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村的暮色被哭声撕裂。阿十跪在纪发枝的病榻前,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将草席浸成深色。老人的呼吸已微弱得如同游丝,枯槁的手还紧紧攥着阿大前日送来的《论语》。"外公!"阿十突然扑到老人身上,滚烫的泪珠滴在纪发枝苍白的脸上。
诡异的寂静中,纪发枝的手指突然动了动。他剧烈咳嗽着翻身坐起,咳出的不再是黑血,而是几团泛着金光的雾气。"这...这是..."小兰颤抖着扶住老人,却见阿十的眼泪落在地上,竟开出了细小的银花。
消息像长了翅膀般传遍十里八乡,却也传到了万世雄耳中。大帅府的密室里,他摩挲着装有石灰粉的铜罐,镜片后的目光阴鸷:"原来如此...十兄弟的异能,不过是镜花水月。"三日后,他派人送来烫金请柬,红木匣里还躺着一对翡翠镯子——那是纪巧儿当年被赶出家门时遗落的嫁妆。
宴席上的酒香混着石灰粉的刺鼻气息。当陈大虾察觉不对时,十兄弟的异能已经在白雾中消散。阿七刚举起的巨掌无力垂下,阿四七彩的皮肤黯淡成灰,阿十的眼泪也再无法流淌。"动手!"万世雄的酒杯碎裂在青砖上,荷枪实弹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涌出。
陈大虾将纪巧儿护在身后,竹筷在他手中化作利剑。"带弟弟们走!"他冲着阿大喊,刀光剑影中,阿大背起昏迷的阿八,带着众人撞开后门。纪巧儿的红绸嫁衣在风中翻飞,她掷出的铜勺正中士兵眉心,却被刘副官的枪托击中后脑。
破庙的梁柱上结满蛛网,十兄弟蜷缩在神佛斑驳的阴影里。阿大咬着牙将菜油浇在弟弟们的伤口上,刺鼻的气味混着血腥味。"有用!"阿五突然展动翅膀,虽然只掀起微弱的风,但足以让众人眼中燃起希望。然而,庙门外突然响起整齐的脚步声,灯笼将夜色染成可怖的猩红。
"我们投降!"阿大举起双手走出庙门,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兄弟。万世雄坐在八抬大轿上冷笑,却没注意到彤彤骑着快马从街角冲出。少女的珠钗在风中乱晃,她直接将圣旨拍在大帅胸前:"皇上有令,缉拿贪腐逆臣万世雄!"
混乱中,阿三抢过卫兵的长枪。他的眼睛通红,想起大帅府里那些被当作弃子的日夜,想起纪巧儿为他包扎伤口时的温柔。长枪刺破空气的瞬间,万世雄突然惨叫着倒在血泊中——不是因为阿三的枪,而是他的胸口,不知何时插着一枚闪烁幽光的晶石碎片。
与此同时,阿大又一次见到了奇人。月光透过云层,将对方的话刻进他的骨髓:"月圆之夜,星河倒悬之时,若你们还留在人间...便会化作十颗流星,永远消逝。"阿大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次日清晨,他故意将小兰送的荷包扔进河里,恶语相向:"别跟着我们这群怪物!"
小兰望着少年决绝的背影,眼泪砸在河面上。她没看到阿大转身时通红的眼眶,也没发现远处的山顶,奇人正带着十二道黑影,将何家村笼罩在巨大的结界之下。而被囚禁在大帅府地牢的陈大虾和纪巧儿,正用铁链在墙上刻下第十道印记——距离中秋,只剩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