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锅吃火锅 作品

第 202 章

第202章

“简固不一样,他还有机会自救。”

聂堇再度冷冷地说。

“你认为自己亏欠于他,却不是真的亏欠,是他本就亏欠于你——”

“假如,你愿意付出代价,让他越发亏欠你,这因果,就不能不还。”

简固听得疑惑极了。

他浑身都疼,可能是被成吨的问号砸的。

大嫂在说什么啊?怎么神神叨叨的!

甄语……甄语怎么还着急忙慌地相信了?!

“我愿意。”甄语语速极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只要他、只要他们好好的,我什么都愿意。”

“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可惜啊。”聂堇叹了口气,语气轻快起来,“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她声音里甚至带上了笑意:“不是你心甘情愿去换,就能换回什么的。”

“好好活着吧,享受自己曾经对恶人手下留情造成的后果。”

简固听到这样的话,气得都快从病床上跳起来了。

大嫂是不是在耍甄语?这都说的是什么!

听脚步声,大嫂要离开了,他,他得——

“等一下!”甄语又开口了,比方才平静许多,“据说,甄荣家给他下的毒,会特别痛苦,要是……要可以的话,让他忘了吧。”

良久,聂堇长长地叹息:“我妹妹被车碾过去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想的。”

“哪有那么多如果?”

谁?什么?

简固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想大喊,想阻拦,却一动也不能动,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身体逐渐麻木,非人的疼痛竟似真要消失一般……

脚步声轻轻来到了他床边。

“简固。”甄语轻声对他说着,语气温柔得似春风抚过刘海儿,“忘了吧。”

“你不会有事的。”

“好好睡一觉,或者,眯一会儿……”

“都会好的。”

“不过,你得记着,别再被甄荣家骗了——你好好的,妈和大哥就不会出事……”

“你千万要好好的。”

他一直说,一直说……

蓦地,那道过分冷静的女声去而复返。

聂堇冰冷却突兀地问:“所以,你愿意付什么代价?”

什么就代价啊!

简固险些从病床上跳起来——挪腾了一下,立刻晕得直想吐!

甄语大约被吓到了,在喊他:“简固!简固!”

嗓音焦灼但还算悦耳,而非嘶哑得让他心疼难挨的那种。

不是,不对,他还是疼甄语的,只不过,不一样。

“不要……代价。”他不能,他必须告诉甄语,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一定要和甄语说,“你别——”

“啊?”甄语努力地理解着简固的意思,“别什么假?请假?”

“我就在这陪你,用不着跟谁请假,别惦记这些了。”

“睡着好好的,怎么——做噩梦了?”

“别怕啊,我在这儿呢,我不走,我在呢,你放心。”

简固在天旋地转中意识到甄语误会了。

不是说请假。

他哪有那么无私,眼下还琢磨工作的事。

甄语把他想得太伟大了。

他就想甄语待在自己身边……像对方说过的,要好好的。

那,是甄语说的吗?

还是说,他做了噩梦?

在无望的梦中,他的家,他的家人,比他记忆里还要艰难得多。

他自己也不怎么样,浑身都难以想象地疼着,疼得太厉害,回忆起来都让他胆颤。

是噩梦吧?也太恐怖了。

唉呀,说不出话,他不能告诉甄语自己想说的!

那就先,紧紧地握住甄语的手吧。

噩梦太可怕了!

他需要甄语的陪伴……

常言道,福祸相依。

简固眩晕的症状不轻,复位后恢复得倒不算慢。

开始他实在太晕了,脑子像被丢进了滚筒洗衣机。

噩梦宛如一张脆弱的纸巾,被“洗衣机”生生搅碎,细节都碾成了渣。

等他清醒过来,完全展不开、记不清了。

他琢磨来琢磨去,也只是觉得……好像没那么像梦。

比较像上辈子真的发生过。

可甄语不像上辈子的甄语啊!

那时候,甄语和他说的所有话,加起来也没几句,怎么可能一直跟他叨叨?

虽说想想怪伤心的,但他不得不承认,甄语上辈子好像并不喜欢他。

甄语那会儿谁都不喜欢,态度冰冷,对家里人一视同仁。

肯定不会那么温柔地和他说话。

那应该只是一个过分有真实感的梦而已。

他的甄语绝不会再变成那样了。

是否能将那个梦复原,似乎不那么重要?

“笑什么呢?”甄语柔声和他说的话也像随着水波旋转,“怎么笑了?”

