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报复你而已06
如妃的孩子勉强保住了,但随时会有流产的危险,太医院的太子几乎全部出动,商量该怎么让如妃平安生产。
说来说去毫无办法,只能开些补药和安胎药,暂时先把母体的身子养好一点。
如妃怀孕前身体健康,连感冒发烧都稍有,怀孕后整个人像是被孩子抽走了所有养分似的,变得羸弱不堪。
太医们说到这个讳莫如深,乐意悄悄问了张芝,才知道因为是用药才怀上孩子,所以这个孩子天生就有缺陷,最后不是流产就是如妃被耗死。
轩辕誉虽然年轻,但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妃子有孕,谁有问题一目了然。
如妃执着于位份和帝王的宠爱,强行让自己怀孕,最终受罪的还是自己。
乐意站在门口,看到床上躺着的商清渺,她整个人已经有一副将死之人的灰败了。
转身出去。
其他妃子候在外面,见她出来,纷纷问如妃如何了。
“孩子暂时保住了,但如妃身子虚弱,太医也没法保证她能顺利产下皇嗣。”
妃子们一时无言,似乎个个都很难过。大家在后宫生活,主打一个演技好,就算心里暗暗高兴,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乐意走到院子里,深吸一口气,那种压抑的窒息感才慢慢退去。
如妃把她当敌人,以为生了孩子就能赢过她,但其实她们都是输家。
看似站在高处,实际身后是百丈悬崖,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那两个被轩辕誉带到琼楼的妃子乐意知道,她们入宫前就认识,进宫之后也只是相伴取暖,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
而轩辕誉为了杀鸡儆猴,让她们那样屈辱的死去,谁又能为她们讨回公道呢?
乐意擡头望一眼天,之前还阳光明媚的天空聚满了乌云,好像把天空都拉近了。
身旁有人站定,乐意没有看她,而是喃喃道:“要下雨了。”
乐容唇色苍白,眼底压抑着怒火和痛苦。
乐意知道她很痛苦,两个无辜的女子因她们而死,换作是谁都会良心不安,可重点难道不是让造成这一切的人付出代价吗?
轩辕誉知道如妃怀孕的时候高兴了一下,但也就那么一会儿,过后就没什么感觉了。
看着如妃躺在床上,他也不着急,只是吩咐太医给她治疗,然后就避了出来。
人好多,吵得他头疼。
一出门就看到好东西,他的母后和贵妃站在一起,背影十分登对。
“今日的戏,母后和贵妃看得可还高兴?”
乐意拳头握紧,死了两个人,如妃差点一尸两命,他毫无愧疚。
毫无愧疚!
乐容掩在袖中的手倏然握紧,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但她不觉得痛。
没有什么比她的心更痛,当初怎么就扶了这么个东西登基!
轩辕棋,你的恩情我已经还清了,从今往后,干国的江山,不再是我的责任了。
乐容看着轩辕誉,握紧的手松开,眼底的坚冰隐匿。
“陛下,陈国大军压境,你准备怎么办?”
轩辕誉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一下后反问:“母后有什么建议吗?”
“陛下做主就是,毕竟你才是干国的王。”
反正是你轩辕家的江山,你想怎么胡来都可以。
轩辕誉皱眉,目光深邃地看着乐容,乐容自始至终表情都非常平淡,眼神古井无波。
轩辕誉直接不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知道乐容因为刚才的事生气,可他不觉自己有错。
“那边派乐家父子去平乱吧,他们在京待了那么久,安逸日子过得太久了。”
说这话时轩辕誉盯着乐意,仿佛要把她给看出一个洞。
乐意敛目,淡淡道:“政事臣妾不懂,陛下还是跟父亲和哥哥说吧。”
之后谁也没有再说话,三人各有心思,流转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直到丞相来找轩辕誉,乐意才借口离开,回去的路上她表情冷郁,唇边却勾着笑,像地狱里盛开的花。
一瞌睡就有人递枕头,轩辕誉,你比猪还蠢。
都知道她跟乐容的事了,竟然还敢派父兄去,虎符交到父亲手上,还有再还回去的道理吗?
二十万大军,跟陈国打或许赢不了,但拉轩辕誉下马,足够了。
回到九和宫,乐意问小桑:“那两位才人的贴身宫女你认识吗?”
