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沈劫生的一头墨发只用绸带简单束了个高马尾,额前几缕碎发垂落而下。
女人只瞧了一眼,擡手便扯下他垂在后背的绸带。
发丝随风轻扬,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那一瞬,沈劫生的脸色变得苍白,手掌也不自然收紧,指尖几乎要嵌入掌心里。
接着他眼前一黑。
“你们听好了,今天我就劫了沈二公子做我的压寨夫君!”
话落,沈劫生的身体就腾空而起,被女人扛在肩上往深林处飞奔而去。
耳朵边呼啸着呼啦呼啦的风声,沈劫生双眼被绸带蒙住。
辨不清方向看不见景象,只能感觉周遭树木飞快倒退。
脖颈处像是被叮了一口,很快,他觉得自己有点儿晕眩感,没过一会便失去了意识。
一群匪徒见当家的走了,纷纷散去。
留下目瞪口呆的众镖师和趟子手。
赵猛抹了把额上的冷汗,他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样,那女人武功竟在自家总镖头之上。
马车内传出轻笑声,女子慵懒地靠在车窗上,对着外面吩咐道:“还等什么?你们是没了沈劫生就不会走道了吗?”
镖师们面面相觑,刚才分明瞧见总镖头和那个女人打的难舍难分,怎么转眼间就被掳走了呢。
赵猛也摸不着头脑,但想起那些匪徒嚣张的模样,只能捡起沈劫生掉落下的面具跟佩剑,先继续押镖,再传信到扶绥县。
夜晚,凉如水。
待沈劫生醒来时,依然被蒙住双眼,眼前漆黑一片,整个人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动弹不得。
他尝试着挣扎一番,却被一只手扣住了双手,并按到了头顶。
蒙住他双眼的绸带被解开。
那是一张十分精致妖娆的脸庞,眼尾斜飞,眸光流转之际似乎都带了几分魅惑。
此刻,女人眉眼含笑,唇角微弯,一副志在必得的姿态,跨坐在沈劫生身上,腰肢纤细盈盈一握,露出两条修长笔直的美腿。
这样近距离观察,可以看清楚女人的肌肤细腻雪白,尤其是那张红润饱满的唇,娇嫩欲滴,仿佛在诱人品尝一般。
这般美景落在沈劫生眼中,却是另外一番味道,死狐貍精。
他眉心蹙了蹙:“世上竟有你这般不知羞的女人,如此放荡。”
女人挑了挑秀气的柳叶眉,掩嘴而笑,“少见多怪…”说话间,她用纤长的食指轻轻划过沈劫生的脸颊,最后落在他薄唇上,缓缓摩挲。
她又俯身凑近几寸,鼻尖抵着鼻尖,含辞未吐,气若幽兰:“你现在落入我手中,生死都由我来主宰。”
沈劫生本能躲闪,谁料被女人用力捏住下颚,根本避无可避,只好硬生生承受着她的挑逗。
他表情阴沉:“我警告你,最好别碰我。不然,我保证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女人嗤笑一声,语气轻佻:“我想睡哪个男人还没有睡不成的,从来都是他们排队求着我。”
沈劫生听得心里一阵烦躁,口中忍不住喝道:“满嘴胡言!”
女人笑得花枝乱颤,笑够了,伸手捏了捏沈劫生的脸颊:“啧啧,这小脸蛋真滑。”
不过可真是个闷葫芦。
沈劫生浑身绷紧,眼神更加凶狠,像一匹饿狼一般盯着,恨不能立马冲过去咬断她的喉咙。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估计这女人已经死了千百次。
可女人毫无畏惧,甚至还故意在沈劫生面前搔首弄姿,惹的他气火攻心差点吐血。
沈劫生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怒火:“你刚才,唤我劫生。可我并不认识你,你到底是谁?”
“我姓荆名以秋,外人称我为五娘。”
还真是碰上了那五娘,怪不得她武艺高强,行径却如此恶劣。
简直禽兽不如。
这副嫌恶的表情像是惹恼了荆以秋,她突然一巴掌甩到他的脸上,啪地响亮。
沈劫生脸偏向左侧,五个鲜红的手指印清晰可见。
荆以秋的眸子阴冷,扬起左手又准备扇过去,却生生忍住:“算了,不跟你这臭小子一般见识。”
门外响起脚步声,接着一道温润如玉的男音悠悠地传来:“大当家的,二当家的找您。”
荆以秋这从沈劫生身上下来,整理了弄乱的衣裙,对他轻佻地挑眉:“乖乖待着,否则…”
她顿了顿:“我可不能保证,会对你做出什么禽兽的举动。”
丢下一句威胁性十足的警告后,径直推门而出。
沈劫生捂住肿痛的半边脸,眼睛渐渐染上血丝,唇角抿紧。
门外的男子目送着荆以秋离去,随后走进屋内,他长相清秀,看起来年纪不大,身形挺拔,一袭青衫裹挟着淡淡的药香,让人闻了便觉心旷神怡。
他在桌旁坐下,端起茶壶替自己倒了杯热茶,浅浅啜饮了一口,擡眸瞥了眼沈劫生。
“沈劫生,曾拜入宋真人门下,四年前因犯错被逐出师门。”
此人所言,沈劫生眸光一沉,眼里隐隐透出杀气。
男子勾起唇角:“在下说得没错吧?”
