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瑾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却听皇后忽然叹道:“皇帝近些日子确实勤政,昨儿个早朝,竟带着一身墨香……”她意味深长看了乔瑾一眼,“说是批了整夜的折子呢。·w-e.n·x~u\e!t¨x?t-.*c`o\m.”
殿外忽然掠过白海棠花瓣,乔瑾想起案头那半撇“载”字,想起君景珩批注时沾了墨的指尖抚过她脊背。
她福了福身,喉间泛起潮热:“许是……臣妾笨手笨脚,打翻了砚台……”
“罢了,”皇后挥挥手,目光落在她腕间红绳上——那是君景珩常戴的玉佩绳结,“既如此,便让你回殿歇着吧。只是……”
她忽然轻笑,“下次伺候陛下读书,可要小心些,别累着了。”
乔瑾逃也似的退出坤宁宫,春日暖风卷起她裙角,露出一小截裹着玫瑰膏的玉胫。
远处金銮殿传来退朝的钟鸣,她摸着颈间“景”字玉佩,忽然听见身后银蝉低笑:“贵人的茜色蜀锦……奴婢已替您熨好了,陛下说,申时要带您去御花园赏梅。”
乔瑾指尖揉着眉心,盯着案头那盏鎏金兽首灯发怔。
银蝉捧着茜色蜀锦进来时,她正将一方湘妃竹帕摔在枕上,帕角扫落了妆奁里的螺子黛,墨色粉末簌簌落在她膝头——像极了昨夜那人沾着松烟墨的指尖,曾在她脊背上蜿蜒出半阙《洛神赋》。/x.i~a\o′s?h`u′o\z/h~a+i+.¢c¢o,m^
“娘娘可要更衣?”银蝉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目光瞥向那袭流光溢彩的蜀锦,“陛下说申时三刻……”
“知道了。”乔瑾打断她,玉簪狠狠插进妆奁里的桂花头油,溅起星点鹅黄膏体。
她望着镜中自己眼下淡淡的青影,想起皇后方才看她腕间红绳时那抹似笑非笑,忽然抓起案头未写完的《贞观政要》摔向紫檀书架,“载”字那半撇墨迹擦过黄花梨木纹,宛如一道未愈的伤痕。
然而当申时的日影爬上雕花窗棂时,她终究还是换上了那袭茜色蜀锦。
裙裾扫过青砖时,她闻到裙角暗纹里渗着的沉水香——是昨夜那人解她罗带时,从腰间玉佩上蹭来的气息。
鎏金步摇垂落的珍珠擦过耳尖,她忽然想起银蝉说过的话:陛下常说,她耳尖红起来时,像新绽的红梅。
君景珩踏入偏殿时,乔瑾正对着博古架上的青瓷瓶发呆。
他指尖勾起她一缕垂落的发丝,在阳光下捻动:“怎么,不愿陪朕赏梅?”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垂,带着龙涎香混着墨香的气息,“昨夜批折子到子时,朕可还记得某人说‘水能载舟’时,指尖在朕掌心画的圈儿。u?三(¤叶_屋¤ ′@更\ˉ-新?=+最?>快÷t”
乔瑾浑身一颤,昨夜那人握着她的手在《贞观政要》上批注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
她转身时,茜色裙摆扫过他明黄蟒纹靴面,腕间红绳与他腰间玉佩轻轻相碰:“陛下总爱拿臣妾打趣。”
话音未落,已被他扣住腰肢按在博古架旁,青瓷瓶里的白海棠簌簌落在她发间。
“打趣?”
君景珩指尖摩挲她颈间“景”字玉佩,忽然低头咬住她耳垂,“那昨夜在朕书房打翻砚台,害得朕龙袍上染了墨渍的小醉鬼,又是谁?”
他忽然轻笑,指腹划过她小腿内侧尚未消退的玫瑰膏痕迹,“可是这处……让朕用朱砂笔描了整夜的‘载’字?”
乔瑾耳尖骤红,想起昨夜烛影摇红中,那人用沾了朱砂的笔锋在她肌肤上描摹字迹的触感。
她正要开口,却被他用指尖按住唇瓣:“无需多言,朕命人在梅林深处设了暖阁,备好你爱喝的碧螺春。”
他忽然凑近她耳边,声音低哑,“不过……若你累了,朕倒觉得,在暖阁里教你研墨,或许更有趣些。”
御花园的白梅正开得如云似雪,乔瑾挽着君景珩的手臂走过九曲桥时,忽然瞥见自己在湖水中的倒影——茜色蜀锦衬得肌肤胜雪,鬓间白海棠与颈间玉佩相映成趣。
君景珩忽然停步,从袖中取出一方洒金帕子替她拂去肩头落梅,帕角掠过她唇畔时,她闻到帕上隐约的墨香与龙涎香交织,竟与昨夜他批折子时用的香篆一模一样。
“看什么?”君景珩的声音带着笑意,手指忽然指向远处梅枝,“瞧那株绿萼梅,开得倒像你昨夜……”
“陛下!”乔瑾急忙按住他的手,却触到他掌心淡淡的茧——那是常年握笔批折才会有的痕迹。
她忽然想起案头未补全的“水能载舟”,想起他用沾了墨的指尖在她背上写这四字时,笔尖划过肌肤的痒意。
君景珩忽然轻笑,将她拉入梅林深处的暖阁。鎏金炭炉烧得正旺,案头已摆好澄心堂纸与端砚。
他替她褪去披风,露出茜色蜀锦上暗绣的云纹,指尖忽然点在她心口:“朕忽然觉得,赏梅不如赏你。”
说着已执起狼毫,在砚台里缓缓研磨新取的朱砂,“来,乔贵人,今日该教你写‘君为舟,卿为水’了。”
乔瑾望着他眼中跳动的烛火,忽然想起坤宁宫那柄鎏金熏炉。
她知道,今夜这暖阁的帷帐一旦放下,案头的朱砂墨怕是要染透半幅澄心堂纸了。
乔瑾指尖在狼毫上蜷成小团,望着他砚中渐渐浓酽的朱砂,喉间忽然泛起昨夜被墨香浸透的痒意。
君景珩指腹碾过她心口云纹时,她慌忙抓住他手腕,却触到那处握笔的茧——比昨夜在她腰侧写“载”字时,更烫了些。
“陛下要教臣妾写字……”她仰头赔笑,发间白海棠簌簌落进他领口,“可臣妾方才见廊下绿萼梅开得极好,雪色花瓣衬着金丝蕊……”
话音未落已后退半步,茜色裙摆扫过炭炉,惊起几点火星。
君景珩挑眉看她,狼毫在砚池边缘转出半滴朱砂,像她昨夜咬唇时洇开的血珠。
“从未看过梅花?”他忽然放下笔,指尖挑起她下颌。
乔瑾耳尖骤红,想起那日本是要研墨,却被他按在暖窗上,用冻得发凉的指尖在她后背画折枝梅。
她慌忙望向窗外,却见梅枝剪影在窗纸上晃了晃,像谁抖开的鲛绡:“没……没有……”
“哦?”君景珩忽然低笑,手臂绕过她腰间将人扣进怀里,她嗅到他衣襟上未散的沉水香——正是昨夜她打翻砚台时,泼在他龙袍上的那炉香。
“既然如此,”他指尖划过她唇畔,“便让朕带你去看真正的梅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