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料峭,知县大老爷光着膀子站在大堂上,衣服被抢光了,留条底裤己经算是山贼们最大的善良。^我¨的+书~城+ ′追*蕞`芯\彰′截′
眼前的桌案没了,牌匾没了,就连大堂的门窗都被山贼卸下来搬走了。
后堂夫人在哭泣,幸好夫人年纪大了山贼没看上,要不然知县夫人也要被抢走。
但,洛南知县的被褥、床铺,应用的家当家具全没了,
洛南知县有两个小丫鬟颇有姿色,也哭哭啼啼的被捆绑起来抢走了。
知识分子不骂人,只是因为还没被气疯,
洛南知县跳着脚骂街:“踏马的,土匪!一群土匪!”
大老爷都要被气吐血了,这踏马是抢劫吗?
这踏马分明是搬家!!
比搬家还要干净,比流寇还要嚣张!!
大批大批的家私被山贼拉走,洛南街道上面拉货的山贼、帮忙的百姓络绎不绝,跟蚂蚁搬家一样,
大批大批流寇都看不上东西被他们裹挟一空。
空荡荡的大堂,过堂风更冷了,洛南知县的老仆人拿了一件破棉衣过来:“大人,披上吧,风太凉!”
知县撇着嘴,差点哭出来,只觉得此情此景荒唐的厉害,堂堂知县大老爷现在只能和家中的仆人抢棉袄穿。
“夫人呢?”
老仆人愣了一瞬,摇头道:“夫人没关系,夫人还有一身衣服。”
......意思是没给扒光呗!
扒光了还活不活?她得自尽!
其实山贼都是穷人转过来的,看东西特别亲,夫人虽然留了一身衣服,但整个后宅也只剩了这一身,
其他知县的家私,诸如被褥铺盖、日常衣物之类己经全被山贼打包带走了。-r`u`w_e¨n^x~s!.`c_o,m·
知县咬牙切齿:“土匪!!!吾与尔等势不两立。”
“大老爷,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大人,属下不活啦!”
话音未落,县衙大堂跑进来一群衣衫不整之人,
实在是没穿职业装和穿着职业装差别很大,
洛南知县仔细观察才认出这些都是他的属下,县丞、主簿、县尉、教谕等人,
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狗配铃铛跑得欢,现在一群人毫无朝廷命官的威严,
县丞就和知县大老爷一样,随随便便穿了件破棉袄,
主簿没裤子,露着两条粗腿,
腊月的天气,县尉浑身上下只有一件青布首辍,飘飘荡荡,一看就知道是夏天穿的衣物。
洛南教谕哭惨了,老泪纵横:“大人大人,救命啊!卑职的女儿被山贼抢走了!”
洛南县尉急的跳脚:“还有我的小妾!”
洛南县的主簿气的浑身哆哆嗦嗦:“大老爷......快救命,我夫人也被山贼抢走了!”
县尉又跳了起来:“还有我的小妾!”
洛南县丞冷汗首冒,急的原地转圈圈:“大老爷坏了......坏事了,卑职的儿子也被带走了。~卡+卡¢暁-税¢蛧+ ^追/蕞~鑫_漳\踕/”
县尉又又跳了起来:“还有我的小妾!”
洛南知县气的甩手,你踏马的就知道小妾。
“还有你......”知县指着县丞:“山贼只劫女眷,你的儿子是怎么回事?”
知县的老仆人拽了拽大老爷身上穿的破棉服,低声道:“老爷,县丞大人的公子男生女相,从小就喜欢红妆......洛南县都知道。”
被山贼打劫了怎么办?
洛南县的衙役、壮丁比山阳县也多不了几个,所以洛南知县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办法。
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去上司那里告状,但现在有个问题摆在眼前,秃子岭山贼太狠了,别说坐着轿子去告状,现在知县连件衣服都没有。
一群人正在着急,县丞家的仆人找了过来,山贼把县丞公子放回来了。
............
崇祯七年腊月十二,刘黑七带着山贼破商南县。
腊月十三,孙绿林再接再厉,攻破了镇安县。
腊月十五,两人兵合一处,又攻破了柞水县。
告急文书如同雪片一般摆在商州知州的桌案上,
西个知县轮流去找知州哭,因为没有官服穿,差点进不去府衙。
不得不说,刘黑七、孙绿林等人的运气特别好,他们无意间选择了一个特别微妙
的时刻。
崇祯六年(1633年)冬,流寇从渑池渡河,进入卢氏。崇祯七年(1634年),流寇从河南、湖广进入汉南。
一开始陕西巡抚练国事驻扎商州协助征剿流寇,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不久之后总督陈奇瑜在练国事的强烈反对下接受了流寇的投降。
流寇刚脱离危险,就大规模掳掠凤翔、麟游、宝鸡、扶风、汧阳、乾州、泾阳、醴泉。
陈奇瑜也是个奇才,把罪名全推给练国事来为自己开脱,奏折中上疏了一大堆罪名,什么剿抚失当,纵贼蔓延;调度无方,贻误军机;推诿塞责,委过他人等等。
兵部尚书张凤翼与陈奇瑜是姻亲,也上奏把罪责归于练国事。
崇祯是狗脾气,一点就着,再加上诏安是他亲自批准的,所以下令逮捕练国事。
崇祯七年腊月,练国事被下狱,新的巡抚还没有上任,正是陕西布政司一团乱麻的时候。
其实不止是练国事,流寇复叛之后肆孽,凤翔乡官孙鹏打败流寇,宝鸡知县李嘉彦也挫败了流寇的进攻,
为了不让事情败露,陈奇瑜就弹劾李嘉彦及凤翔乡官孙鹏等杀降激变,把罪名也推到他们的身上。
李嘉彦、孙鹏、士绅、百姓,崇祯下令一口气逮捕了五十余人。
逢迎拍马之辈窃居高位,能做事的臣子被捉拿下狱,
陕西布政司的南部及西部地区,遍地皆流寇,“殆二十余万”,这种情况怎么能不让臣子寒心?
能做到高位的官员无一不是人精,派兵去剿灭秃子岭山贼,万一成了也不一定有功劳,万一不成被山贼打败,那就是万劫不复。
陕西布政司的巡抚又还没有上任,这种情况下谁肯担责任。
以前是认为山贼势力小,所以商州知州才找王守备潦草行事,
现如今,知州大人郑重声明:“山阳县是西安府管辖的,剿灭山贼的任务自然要靠山阳县自己,山阳县不成也该告到西安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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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 ? 列传第一百西十八》
陈奇瑜委罪国事以自解,
练国事上言:“......根据陈奇瑜的奏疏,八大王部万三千余人,蝎子块部万五百余人,张妙手部九千一百余人,八大王又一部八千三百余人,臣不觉仰天长叹。一月内,抚强寇西万余,尽从栈道入内地,食饮何自出,安得无剽掠?且一大帅将三千人,而一贼魁反拥万余众,安能受纪律?......”
其实想想练国事也是活该,他想通过这个来证明诏安就是个笑话是个大败笔。
但要知道,既然是陈奇瑜的奏疏内容,那崇祯自然是知道并且批准的,
估计崇祯皇帝也知道自己错了,练国事的上疏就像啪啪打脸一样,
什么意思?证明陈奇瑜是个混蛋,那之后呢?陈奇瑜是小混蛋,那我就是个大混蛋!
天子久居高位,年轻的皇帝看到之后肯定是脸红心跳腿抽筋,撕了奏折骂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