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二当家的！”
“二当家的！”
一群狼头寨的汉子们围聚在秦越房门前，纷纷叫嚷着。他们一个个面露担忧之色，神态焦灼，在门口焦躁不安的踱步，仿佛出了天大的事一般。
此时正值深夜，秦越还未睡醒，门外吵闹的声音让他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大喊道：“吵什么呢！”
秦越蹙着眉，径直下了床，往身上披了件外袍，便打开房门。刚跨出门槛，就撞上了一堵结实的肉墙。他下意识后退几步，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待看清眼前的场景，更加没好气了。
“深更半夜不睡觉，你们这是干嘛？”
狼头寨的汉子们互相看了看。一个壮硕的汉子率先抱拳行礼：“大当家的有急事，请您过去。”
秦越的脸色铁青：“郑韦，什么急事？”
“不知道，大当家的没有告诉小的。”
秦越的脸黑了黑，他本想拒绝，但看着众人一副焦虑的表情，还是忍不住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郑韦挠了挠脑袋：“傍晚大当家的带回来一个男子，进了房就一直没出来…”
秦越的眼皮子猛跳，他心里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问道：“哪家的？”
郑韦回道：“小的也不清楚，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挺俊俏，看上去也不像坏人。”
秦越心中咯噔一下，回房取上药箱，转身就往外跑。郑韦连忙追了上去：“二当家的，您带药箱干嘛呢？”
秦越头也不回：“去救人！”
郑韦一脸懵地望着消失的背影，大脑一时短路。
在房里能出什么大事呢，还要拿上药箱。
难道是……
荆以秋的住处是单独的一个院子，院落里栽种了不少的花草，有些还是珍贵品种，她喜欢在这里修养身心，因此这里除了她和秦越外，其余人都不敢擅闯。
秦越一路小跑，不敢耽搁。
眼前房里灯火通明，他缓缓走到门口，脚步放得很轻，推开了门。
一抹倩丽的身姿映入眼帘，女人坐在床边，一头墨发凌乱地散在脑后，里衣不整。衣袖微微卷起，露出了一截雪白的手臂和修长的小腿，看上去性感至极。
“五娘，你没事吧。”秦越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手握在门框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听到秦越的声音，荆以秋擡起头。她的眼眸含着一抹醉意，眼角还挂着泪痕，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魅惑之色。
秦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咽了咽口水，迈步往里走，刚进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夹杂着欢爱过后的旖旎气味。
他的脸色微变。
“你快过来看看，劫生她怎么突然昏过去了。”荆以秋的声音有些嘶哑，她的手撑着额头，迷蒙的双眼看向秦越。
秦越一颗心狂跳着，慌乱无比：“你真带沈劫生回来了？”
荆以秋笑了笑，笑容妖娆妩媚。她的身体靠着床柱，双手搭在膝盖上，脸颊浮现出一丝红晕，她的目光落在秦越的脸上，道：“你说呢？”
秦越的眸色沉了沉，他一步步往里走，走到了床前，当视线触及到躺在床上的沈劫生，顿时睁大了双眼。薄被盖住了全身，只露出脖子以上的部位，长发铺洒在软枕上，白皙的脖颈间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吻痕，眼角还有未褪尽的红潮，一副被人狠狠欺负了的模样。
“这…”秦越的嗓子有些干涩，他伸出手想掀开一角薄被，查探一番。
荆以秋却伸手挡在了他的面前，她的嘴唇有些红肿，似乎是被人亲的。
她的声音柔媚，语气撩人：“你想做什么？”
秦越僵硬地收回了手，他看着荆以秋，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我…我这不是想为沈劫生把脉吗？”
“她的脉搏太弱了。”荆以秋说着站了起来，她的双腿有些虚软，但仍稳稳地站住了，“你得好好为她诊治。”
秦越呼吸粗重了许多，声音有些沙哑：“我懂医术，你别误会了。”
荆以秋勾了勾唇，道：“我知道。你要是没本事，我也不会找上你。”她让出位置，站到一旁，示意他上前。
秦越深吸了口气，坐到床边，掀开一角薄被，手指按在沈劫生的腕部。
一瞬间，他浑身冰凉，脸色变幻莫测，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疑惑。
荆以秋见状，连忙凑上去，问道：“怎么了？”
秦越将薄被拉回来，盖在了沈劫生的身上，掩饰住了眼中复杂的情绪。
他摇摇头，神情严肃：“没道理，沈劫生应该早在三年前，就气数已尽…”
“胡说八道！”荆以秋的脸色变了，她怒瞪着秦越，冷声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越苦笑一声：“我有必要骗你吗？她的血脉已断。”
荆以秋的脸色苍白了几分，她踉跄两步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怎么会…”她用手捂着胸口，仿佛那里有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秦越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起身道：“这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
荆以秋的眼眶通红，她死死地瞪着秦越，一字一句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秦越皱起了眉头，不解道：“你不信我？她的命格是天煞孤星，这是上天注定的，改不掉。”
“老娘不信！”荆以秋咬牙切齿道，“她的命格跟我有关系，跟你也有关系！”她忽然疯了一般冲向秦越，一巴掌甩在秦越的脸上：“你给老娘治好她！”
秦越被打得摔倒在地，他捂着脸怔怔地看着荆以秋，眼中带着痛苦：“我不是神仙，我无法改变上天的安排，我也不愿意看到沈劫生死，可是我又能做什么！”
“不！不！她才二十五岁啊！”荆以秋失控地喊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秦越，恨不得从他的身上剜下一块肉，“是你害死了她！”
