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让本官来说吧...”葛知县缓缓起身,负手于二人身边踱步,每一步都踏得极重,靴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你王五身为更夫,恐怕己不是初次撞见赵二与那马氏私会。·s^o¢e.o\.?n^e^t/久而久之,你便起了龌龊心思...”
说到这,葛知县加重了声音:“那夜你故意叩门惊走赵二!更以告发相要挟,强逼马氏就范!未想马氏不从,还要大声呼救!你情急之下,就掐死了马氏!是也不是!”
“不是!!!”
王五浑身一颤,惊的汗流浃背。
在葛知县凌厉的逼视下,他喉头滚动,声音都变了调:“不...不是我杀的...是赵二!”
他试图转移目标,忙不迭的指着赵二大喊:“是赵二!人是赵二杀的!不是我啊!你们要相信我!人是我杀的!不是!人是赵二杀的!...”
到底只是升斗小民,没见过什么世面,被葛知县一吓,己经语无伦次,哪里还想的起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而此刻,赵二神情茫然、呆若木鸡地,不是要审判我的吗?怎么我成配角了...
葛知县目光如炬,字字铿锵:“还想狡辩!那日你欲行不轨,马氏抵死不从,你便扼住她的咽喉,马氏挣扎时从身侧抄起烛台砸中你的左手手背...”
王五下意识的将左手伸进袖中,却被捕头一把抓住,露出了上面的伤痕。,k,a-n_s\h!u.c·m?s\.*c·o*m`
葛知县步步紧逼:“你吃痛松手,扬起右手欲掌掴马氏,孰料却撞到了床柱上...”
捕头又一把扯开王五右袖,小臂处青紫的撞伤依旧清晰可见。
“哦~”
堂外围观百姓发出阵阵惊叹。
葛知县竟好似亲眼目睹凶杀现场一般,准确说出案发细节:“你恼羞成怒,再次扼住马氏脖颈,将她推向墙角,又撞碎了摆在那的花瓶...”
王五浑身抖若筛糠,涣散的瞳孔里尽是骇然。
葛知县所述,竟与那夜情形分毫不差!甚至连自己都记不清的动作,他也一清二楚,连藏匿赃物的地方,也说的一般无二!
他...难道能通鬼神乎!
分析完案情。
葛知县气势凌人的看向他:“王五!你还有何话可说!”
“小人冤枉啊!马氏不是小民人杀的!”
王五心存侥幸,百般抵赖。
他还妄想争取那一线生机,只要能赖过去...能赖过去...
“手背上的伤何来?”
“是...是我烧火做饭时...不小心碰到了木炭...”
“手臂上的伤何来?”
“是...是我下工时黑灯瞎火,急于回家时不小心撞到了墙角...”
“脖颈上的伤何来?”
“是...是我...是我逛窑子时,被娼妓抓伤的...”
面对葛知县一次次质问,王五绞尽脑汁的抵赖。?8\8`d,u^s_h*u+w+a`n\g~._c,o.m!
可这番辩词别说是葛知县,就连围观的百姓们都说服不了,大家伙儿是看出来了,嫁祸给赵二的凶手就是王五无疑。
葛知县咬牙切齿道:“好!好个王五!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本是酉时三刻升的堂,中间耽误了一会,又审案和对峙了一阵,此时天色己经黑了下来,堂中虽有衙役刚点的蜡烛,但环境依旧很是昏暗。
“不是小人杀的,小人是万万不能认的!”
到了这一步,王五也渐渐胆大了起来,死活也要赖着。
葛知县的目光死死钉在王五脸上,忽然冷笑一声,悠然坐回太师椅,一拍惊堂木道:“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本官只好请马氏亲自上堂,与你当面对质了。”
此言一出,公堂内外顿时一片哗然!
“马氏?马氏不是己经遇害了吗?”
“难不成...是马氏的鬼魂向大老爷申的冤!”
“是了!是了!难怪大老爷对凶手怎么杀的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话是这么说,可围观的百姓们是一个都没走,全踮着脚尖、脖子伸得老长的往堂上瞅,生怕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冤魂请案’事件。
王五更是惊魂不定!
一想到这位知县能与鬼神通,就忍不住西下张望,仿佛马氏就潜藏在那阴影中,随时可能跳出来,找自己报仇雪恨。
“马氏,有
何冤情,请你自己上来述说吧。”
葛知县话音方落,堂上烛火忽得被风吹的晃荡。
那烛火摇曳的阴影中,有一披头散发的素衣女子,飘飘忽忽现出身形。
王五一瞧见这身影,便惊的仿佛三魂失了七魄,本能的往后一仰,想离的远些。
“马娘子...是你吗...”
赵二更是呆呆看着那身影。
堂外围观的百姓也是炸开了锅,似是受了惊般纷纷倒退了几步。
“大...老...爷...”
“民女...冤...啊...”
马氏的声音幽幽飘来,带着诡异的颤响。
葛知县肃然道:“马氏,你可当着众百姓的面,指认害你的凶手!本官定为你讨回公道!!”
“是王五...王五害的民女...”
只见马氏惨白的身影纹丝未动,脖颈却发出‘咔’声响,脑袋竟生生扭转过来,露出了那张青紫狰的脸庞来。
王五哪禁得住这般惊吓,险些肝胆俱裂,当场涕泪横流:“马娘子!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是你要喊人!我怕...我怕...”
经此一招,王五当堂供认不讳。
案件到这,才算是正式告破。
“啪!!!”
葛知县厉声宣判:“王五起歹心在前,杀人灭口在后,罪证确凿,天理难容!即刻收押死牢!待本官呈报知府衙门,秋后处决!”
随后看向赵二,语气缓和:“赵二蒙冤受屈,着衙门赔付十五两纹银,回去好生将养身子吧。”
赵二得还清白,顿时伏地嚎啕大哭,将多日的委屈和惊吓全哭了出来,听得围观百姓无不唏嘘。
而王五画押认罪后,就被衙役押送去了死牢。
好一会。
赵二红着眼眶本想与马氏鬼魂说说话。
可却见那‘马氏’扑哧笑出了声,在葛知县的点头下道明了原委。
原来她竟是衙门请来的戏子装扮,可因那飘忽的鬼步、渗人的嗓音,实在过于逼真,在场一群人楞是没人怀疑过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