“李才人的宫女奴婢认识,刚进宫时她曾向奴婢问过路。”
说完小桑沉默了,主子死了,她们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乐意沉思片刻,道:“拿些银两给她们,让她们趁着今天人多出宫,送些钱给两位才人的父母,之后隐姓埋名生活吧。”
乐容应该不会再让轩辕誉动两个女孩的家人了,而她能做的,只有这个。
傍晚时分,乐冀从轩辕誉手里接过虎符,二十万大军归他调度。
当晚轩辕誉又开始声色犬马,丝毫不把白天的事当回事。
一个国家有这样一个君主,那是从根开始烂了。
每部腐朽,无药可救。
三日后乐冀和乐桁率大军出征,轩辕誉装模作样为他们践行,乐意跟乐容也去了。
乐意远远看着父亲,在他豪迈的跨上马后,脸上浮现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现在开始,你的生命进入倒计时了,陛下。
陈国只是试探,见干国态度强硬,悄悄撤了一部分兵力,只有正常数量的士兵戍守。
十月,西北已经进入秋季,陈国派使臣来干国,意与干国交好。
乐意觉得他们来者不善,毕竟真的打起来,干国必然是败局,他们却不打,反而跑来求和。
事出反常,陈国可能所图甚大。
轩辕誉却觉得是自己英明神武,陈国不敢与干国开战,对他们的示好十分受用,让礼部准备了迎接使臣。
自从琼楼宴事件后,乐意再没有与乐容有过亲密举动。
轩辕誉派人盯着她们,想要抓个现行,乐容把自己关在坤宁宫,两人连见一面都难。
而这期间,乐意一直在谋划,与陈、夏两国的重臣也有接触。
十月十五,陈国使臣来到干国,轩辕誉琼楼设宴,一应东西都是最好的,彰显大国气派。
为首的是一男一女,女子乐意有些面熟,但想不起在哪见过。
男子自称翰林院学士,叫做宫南御,此次前来是为了感受干国的风土人情,顺便表达陈国国君的友好之意。
他带来了很多礼物,多的是陈国的特产,干国没有。
物以稀为贵,自己没有的东西就当成个宝贝。
轩辕誉觉得他很有诚意,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言辞间擡高自己贬低陈国,那宫南御只当听不懂,笑着恭维。
乐意看着他毫无变化的表情,心道这人是个狠角色,普通人听到自己的国家被这么说,只怕早就暴走了,他却连脸色都没变一下。
这种城府比海深的人,轩辕誉拿什么跟人家玩儿?
宴会进行到一半,宫南御突然走到殿中,对轩辕誉道:“此次前来干国,外臣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替我国太子求亲,与贵国永结秦晋之好。”
轩辕誉放下酒杯,醉眼朦胧:“求亲?可朕并无姐妹,你国太子意欲求娶哪位贵女啊?”
宫南御转头望向乐意,道:“我国太子想求娶乐大将军的女儿。”
此话一出,刚还有些嘈杂的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众所周知,乐冀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乐意,而乐意早就嫁给轩辕誉为妃。
这事陈国使臣不可能不知道,如今却说要求娶乐意,明摆着就是想要给轩辕誉难堪。
偏偏这个蠢猪毫无察觉,甚至觉得宫南御为自己解决了麻烦。
只要把乐意送出宫,那她跟乐容就永远不可能了。
到时母后永远是他的母后。
轩辕誉淡淡瞥过来,问:“贵妃,陈国太子求娶你,你意下如何?”
大臣们瞪大了眼睛,他们知道轩辕誉荒唐,没想到会这么荒唐。
不立刻拒绝陈国使臣的无理要求,竟然把难题推给贵妃,这像话吗?
乐意不愠不火,回道:“陛下觉得臣妾应该如何?”
轩辕誉带着醉意,道:“既然陈国有意与我干国结秦晋之好,贵妃不如答应吧,就当为了干国百姓。”
狗币,理由倒是找的冠冕堂皇。
乐容一拍桌子,冷声道:“陛下,贵妃已然是你的妃子,怎么能再嫁与陈国太子?我干国贵女这么多,陈国使臣尽可挑选家世品貌心性俱佳的让你国太子挑选。”
轩辕誉本还有几分酒意,见乐容如此着急,眼神倏然变得幽冷。
“母后觉得国家安定重要,还是区区一个贵妃重要?况且她身为朕的妃子,干国的子民,必须要担负起自己的义务!”
乐意听笑了,国家不安定不怪自己无能,倒是会往她身上甩锅。
真就盛世美人点缀,乱世美人赎罪。
乐容怒不可遏,还想说什么,乐意抢先道:“行啊,既然陈国太子都不介意,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宫里束手束脚,不如出宫,行事可以更加方便。
乐意说完已经有大臣不满了,斥责她没有女德,不懂得从一而终。
乐意看向他们,似笑非笑:“陛下把我推出去你们屁都不敢放一个,我为了让你们过安稳的日子答应和亲,你们倒是叫的欢,做人不要太双标了。”
丞相等人被堵得哑口无言,摔着酒杯表示不满。
乐意现在谁都不怕,就是轩辕誉她也能骂上几句,谁让她是陈国太子看上的人呢。
宫南御看着她,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轩辕誉似乎是怕被大臣们纠缠,过了一会儿借口醉酒离席,没了君主,大臣们也三三两两离开,临走还不忘拉踩乐意一下。
乐意只当他们在放屁,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们。
话多的基本上是丞相一派,那部分人乐意还没笼络到,所以跟着丞相贬低她。
其他的基本上都默不作声。
光是从反应来看,都能看出站在乐意这边都有谁。
一道目光落在身上,乐意擡眸望去,乐容正晦暗不明地看着她。
乐意举杯,做出一个敬酒的姿势,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乐容神情复杂,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碍于场合终究没有开口。
宫南御走到乐意面前,举杯道:“贵妃大义,想必我国太子知道后会更加喜欢你。”
乐意盯着他,红唇轻启:“那就多谢太子殿下擡爱了。”
宫南御眼神一闪,露出危险的暗芒。
乐意喝了他敬的酒,然后起身离去,她好像也有点不胜酒力,回去睡大觉了。
乐意半靠在小桑身上,走得很慢,身后有脚步传来,不一会儿宫南御的声音传来。
“贵妃娘娘,需要外臣送你回去吗?”