“五娘！”秦越站了起来，他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睛赤红一片，他一把拽住荆以秋的胳膊，“你冷静点，沈劫生现在还没死！”
荆以秋挣脱他的手，眼底带着绝望与愤怒，她一把抓起一旁桌子上的茶杯，直直地朝他扔去。
秦越躲避不及，一阵剧痛传来，他伸手摸了摸流血的额头，鲜血顺着指缝滑落下来，滴在地上。
他擡起眼，忍不住喊了一声：“五娘，你疯够了没！”
“疯？”荆以秋冷笑一声，“你才疯了呢，你以为老娘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
荆以秋走到床边，俯下身在沈劫生的额头印下一吻，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沈劫生的脸上，她低声道：“你对当年之事一直耿耿于怀，秦悦能为她续命，你为何不能？”
秦越的脸色更加难堪，他紧抿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到底救不救？”荆以秋挑眉看着他。
秦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能救，但我实话实说，要想替沈劫生强行续命，得以命换命。”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
荆以秋的眸光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她低头看向沈劫生，淡淡地道：“用我的命。”
秦越的身体猛地一颤，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他没料到荆以秋竟然愿意牺牲自己的命救沈劫生，虽然说以命换命，但并非完美，也是有风险的。
“你疯了？！”
荆以秋嘴角划过一抹嘲讽：“你怕了？”
秦越的喉结滚动了两下，良久，他才轻声道：“没有。可是沈劫生只剩下十年的寿命了，你想给她续几年？五年？十年？就算是十年，她还是活不过五十岁。”
荆以秋的眼中闪过一抹痛楚，随后便被坚毅所代替。她冷笑道：“她活不过五十岁又如何？老娘就算陪她一起死，那也是值得的。”
“可是…”
“不必再劝！”荆以秋的表情有几分决绝，“你若是不敢，我也不勉强你。”
沈劫生眉心微蹙，缓缓睁开了双眼，她哑着声音说：“生死有命，我不要你给我续命，你若是敢。”她擡眸看向荆以秋，眸光清亮：“我便立即死在你面前。”
荆以秋的身形微晃，眼泪簌簌而下，她哽咽着声音道：“劫生…”
秦越眼神有些黯然，她们之间，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吗？
沈劫生伸手擦拭着荆以秋脸颊上的泪痕，柔声道：“好了，别哭了，生命本就短暂，我能遇见你，就是最幸运的。”
她顿了顿，又道：“秦越，当年那一脚，抱歉了。”
秦越苦涩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荆以秋却有些激动了，她不顾旁人在场，趴在沈劫生的身上，声音闷闷的：“在我的地盘，你以后再也不会受苦了。”
沈劫生微微一愣，旋即露出了笑容：“好。”
秦越与荆以秋相处了几年，他自然了解她的性子，冷血无情，心狠手辣。但心中却有着深深的执念，他也是因此，才喜欢上了她，留在了狼头寨。
可自从遇到了沈劫生，她的心性大变，变得柔情似水，是沈劫生让她卸下了伪装。
他叹了口气，默默地退了出去。
沈劫生的右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女人的发顶，目送着秦越离开，心中一阵感慨。
“劫生。”荆以秋低声唤道。
沈劫生应了一声，转眸看向她。
荆以秋微微闭上眼睛，越发用力搂着沈劫生，将脸埋入她的颈窝：“我爱你。”
她一直不明白，她究竟是哪里吸引了沈劫生，她明明那么优秀，可偏偏选择了自己。
沈劫生浑身僵硬，许久才反应过来，眼底泛起了点点湿润。女人的一句话，比这世上任何的甜言蜜语都来得让人心动。
可惜，她却没办法陪她白头到老。
荆以秋擡眸看向沈劫生，见她眼中含泪，连忙擡手去帮她抹眼泪：“别哭了，我舍不得你哭。”
沈劫生笑了笑：“那你也别哭。”
两人对视一眼，皆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荆以秋和沈劫生就只有彼此，两颗心贴合在一起，永远不会再分开。
“好。”荆以秋回答道，她低头在她的耳畔吻了一口，“我们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我们还有很多的未来，你说是吗，媳妇儿？”
“是，我听你的。”沈劫生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声音温柔得快要化掉，“就是下次别再这么折腾我了，我有些受不住。”
荆以秋娇嗔地瞪了一眼：“你受不住，怎么还有力气要我呢？”
“这个嘛。”沈劫生凑在她耳畔小声道，“那得问你的本领了。”
荆以秋的耳根子红透了，她恼羞成怒，推开沈劫生：“你还真是不正经！”
“我哪里不正经了？”沈劫生一脸委屈。
“你…”荆以秋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突然觉得，这人根本就是披着羊皮的狼，还装作还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哎呀，疼。”
荆以秋一把扶起沈劫生，急忙道：“哪里疼？”
沈劫生趁机一把将她拉倒，压在身下，笑着说：“你说，我该哪里疼呢？”
“疼死你算了！”荆以秋擡手欲捶，却被沈劫生抓着双手禁锢在头顶。
沈劫生的目光落在女人嫣红的唇瓣上，眼神渐渐暗沉了下来，忍不住凑了上去，轻轻亲了一口，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荆以秋的心里甜蜜蜜的，却故意板着脸道：“少贫嘴了，快起来！”
沈劫生轻笑几声，随即翻身躺到一边，闭上了眼睛：“睡吧。”
荆以秋应了一声，侧躺着，一双桃花眸定定地凝视着沈劫生的侧颜，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她伸手，指尖一寸寸描绘着她的眉眼，眼里尽是柔情。
沈劫生的睫毛微微颤抖，捉住那不安分的手，轻轻握着，放在唇边亲了亲。
荆以秋微微红了脸，却也任由沈劫生这般。
“以秋。”
“嗯？”
“我想吃糖葫芦了，明日你带着我下山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