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樱 作品
29. 第 29 章
刚赶路的第四天，她就来了月事，带的月事带不够，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扯自己旧衣服做，里面填了草木灰，勉强能度过这段日子。但这不是最令她不舒服的，让人难受的地方在于，她去换月事带多有不便。
保护宁镇山的人不少，还有什么劳什子潜龙卫躲在暗处，原本她不知道这支神秘护卫的，是那天她急匆匆的想去方便，刚解开腰带，便听得树上有人咳嗽，一抬头，树杈上蹲了个人。
自此之后，她每次去方便都会先观察一遍，确定附近无人之后才可以，不过动作也是能多快就多快。可现在她要换月事带，不仅快不了，还得磨蹭一会儿。
没办法，苏墨儿便将月事带做的又宽又厚，这样一来只需要每天换一个就好。
方便倒是方便了，就是穿在身上不大舒服，磨的大腿里侧发痒发疼，有点像当年她第一次骑马的感觉。
今夜又得在外面露宿，这几日都是她和宁镇山一起住在马车里，当时她还惊讶，结果宁镇山冷笑：“莫要自作多情，留你是为了方便看诊。”
一语点醒梦中人，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即使眼睛瞧不清楚的宁镇山对付她也是绰绰有余，留下她总比留王大夫那等有威胁的男大夫要好的多。
几年不见，他比之前越发的多疑。
不过也是人之常情，有时候苏墨儿想，要是她站在他的位置，只会比他做的更甚，让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守着，保管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夜晚来临，士兵们扎营生火，他们走的小路，山林之内寒气重，火光升起后瞧着就暖洋洋，但没人敢凑过去烤火，甚至所有人整齐划一的做自己事情，无一人随意攀谈。
苏墨儿早就发现宁镇山治军有方了，但这种氛围过于肃穆，身处这种环境之下，她觉得格外压抑。
更压抑的是和宁镇山共乘一车。
他在车上几乎不说话，苏墨儿害怕他，自然也不敢作声，这也便罢了，还得当丫鬟侍候他，什么布菜倒茶的活儿都是她，也不知该近身侍候的丫鬟哪里去了。
唯一让她喘口气的机会便是停车休整，她先去方便自己，随后闲逛一番，松松腿脚。来月事时候她很容易腿脚水肿，年岁小的时候不懂，那时候就觉得鞋子突然小了，还以为自己长个脚变大。后来学习医理，才明白原来是和来月事有关，当然，也是因为吃的太咸喝了过多水的关系。
火堆旁放着木柴，苏墨儿蹲下往火里放木柴，顺道烤烤手。手暖和了再放在肚子上，可缓解不适症状。
望着摇曳的火苗，苏墨儿不合时宜的想起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她和他刚好上，又初尝人事滋味，年轻人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夜夜都要闹许久，最后相拥而眠。后来她不方便的时候，他也会守着她，嘴上什么都不说，动作极尽温柔，将掌心放在她泛冷的肚子上，抱着他像是抱着个火炉，难得没有疼的夜里睡不着。
大抵是赶路太辛苦，又身处野外不方便，能喝上一口热水都不错了，不敢奢望什么，也因此肚子疼的厉害，即使晚上时她给自己用热水冲了点草药也无济于事。
露宿野外时，她是睡在马车里的，至于宁镇山去哪里她也不知道，或许是自己享福去了。
今夜也是如此，苏墨儿换好月事带回到马车，里面空空如也，没他在她更是乐得自在，直接铺被子躺下。
“苏大夫在吗？”
外面是初一的声音，苏墨儿爬起来，掀开帘子后只露出眼睛。“怎么了？”
“夜深露重，主帅让厨子煮了牛乳给大家喝。”
上午时候经过一处村庄，他们采买了不少东西，没想到竟然还有牛乳。不要白不要，接过来时候还是热的，浓郁的香气萦绕在马车里，她两只手捧着慢慢啜了一口。
甜的。
好大方的主帅，竟然舍得放糖。
送完返回的初一将锅底里的牛乳倒出来端好，一路小跑着往林子里去。月色淡薄，一身玄色衣裳的颀长身影负手而立，听见动静后偏过头。
“已经送给苏大夫了，按照主子吩咐额外加了两勺糖，主子，还剩下不少，夜里发冷，您用了好安睡。”
宁镇山只是抬抬手，初一便懂了。
主子不爱喝这玩意，那为何早上要叫人特意找牛乳？初一想不明白，这杯牛乳也落进他肚子里。
值夜的人来回替换，初一打着哈欠准备睡了。营地里几个帐篷多人挤在一起，他和十五身份特殊，因此二人睡一个。
初一没忍住，询问十五关于牛乳的事情。
身为侍卫有点风吹草动都会醒，更何况初一在他耳根子底下说话。十五翻了个身有点烦，“能不能睡觉？”
初一咧嘴笑：“你就告诉我呗，告诉我就让你睡觉。”
两兄弟一起长大都了解彼此的性子，如果他不说，初一恐怕不会让他睡觉。
“主子不喜甜食，也不喜牛乳羊乳等。”
初一点头：“这个我知道。”
十五瞪他一眼。“既然你知道，还想不通其中关键吗？”
