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演龙 作品

第7章 十兄弟:晶石谜缘

深秋的雨丝斜斜划过破庙漏风的窗棂,纪巧儿攥着大夫留下的药方,指节泛白。老郎中捻着胡须连连摇头:"这等怪病,老汉行医四十年从未见过..."陈大虾蹲在墙角修补漏雨的屋顶,听见妻子压抑的啜泣,锤子重重砸在木梁上,惊飞了檐下避雨的麻雀。

阿九跌跌撞撞地冲进家门时,嘴唇肿得像熟透的桑葚,紫红的皮肤上还泛着细密的水疱。身后崔老板举着藤条追来,在门槛处猛地刹住脚步:"这...这是中了什么邪?"他抖着手指着阿九,肥肉堆里的眼睛瞪得滚圆,"三个大洋!立刻赎回这孽障!"

纪巧儿下意识护住儿子,却被陈大虾拽到身后。男人摸出贴身藏着的银簪,那是成亲时唯一的聘礼,簪头的蝴蝶翅膀在雨光中微微发颤:"当掉这个,应该够了..."阿九突然扑跪在泥水里,泪水混着雨水冲刷着肿胀的嘴唇:"爹!别卖娘的东西!"

大帅府后厨飘来红烧肉的香气,阿五缩在灶台边添柴,脖颈被阿二用锅铲敲出淤青。"让你生火,不是让你冒烟!"阿三踹翻水桶,脏水泼在阿五新换的粗布衣裳上。雕花门外突然传来清脆的笑声,梳着双髻的彤彤撑着油纸伞走来,红裙在雨幕中如同一朵摇曳的海棠:"两位表哥又在欺负下人?"她弯腰捡起阿五掉落的发带,指尖不经意擦过少年发烫的手背。

深夜的破庙里,纪巧儿就着油灯缝补衣裳,指腹的裂口渗着血珠。陈大虾夺过针线藏在身后:"别做了!"女人苦笑,将头靠在丈夫肩头:"不知道爹在南洋,有没有人给他补衣裳..."话音未落,里屋突然传来惊叫——阿十捂着眼睛滚到地上,泪水像喷泉般涌出,瞬间浸湿了半张草席。

花筱红的烟杆敲得戏台梆子响:"好!就演泪人奇谭!"她扯着阿十的衣领往台上拖,七彩的阿四立刻挡在弟弟身前,却被鞭子抽得踉跄。台下看客们哄笑着扔铜板,阿十的泪水滴在戏台木板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崔老板猫着腰趴在破庙窗下,雨珠顺着瓜皮帽檐滴落。屋内,阿九正将半块冷馒头塞进阿六手里:"咱们走吧,别拖累爹娘..."商人突然红了眼眶,转身时撞倒了墙角的瓦罐。第二天清晨,他甩着大金链子出现在杂技团,银票拍在花筱红面前:"放人!"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阿大突然指着南方惊呼:"我看到阿四和阿十了!"他的瞳孔泛起奇异的蓝光,远处戏台上的情景竟清晰地映在眼底。与此同时,阿五在大帅府后院劈柴,背部的翅膀突然舒展,卷起的气浪掀翻了半人高的石桌;阿七轻轻跺脚,整座厨房的梁柱都跟着震颤。

纪巧儿捧着阿大的脸左右端详,看着儿子脖颈的鳞片渐渐隐去,喜极而泣。陈大虾握紧阿五恢复如初的手,触到掌心残留的厚茧,喉头哽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而在大帅府的长廊下,彤彤悄悄塞给阿五一块桂花糕,少女的指尖比糕点还要温热:"下次别傻站着挨打了。"

阿三望着弟弟们离去的背影,肿胀的双手突然传来刺痛。他低头看着皮肤下消退的紫色血管,想起昨夜梦中模糊的身影——八个兄弟围坐在破庙,分食一碗热腾腾的糖水。彤彤的团扇轻轻敲在他肩头:"又发呆?去给我摘桂花!"少女转身时,发间的银铃清脆作响,惊散了阿三眼底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