简固努力感受了一下,自己脸上好像确实有笑容,那可能是因为:“……洗衣机。”

甄语也被他逗笑了:“这都想什么呢。”

简固啊,以前没用过洗衣机。

但他会学。

他观察着打理起居的阿姨是怎么用的,认为自己学会了。

信心满满,亲手把甄语的家居服放进洗衣机里,然后抽一张纸巾,丢了进去。

和阿姨平时放的防染色片长得差不多的——普通纸巾。

结果还能怎样,自然是委委屈屈地择衣服上粘到的纸屑。

傻,傻得甄语想起来就笑出声。

简固晕倒了,他却笑出声,这都什么跟什么。

简固也跟着笑。

甄语开心了他就开心,才不管是不是笑他呢。

爱人在他身边开开心心地笑着,就很好。

甭管是梦,还是现实,他们都得好好的。

……

说好,也就慢慢好了。

甄语和医生反复确认过病因、复发的表现以及各种注意事项,自己记得牢牢的,给简固交代了一遍,又给他身边的人交代了一遍。

在一段时间内,真成需要重点关注的宝宝了。

简固出院回家休养,甄语继续忙工作——在医院陪着的时候也得处理公司的事务,没有闲时候。

他不讨厌忙碌的感觉,甚至有些享受,否则也不会从前就在课余时间沉迷于解题了。

高中时搞竞赛,大学搞比赛,基本都是从头开始慢慢摸索。

工作后搞事业他是从兄长开辟出的平坦起点出发,这还搞不出个样子,自己都无法接受。

他记挂着简固,联络比往常更勤。

简固为了不让他操心,比过去更乖更黏乎了。

日子仿佛渐渐回到了平常温馨的轨道。

直到夏雷忽然跑来向他汇报了异常。

“抓到鬼了。”合适不合适的,夏雷有点小兴奋,“我就说最近眼皮老跳!”

“以你的职业素养,也信这些?”甄语没往心里去,边翻阅文件边问,“怎么了?”

夏雷有了“巨大”发现:“少爷进医院那天,你没喝成的那杯咖啡,有问题!”

“于芳芙最近不是没空吗?安排给你泡咖啡的那小子,是叫的外卖。”

甄语诧异地擡眼看向夏雷:“哈?不用这么费事吧?有热水就行——他报销了吗?”

什么情况,没事叫什么外卖?

“重点不在这。”夏雷继续说,“那天,你离开公司往医院赶过去之后,送外卖的人跑过来跟那小子说,商家要召回这杯咖啡。”

甄语疑惑地看着夏雷:“然后呢。”

“然后我不是跟你去医院了吗,就指挥小刘他们去追这个事。”夏雷抱臂环胸,神秘地说,“什么商家召回,就没有商家!”

“那是个假外卖员——你都猜不到他是谁。”

“是谁?”甄语听出事情不对来了,“我认识的?”

夏雷卖了个关子:“化成灰都得认识。”

甄语略一思忖,蹙眉问:“是凌轶?”

他认识的人不少,大多关系友好,能让夏雷用这种语气提起来的,除了曾让简固受伤的凌轶,不做第二人想。

这人还下落不明,让人很难不在意。

“一猜就中也太没意思了。”夏雷嘀咕着,“是他。”

“我来给你讲讲具体情况哈。”

这事得从前段时间说起。

甄荣家不知怎么想的,老给甄语献殷勤,什么咖啡奶茶的。

甄语不想接受,不喝也就完了。

夏雷觉得事有蹊跷——也可以说是对甄荣家有成见,每回都把饮料送去化验。

整得简益都听说了,给甄语打电话问是什么情况。

甄语自己也无奈。

他又不是什么影响国际形势的大人物,不至于入口的东西得经过检测那么浮夸。

夏雷多半是闲的。

于是,他特地跟夏雷说了说,别总折腾。

夏雷这才消停下来。

简固晕倒住院那天,甄语没得空喝手边的咖啡。

逻辑上来讲,它多半是进垃圾桶的命运。

简固出院后,夏雷跟着甄语回来上班,随口一问的时候,也是这么预期的。

然而,那名泡咖啡的员工回答“丢掉了”,目光明显游移不定。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夏雷冷哼一声,“一问,他就承认撒谎了。”

“还是人老实。”甄语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可撒谎的,自掏腰包叫外卖……”

是工作安排超过员工能力范围了?

要不他就从家里把咖啡机搬过来,抽空自己动手?

正好咖啡机也被简固换成红色的了,闲置的总不能淘汰掉。

“他又不知道你去医院干吗,万一是喝外卖喝坏了呢?”夏雷接着说,“咖啡还被外卖员拿走了,傻子都能看出不对劲吧。”

“再说了,他叫外卖,是被实习生教唆的。”

“聊天记录我看了,这小子说自己和你同岁,整天跟实习生抱怨同人不同命,你当老总他在打工……”

“实习生就跟他说,你们这样的人就是装高贵,叫个外卖应付你,你也发现不了。”

甄语头疼地扶额:“一杯咖啡背后都这么复杂?”

好家伙,他喝速溶的泡热水就可以了,哪来的高贵?

“何止。”夏雷一副重点来了的严肃面孔,“他给实习生备注的名字,从来没有在咱公司实习的纪录。”

“假实习生教唆他叫外卖,假外卖员送来一杯要拿回去的咖啡——”

“你觉得,那能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