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州卫所,没错还是商州卫,谁让这里的妓寮出名呢!
当然,出名也是相对的,西安府、凤翔府、平凉府的青楼妓馆更加出名,但不在秃子岭山贼的考虑范围,
一个是路太远去不了;二也是不敢去,去了也打不过。¨6_腰,墈¨书^旺, ¢追?罪¢芯\彰,洁_
商州卫所是软柿子,他们熟门熟路。
这次没有内应,但刘黑七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是带着梯子来的。
张麻子自告奋勇,第一个爬了上去。
夜色如墨染,城堞似兽脊。
比起上次,商州卫所更加萧条了,城内只有寥寥几处昏黄的灯火,勉强划破夜幕的沉重。
风卷着沙尘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肆意呼啸,几盏孤灯在风中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城内传出几声犬吠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张麻子招招手,身后的同伴也一个个顺着梯子往上爬,
他们穿着盔甲,但声音极小,山贼的装备也在更新,为了配合夜间偷袭,开始在盔甲的结合部分垫棉布。
“大吉大利......没有流寇,大吉大利......也没有山贼......”一个小兵提着灯笼哆哆嗦嗦爬上城墙,一边巡视一边口中还喃喃自语。*顽,夲?神¢颤~ ′首.发+
突然,他发现远处城头己经多了几个人,手一松,灯笼“噗”的一声掉到地上。
小兵愣住了,张麻子一瞬间也愣住了。
“敌袭——!”凄厉的喊声响彻商州卫。
“敌袭呀——!”
“山贼——!秃子岭山贼又来了!”
黑暗中的商州卫所,马上又热闹了起来。
............
“启禀守备大人,当时就是这么个情况,大家后来都跑了!”前来传递消息的哨兵愁眉苦脸的跟王守备汇报。
没错,王守备又一次幸运的躲过了抢劫,
其实他本身也很少在卫所居住,第一次抢劫之后就更加不敢待在卫所了。
“损失呢?”
“大家都跑了,这次山贼没有杀人,只抓走几条狗,”哨兵接着汇报:“山贼他们......他们好像还是冲着花娘和粉头来的。”
听到哨兵这么说,王守备暗自窃喜:妈的,让你们也吃个鳖!
粉头又不是花花草草,又不会自己长,哪儿有那么多呀!再说了,你们收割完才两天。
其它就更没有什么损失了,根据哨兵的汇报,没有找到花娘之后,山贼也发狠,冲着杂货下手了,
什么桌椅板凳、门板窗户、碗筷瓢盆、花瓶字画,反正能带走的东西,秃子岭山贼全都给劫掠一空,
还是颇具秃子岭特色,不稀罕粮食。¨丸\夲+鰰\颤¨ ·芜\错¢内·容^
听完汇报,王守备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些杂货他也不在乎,第一,这些东西是商州卫军户的,只有一小部分是他的;
第二,不值钱,什么破碗,家具门窗没了完全可以再做,己经过了腊八,天气一天天变暖,找点儿茅草将就将就,没门窗也冻不死人。
可是很快又是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府里的宁静,又一名哨兵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报——,启禀王大人,坏事了!”
“秃子岭山贼......秃子岭山贼把您的小妾劫走了!”
............
同一个夜晚,洛南县附近。
月光劈开云层,寒风呼啸着掠过山脊,
松树在风里摇晃着,枝头冰棱相互撞击,发出如同铁链拖地一般的哗啦声,
山路两侧,几十堆篝火在熊熊燃烧。
一名衙役跪在地上,周围则是一群山贼。
噗通一声,一袋面粉被扔到雪地上,
孙绿林摸了摸鼻子,淡淡的问道:“够不够!”
衙役眼皮跳了跳,——这种包装袋他是第二次见到,里面的面粉白如雪、细如霜,质量非常好,这一袋本身就要值上百斤的麦子了,何况在这种遍地饥荒的时刻。
“启禀寨主......看守城门的衙役众多,班头还要一一打理......”
孙绿林眼神示意,噗通一声又一袋面粉被扔到地上。
“这次呢!”
衙役眼神飘忽不定,挪了挪跪着的膝盖:“寨主......兄弟们对寨主大人仰慕己久,寨主要进城绝不敢阻拦,就是...
...就是都还有家人要安排,能不能请寨主宽限几日......”
孙绿林再次努努嘴,噗通噗通这次两袋面粉接连被扔到地上,
衙役的眼皮疯狂跳动,一连挪动了好几次跪着的位置。
孙绿林的语气冰冷:“这次呢?够了没有!”
“够了够了够了够了,”衙役磕头如同捣蒜:“小人回去就告诉班头,寨主大人一到他立刻开城门。”
孙绿林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衙役的脸:“告诉你们班头,再一再二,可没有再三再西......”
火把飘忽不定,身旁的山贼如狼似虎,孙寨主狠辣的眼神就像钉子钉在心口一样,
衙役打个寒颤,颤颤巍巍说道:“绝绝绝......绝对没有第三次。”
............
崇祯七年腊月十一,秃子岭山贼攻破洛南县城。
城门大开,期间没有受到丝毫抵抗,衙役、壮丁己经提前逃散一空。
山贼也挺仗义,没有烧杀,对百姓秋毫无犯,但县城唯一的大户人家,县城里的官员可倒大霉了。
山贼见什么抢什么,锅碗瓢盆都算是轻的,卸两扇门窗也不算什么,
他们连洛南知县的床都搬走了,知县、县丞、主簿、县尉的官服通通被扒光,
县里官员的女眷他们也抢。
“哟,小姑娘挺漂亮,去咱们秃子岭当导游啊!”山贼大刀一挥:“带走。”
哭哭啼啼的千金小姐、夫人、丫鬟,像被捆猪一样拿绳子捆起来扔上马车。
县衙里面的东西他们也抢,“明镜高悬”的匾额,公案、惊堂木、刑具,
两侧列“肃静”“回避”牌......
腊月的寒风中,知县大老爷光着膀子,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大堂瑟瑟发抖,
气的眼前一阵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