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身子?上辈子她喝了多少副苦药,终究是一场空。
如今云贵姬这颗棋子既然已被她推到台前,那这“无孕”的由头,或许能成为最好的屏障。
她轻轻挣开他的怀抱,走到桌边重新为他斟茶,茶盏中的热气氤氲了她的面容,也模糊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寒芒——
皇上想要子嗣?
那也要看,这子嗣是落在哪片土壤里,又是否会成为扎进他心头的一根刺。
而她乔瑾,绝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做个任人摆布的空壳子娘娘。
这君心殿的炭火再暖,也暖不透深宫的寒,唯有自己手中的筹码,才能换得一世安稳。
——
这几日皇上都没有去后宫,都待在了乾元殿,后宫众人都在猜测大家,皇上去后宫去的第一个嫔妃会是谁的殿里。
大家都没有想到居然会是云贵姬。
众人都在宸嫔和丽昭仪还有贤妃几人身上猜测,但是没有料到会是云贵姬。_微¨趣,小?税\惘. ·哽-欣*罪/全¨
冬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殿内熏着清甜的栀子香,混着苏合香的暖融,驱散了午后的慵懒。
云贵姬正临窗而坐,膝上摊着一方月白色软缎,指尖捏着枚银亮的绣针,细细在缎面上穿梭。
她面前的小几上,放着一只已近完工的小鞋——鞋面是娇俏的藕荷色,鞋头用金线绣着只振翅的小凤凰,尾羽处还缀了两颗圆润的珍珠,随着她手腕的动作,轻轻晃动,映得光流转。
她微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阴影,神情专注而温柔,连眉心那点朱砂痣都似浸在暖光里,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明艳,多了几分母性的柔婉。
宫女轻手轻脚地捧来一盏蜜渍梅子汤,刚要上前,却被她抬手止住,目光仍未离开手中的活计,只低声道:“放着吧,仔细惊了针脚。”
话音未落,殿外忽然传来内侍尖细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阿蛮指尖微顿,随即唇角弯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连忙将绣了一半的小鞋和丝线拢在锦帕里,起身整理了一下月白镶银边的宫装,正要屈膝行礼,已见明黄色的身影掀了帘子进来。
君景珩今日穿了身常服,玄色织金蟒纹袍子,未戴冠冕,只束了玉冠,面容俊朗,眉眼间带着几分处理完朝政的疏懒,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却瞬间柔和下来。/x.i~a\o′s?h`u′o\z/h~a+i+.¢c¢o,m^
“免礼了。”他摆摆手,示意内侍退下,自己径直走到她面前,目光扫过她刚才坐的地方,见锦帕下隐约露出藕荷色的边角,“在做什么?”
阿蛮垂眸一笑,重新屈膝福了福,声音软糯如江南春水:“不过是闲时做些小玩意儿,倒叫皇上见笑了。”
她说着,伸手将锦帕揭开,露出那两只小巧玲珑的绣鞋,“前儿听乳母说,宫里的规矩,孩子未出世前,做母亲的要先备下几双软底鞋,讨个顺遂的彩头。臣妾想着,若是个公主,便绣些花鸟;若是个皇子……”
她顿了顿,抬眼望他,眸中水光潋滟,“便绣些麒麟瑞兽。只是臣妾手艺粗笨,怕是入不得皇上的眼。”
君景珩俯身拿起那只绣了凤凰的小鞋,指尖拂过细腻的针脚和温润的珍珠,嘴角的笑意深了些:“谁说粗笨?这凤凰绣得活灵活现,比尚宫局绣的还要精致几分。”
他将小鞋托在掌心,那尺寸只够盈盈一握,想到不久后会有个粉雕玉琢的孩子穿上它,心头竟泛起一丝前所未有的柔软。“倒是你,有身子的人了,还费这些眼神做什么?让宫女们做便是了。”
他语气带着关切,神情却是淡淡的,云贵姬却是脸色红了红,轻声道:“皇上国事繁忙,臣妾也帮不上什么,只能做些针线,权当是……为孩子积福。”
她顿了顿,抬眸看他,眼底有浅浅的担忧,“皇上今日下朝可还顺利?瞧着似乎有些倦色。”
君景珩将小鞋放回锦帕上,顺势在她身侧的软榻上坐下,接过宫女奉上的清茶,呷了一口,才缓缓道:“南疆的折子到了,土司又闹了些动静,倒也不算大事,只是烦心。”
他说着,目光又落回她身上,见她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心中那点因朝政而生的烦躁便散了去,“倒是你,太医说你胎象虽稳,但前阵子总害喜,可好些了?”
阿蛮点点头,挨着他坐下,隔着一层衣料,能感受到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
她取过案上的梅子汤,用银匙搅了搅,舀了一勺递到他唇边:“这几日好多了,能进些粥汤了。方才还想着,等皇上过来,让小厨房做些您爱吃的水晶肘子呢。”
君景珩张口饮了那勺酸甜的梅子汤,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忽然伸手,轻轻握住了她持着银匙的手。
她的手指纤长,因常拿绣针,指腹有些薄茧,却依旧柔软。
“肘子油腻,你现在闻不得腥味,别委屈自己。”他随即就松开了手,摩挲着茶盏,“想吃什么,让她们做给你便是,不必顾忌我。”
云贵姬垂下眼,脸上高兴的神色淡了淡,神色有些落寞,轻声道:“臣妾哪有那么金贵……倒是皇上,总为了国事操劳,臣妾……”她话未说完,便被君景珩打断。
“有你和孩子在,便是朕最大的慰藉。”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这双鞋……”
他又看向那藕荷色的小鞋,“做得极好。若是公主,便叫‘念安’如何?取‘念念不忘,岁岁平安’之意。若是皇子……”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思,“再慢慢想。”
阿蛮闻言,眼中亮了起来,抬起头,语气里带着欣喜:“念安……这名字真好。皇上……您真觉得好?”
“自然。”君景珩看着她因喜悦而发亮的眼睛,面上却是不见多少高兴,还有些想要走的想法。
“你喜欢便好。只是往后,不许再熬着眼睛做针线了,若实在闲得慌,便让乐师进来弹些曲子,或是去御花园走走,仔细伤了身子。”
云贵姬却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忍不住笑了起来,像枝头盛开的海棠,明艳又娇憨:“知道了。”
她嘴上说着,手下却将那两只小鞋小心翼翼地收进锦盒里,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那……若是真生了个公主,皇上可莫要嫌弃她是个女儿家。”
君景珩挑眉,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感受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傻话。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朕的骨肉,朕疼还疼不过来,怎会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