“关键是什么？”
十五没忍住用手敲他脑袋。“真想打开看看你长没长脑子，睡觉！”
见十五有点恼了初一才讪讪的躺下。
翌日一早。
“我知道了！”
“做什么大喊大叫，有话就说。”天色尚早，十五已经收拾整齐了，没办法，谁让他们的主子起的早，身为侍卫，要提前准备好。
这些年宁镇山雷打不动的早起打拳，十五走出营帐看了眼天色，暗道有点晚了，于是回头喊初一：“快些！”
初一匆忙收拾，和十五一起赶往附近的小林子，果然瞧见宁镇山穿着劲装已经开始了。等待的过程，初一没忍住和十五咬耳朵：“我知道在回事了，是主子想让苏大夫喝牛乳吧？”
他昨晚琢磨了一夜，排除了许多缘由，只剩下这一个。
初一记得主子说过，当所有理由都排除后剩下的那个，再不可置信也是真的。
毕竟这些士兵以及潜龙卫可不需要牛乳滋补，要说滋补还是吃肉来的实在，而且昨天只煮了半锅牛乳，士兵们都不喝，潜龙卫更是嫌弃的捂鼻子躲开，好像喝牛乳后就变得娘们唧唧似的。
初一琢磨来琢磨去，想到这个答案。
十五给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待宁镇山打完拳洗漱一番后，初一和十五跟着他往马车那边去。厨子已经做好饭了，出门在外吃食没那么讲究，熬了一锅浓粥，另有准备好的爽口小菜，昨日采买的鸡烤了一只，厨子正撕成小块准备装盘，刚拿起调料要洒。
“口味清淡些。”
一看说话的竟然是宁镇山，厨子连忙称是，想了想，只洒了一点盐和当地的香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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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味，辣椒一点都没放。
马车不远处守着几个士兵，瞧见宁镇山走过来纷纷行礼。“报告主帅，苏大夫不曾出来。”
天色尚早，唯有火把透出一点光亮，瑞凤眼挑了挑，大步朝马车走去。
车里苏墨儿睡的香甜，昨夜喝了热牛乳肚子好受不少，难得睡个安稳觉，因此听见吵闹声时直接翻身，嘟囔着：“别闹。”
乌发披散在被褥之中，如同一匹黑色的绸缎，瓷白的面孔总算有了些许血色，不施粉黛面容娇媚，松散的衣襟露出玲珑锁骨，泄了大半春光。
车帘突然落下挡住车内春景。
宁镇山回过身，面色不善道：“直接启程。”
初一是个说话不过脑的：“主子，那我去叫苏大夫起来吧。”
宁镇山眼风扫过，初一缩了缩脖子，总觉得凉嗖嗖的怎么回事。
训练有素的队伍拔营启程依旧是安安静静，没闹出太大的声响，因此苏墨儿是在马车动起来之后才醒，一睁眼，便看见自己脑袋旁边竖着两条腿。
玄色裤子包裹着修长小腿，透过布料也能感受到紧绷有力的肌理。刚醒来脑子还泛晕的苏墨儿顺着裤腿往上看，瞧见骨节分明的手指懒散的搭放在膝盖上，再往上，便是如墨般的眸子。
“主帅。”
如梦初醒般爬了起来，她对宁镇山怕的很，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惹恼了他，没有好下场。
顾不上其他，她立刻叠被子，还小声为自己辩解道：“昨夜睡的晚，这才没能及时起身。”
舟车劳顿一般人都吃不消，更何况她只是个弱女子。苏墨儿不敢抬头看他脸色，动作利落的做事，乌发垂在肩头，恢复血色的唇抿着，没注意到自己衣领宽松，从宁镇山的角度看一览无余。
他别开眼，落在膝盖上的手收紧。“动作快些。”
响在头顶的声音又低又沉，苏墨儿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她没空想旁的，等叠好被子归拢好后，赶忙找外裳往身上套。
待低头整理衣服时，她才瞧见自己衣衫不整，脑子里灵光一闪。
他不会是……
……
行军赶路又急又快，鲜少有停下的时候，苏墨儿只能少喝点水，免得总去方便。今日一直赶路直到晚上才停，苏墨儿等其他士兵都解决完了才从马车里出去，回来后找水净手，正好碰见打猎回来的初一。
“初一，需要我帮忙吗？”
苏墨儿眉眼含笑，温柔小意，后头的十五敏锐查出不对，初一还傻乎乎的和她说话。“不需要，你能做什么，杀鸡还是烤鸡？”
“我这双手娇嫩，自然做不得那些，但可以帮忙洒调料，野山鸡会有一股腥臊味，你前几次洒了重料压下去，味道便差了些，我可以帮忙研磨调料，保管烤完皮脆肉嫩。”
她说的是实话，野山鸡当然比不得家养的鸡，肉少不说味道还大，出门在外调料不全，只能使劲洒料再烤的时间久一些，如此也算美味。可经苏墨儿一说，初一觉得十分有道理，反正是她自己要帮忙的，不用白不用。
扎营之后士兵们难得休息，安静的营地里一道倩影像是翩飞的蝴蝶，在全是汉子的营地里格外引人注目。
不远处的马车上，长指挑开车帘，狭长的瑞凤眼眯了眯。
正忙着研磨胡椒的苏墨儿回头，却只看到被风吹动的车帘。
她转回身，唇角勾起。
果然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