他是这狼头寨的狗头军师,同时也是江湖上有名的鬼医,名唤秦越。
沈劫生垂眸敛去眼中的杀气,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你知晓我的底细,那又如何?”
秦越将茶盏往旁边一搁,轻抚着拇指上的碧绿扳指,慢悠悠道:“沈二公子既然已经来了狼头寨,就请安心在寨子里待着吧。”
话里话外皆是威胁,沈劫生怎会听不出,他眯起狭长的眼眸打量着秦越:“抓我,究竟有何企图?”
秦越轻描淡写:“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次日。
寨子里一片喜气洋洋,一群匪徒竟个个穿的规规矩矩,连膀子都不露了,忙里忙外的布置大婚需要的物件。
酉时,荆以秋换了身大红嫁衣,一改平素的泼辣作风,静静的站在大堂中央等待着新郎官的到来。
二当家甘阳荣,坐在圆桌前不甘心看着那一身嫁衣的女人,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闷酒,眼底尽是不舍与爱慕。
这荆以秋可谓妩媚天成,不仅是他见过的女人中最漂亮的,且性格爽朗豪迈,比那些个扭扭捏捏、矫揉造作的好多了。
可惜,她已经心属那个人。
一旦想到她会躺在那个人身下,甘阳荣又猛灌了一大杯酒。
这场婚礼办得隆重奢华,两旁摆满了圆桌,留出通道铺了红毯,整个寨子里的弟兄们都聚集在一起观礼,议论纷纷。
他们皆被荆以秋迷得团团转,暗叹那沈劫生艳福不浅。
秦越早早的就带人将沈劫生押解过来,让他跪伏在地,动弹不得。
沈劫生虽不愿屈膝,但他毕竟是初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一颗心慌乱难耐。
“你到底嫁不嫁?呸呸呸,你到底娶不娶!”秦越举着大红喜服,冲着沈劫生大吼大叫。
他原本是儒雅之人,如今这番模样实在让人觉得好笑。
沈劫生低垂着脑袋,不发一语。
“哎呀!你小子可真倔!”秦越烦躁挠了挠额头,忽然眼珠子一转,“既然你不愿意换,那我就帮你换,不过我下手可没轻重,摸到不该摸的,可别怪我!”
“你!”沈劫生蓦然擡眸,愤愤地瞪着。
秦越咧嘴一笑,拿着喜服,朝沈劫生扑了过去,就欲扒拉掉他的外袍。
“够了!我娶!我娶还不行吗!”沈劫生急得差点破口大骂,声嘶力竭,几乎用尽全部力气喊了出来。
他实在受不了了,再继续闹下去,他真担心秦越这人真会扒光自己。
秦越嘿嘿一笑:“这就对了嘛!赶紧换上喜服,别耽误了吉时!”
沈劫生咬紧牙根:“你先转过去,我要换衣裳。”
秦越撇撇嘴,往旁边挪了两步背过身,一脸不悦:“臭小子,都是男人还害羞?”
沈劫生听得脸色铁青,恨不得撕碎了秦越这张欠扁的脸。
他深吸几口气,褪下外袍,换上喜服,又用红绣抹额简单束了个高马尾,动作一气呵成。
秦越正纳闷呢,这沈劫生怎么脱了衣裳还不动静,转念一想,难不成是害怕自己偷窥。
想到这,他更是憋屈,自己堂堂鬼医,会做偷鸡摸狗的事儿?
秦越越想就越气,猛地回过身,就见沈劫生穿戴整齐,神态淡定,似乎完全没有刚才的窘迫与不适。
他微眯眸子打量着眼前这位新郎官,虽是男生女相,但身姿却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骄阳,举手投足间皆透着一股英气。
这个人,不是涂脂抹粉的小白脸,故作姿态的那种美,是英姿飒爽,少年意气,风度翩翩的美。
或许这就是公子世无双。
“你这般着我望做什么?”
秦越立刻收回视线,尴尬咳嗽两声,假装若无其事:“难怪大当家的天天念着你。”
沈劫生眉头微拧,似乎不能理解秦越为何要说出这样奇怪的话。
秦越扯了扯嘴角,岔开话题:“沈劫生,咱们当家的说过,只要你愿意娶,就饶你不死,还有只要一年抱两,以后这狼头寨的财产就全部归你。”
说罢,他伸手拍拍胸脯保证:“绝对是真的!”
“…”沈劫生无言以对,只觉得这五娘果真如外界谣传那般。
是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