谢居士。”
高歌本想御风而行,但见对方热情,倒也乐得领略沿途风物。
“山路颠簸,道长坐稳喽。”
说着,车夫甩了个响鞭,老牛哞地一声,慢悠悠迈开步子。
二人闲谈间,他便说起自己来此的目的来。
话说此地群山环抱,百姓极为贫苦,唯一的出路便是将晾晒山货售卖于山外县城。
而想前往山外县城,只有两条道路。
其一绕山而行,需多费三五日脚程。
其二横穿大山,但山崖陡峭,极为危险。
要换做只是稍为偏僻的村庄,或许还会有货郎出入买卖,可此等既危险又偏僻的山村,哪有人愿意费劲来往。
车夫叹息着扬鞭:“我们余家村有个老余头,他婆娘去年为省几日工夫,硬要走那断魂崖...结果人就那么没了...”
“自打那日起,老余头就魔怔了,每日天不亮就扛着镐头去山脚,说要凿条通天路,让村里人再不必拿命翻山...”
“我们拗不过他,只得闲暇时帮着运些土石...”
好嘛,愚公移山。
不过高歌心中也有疑虑:山中多精怪,这闭塞山村是如何在群妖环伺下还能延续香火的?难怪不曾被妖怪入侵过?
至于说为什么不搬出去居住...
或许是故土难离,或许是想要避世,又或许...
“听闻山中多有山匪,你们不怕吗?”
“没什么好怕的,都是些被逼的活不下的老百姓,何况我们村子一贫如洗,除了这老牛,家中就剩些糙米,谁来抢我们呀?”
车夫不以为意。
这倒是预料之中,连云寨明显是有组织的,山民是他们拉拢的对象,而且说不定山寨里有不少就是周遭村庄的百姓。
一路交谈。
很快就抵达了余家村。
那是位于山坳坳的村庄,粗略望去也就十来户人家,多是黄土木草搭建的房屋,简陋了些,倒也能遮风挡雨。
高歌视力极佳,远远便望见对面山崖下。
一道佝偻身影正执拗地挥舞锄头,对着凹陷的岩壁一下又一下地凿击。
想来就是那位愚公。
“到了。”车夫勒住牛绳,转头道,“天色己晚,道长不如就在寒舍将就一宿吧。”
老牛不用伺候,自顾自低头啃起路边的野草。
车夫又对屋内喊道:“孩他娘,今晚有贵客,多抓把米...”
一位清贫妇人从屋内走出,本有些面色苦楚,见来的是一位道长,倒是稍缓。
“不必劳烦。”高歌摆手打断,“修行之人,少食为善,贫道先前己吃过,这夜食作罢。”
倒不是嫌弃粗茶淡饭。
只是瞧他这家境,怕自己多吃一口,明日这家人就得饿肚子。
“竟有这等事?道长莫要哄我。”车夫将信将疑。
“出家人不打妄语。”
高歌含笑应答,毕竟自己又不是真的出家人。
“那...道长可住在我儿屋内。”
“令郎住哪?”
车夫眼神飘忽:“吾儿...外出谋生去了。”
这话里藏着几分迟疑,显然刚想出来的说辞。
高歌心下了然。在这穷山恶水,除了投奔连山寨,还能去哪谋生路?
............
更深夜静。
耳边传来刻意压低的对话。
“孩他爹,你怎么带了个来路不明的道士回家?”
“这荒山野岭的,能独行的岂是寻常人?结个善缘总没错...”
“该不会是官府派来
的眼线吧?”
“不可能!哪个衙门的人说话会这么和气?而且...人家宁可饿着也不愿咱破费,你说这样的好人,能是官府的眼线?”
“...倒也是”
夫妻俩哪知道,他们的窃窃私语,被他们谈论中的道士听了个清清楚楚。
“也怪大山,好好的上山为寇,惹的我们担心受怕。”
“唉,也是没办法,这几年常有地龙翻身,多少人家破人亡?官府还趁机吞并赈灾粮,还巧立名目剥削百姓,强行征招徭役...害的多少人活不下去,只能落草为寇...”
从这二人的对话来看,不像是毫无见识的山野乡民。
随着话音渐消,耳边只剩下窗外传来的虫鸣鸟叫,高歌便也盘膝而坐,渐入修行之中。
不觉日月更换。
待山中野鸡喧杂的声音入耳,窗外己隐现亮光。
高歌清醒无睡意,轻轻开门外出,却看见对面己有一道人影忙碌,正是那愚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