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邱林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只喝了些酒，再说他不可能真的吐在床边，干呕了几下，压根吐不出来什么，只是一整个晚上和秦磊斗智斗勇，又饱受肉体折磨，实在是让他疲惫不堪，此时被秦磊压制着，他竟生不出一点反抗的力气。
秦磊按着他的脑袋，声音冷得吓人，“路邱林，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恶心我！”
路邱林闭上眼睛，声音平静，“我没有恶心你。”
他不恶心秦磊，他只是接受不了秦磊碰他，就像戒了毒的人再看到毒品忍不住那侵蚀人意志的欲望，为了不复吸，只能让自己从生理到心理都厌恶他。
秦磊就是他心里的毒品。
他一定要把他给戒了。
秦磊这辈子最受不了的，不是路邱林跟他吵跟他闹，而是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情绪和表情，如同一个陌生人一般。
“路邱林，”秦磊低下头，在路邱林耳边轻声道，“就算你恶心我，你也得受着，等我从你身上把你欠我的一样一样拿回来，我会让你再也忘不了我。”
路邱林脑袋昏昏沉沉的，压根不知道秦磊在说什么，只是凭本能回道：“我没有恶心你。”
秦磊掐住他的下巴，嘴唇重重压在他的颧骨上反复研磨，“路邱林，你恶心我也没事，总比你忘了我好。”
秦磊把路邱林抱起来放在枕头上，下床关上大灯，只留下昏暗的壁灯，然后爬到他身边躺下，八爪鱼一般，紧紧地抱住他。
路邱林感受着脖颈处炙热的温度，闭上酸涩的眼睛，明明很累，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很希望自己立刻睡过去，这样就不用感受秦磊的气息和温度，这些久远却异常熟悉的感知让他心里涌上浓浓的悲伤，他觉得他的心都要碎了。
他无数次地希望自己能忘掉秦磊，忘掉那些过往，忘掉秦磊带给他的温存，和伤害，还有绝望到想死的感觉，但是人就是这么奇怪，越是想忘掉的东西，记得越牢。
就像他现在越想睡着，却怎么都睡不着。
身后秦磊紧贴着他的胸膛炙热如火，就像一团烈焰，将他那颗腐朽的心灼烧得千疮百孔。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意识才渐渐昏沉下去，随即陷入了长久的昏睡中。
路邱林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秦磊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侧颜，目光近乎贪婪。
“路邱林……”他喃喃出声，贴着路邱林的脸，将这辈子所有的深情都倾注在这个名字里，声音里是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悲痛，“路邱林……我好想你……”
路邱林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天才刚蒙蒙亮，他动了动身体，发现半天身体被压制得动弹不得，他转过头去，秦磊的脸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一瞬间，恍如隔世。
曾经多少个亲密无间朝夕相对的日日夜夜，每天早上醒来就像现在一样，秦磊抱着他，他靠在秦磊的怀里，他们感受着对方的气息和温度，温柔缱绻。
那时候谁都没有想过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不，大概秦磊想过。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不是吗？
只是他实在不明白，秦磊要将他折磨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想到这里，路邱林的心脏又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他转开视线，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看着房间里曾经熟悉的一切，心里荒芜一片。
秦磊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路邱林漠然的脸，暗暗叹了口气，他收紧手臂，将怀里的人更加用力地圈紧，贴着他的脖子道:“在想什么？”
路邱林眨眨眼睛，道:“我肚子饿了。”
秦磊伸出舌头，在他耳朵，你先去洗漱。”
看着秦磊消失在卧室门口，路邱林闭上眼睛，这一幕幕一帧帧，和他坐牢前有什么区别？这些所谓的温情，明明已经不存在了，为什么秦磊还能做得这么自然？
秦磊，你到底在想什么？
路邱林以为秦磊简单做点东西填饱肚子就行了，没想到还弄得挺丰盛，中式西式的都有，每一样都是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吃过的，显然是早有准备。
路邱林坐牢三年，很多东西都快忘了什么味道了，如今再看到，眼眶竟有些酸涩。
“别看了，快吃吧，”秦磊盛了碗蔬菜粥放在他面前，“都是你喜欢的。”
路邱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吹凉了送进嘴里，抿了几口咽下肚子，睫毛轻微颤动。
“好吃吗？”秦磊看着他。
好吃，怎么会不好吃，这个味道曾经是他最喜欢的，他永远都忘不了，只是现在，让他还怎么吃得下？
见路邱林不说话，秦磊有些着急，他做的明明都是路邱林最喜欢的，这些味道，他这些年里时常练习，就怕什么时候忘了路邱林回来了就吃不到了，怎么可能会出错？
“一般，”路邱林说，想了想又加了句，“还行吧。”
还行？怎么能是还行呢？他费了那么多心力做的，怎么能被一句“还行”就打发了呢？
秦磊的脸迅速阴沉了下来，他一把拿过路邱林面前的碗，就着路邱林吃过的勺子挖了一大口送进嘴里，嚼了两口咽了下去，眉头却皱得更紧。
“哪里不对？”秦磊敲敲碗，“我记得就是这个味道。”
路邱林不知道秦磊想干什么，只是下意识不想再跟他起冲突，顺着他道:“嗯，你说是就是。”
“你在敷衍我？”秦磊把勺子扔进碗里，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没有，”路邱林真不知道秦磊突然又在发什么疯，但他实在不想跟他继续再闹下去，他拿过那碗粥，轻声道，“好吃。”
说完，他开始大口喝粥，没几下就把已经放凉的粥喝了底朝天，然后把碗推给秦磊，“这样总行了吧。”
秦磊似乎这才满意了，又指指桌上的其他东西，“还有呢，快吃吧，吃完了跟我去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