乐意转头,眼中情绪难辨。
“南宫太子,不要装了。”
宫南御毫不意外,问:“娘娘是怎么认出孤来的?”
他的伪装可以说毫无破绽,毕竟干国无人知晓他长什么样子,可乐意却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的伪装并不高明,太子殿下。”
南宫御,宫南御,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南宫御笑:“可你们干国只有你一人识破了孤。”
乐意耸耸肩,无所谓道:“就是说啊,一个聪明人都没有,这国家迟早要玩。”
南宫御被他逗笑了,拳头虚抵在唇边,眼睛略弯,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炙热。
“贵妃答应嫁给我,不是因为想做孤的太子妃吧?”
乐意撇撇嘴,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只是想离开这个牢笼而已。”
“这么坦诚?就不怕我反悔?”
乐意嗤笑一声,回道:“你不会,因为你也需要我。咱俩各取所需,从现在开始就是合作关系了。”
说完转身,留给南宫御一个倨傲的背影。
南宫御低声:“我还没答应呢。”
而后轻轻勾唇,一直看着乐意,直到她的身影消失。
乐意不完全是装醉,她的确有些头晕,那果酒喝起来清甜,后劲却大。
洗漱完上床,乐意很快就来了睡意,迷迷糊糊感觉有猫爪子在身上摸,睁眼看到乐容的脸,她正一脸阴郁地看着自己。
“太后?你不招待陈国使臣,怎么跑到臣妾宫里来了?”
乐容听她这么说更生气,手上力道大了些,乐意疼的轻呼一声,睡意也所剩无几。
“为什么要答应?”
乐意抓住她的手,问:“什么?”
乐容挥开她的手,继续在那片滑嫩的肌肤上游走,她能感受到乐意在她掌心颤抖。
“答应去和亲。”她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乐意握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拽,乐容便到了她身.下。
“我不答应,你那便宜儿子能放过我们?”
“我会想办法的,你就不能相信我?!”乐容眼里似乎有水迹漫出,她第一次这么大声跟乐意说话。
乐意心想我相信不了,轩辕誉都那么过分了,你都没有称帝的打算,不自己筹谋迟早完蛋。
“那如果我不答应,干国出兵攻打干国,你准备怎么办?”
乐容沉默了,兵权不在她手里,她没有任何办法。
乐意看着她的眼泪滑下来,心蓦然一软,低头在她眼睛上亲了亲,将那滴眼泪吮掉。
“其实也不是毫无办法。”
乐容问:“你有办法?”
乐意拉开距离,认真地看着她。
“只要你称帝,收回兵权,我们或有一搏之力。”
乐容眼神一黯,不说话了,她从来没有过当皇帝的打算。
“如妃的孩子出生后,我们可以……”
乐意看着她,露出讥诮的笑容,乐容被看得心虚,说不下去了。
“一旦如妃顺利殿下皇嗣,这干国还有你我立足之地吗?”
如果肚子里的孩子真是皇子,就算她们弄死轩辕誉,以后这皇室也没她们说话的份儿。
丞相一党自然会拥立小皇子为帝,如妃尊为太后,垂帘听政。而乐意这个曾跟她作对的妃子,直接赐死了事。
乐容最好的下场大概就是被赶去守陵吧。
她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先发制人登上帝位,只有成为干国最尊贵的人,才能掌握绝对的话语权。
乐意已经筹谋得差不多,就等乐容点头了。
乐容不说话,把脸埋进她怀里,良久才说:“不要逼我。”
这世上哪有女人当皇帝的道理?实在太惊世骇俗了。
乐意微不可察地嗯一声,把她搂紧了些。
距离陈国使臣离开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再给她一段时间考虑,逼急了反倒适得其反。
两人相拥而眠,感受久违的温暖。
只不过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第二天南宫御邀乐意出宫,乐意没有拒绝,乐容知道后脸黑了一天。
乐意临近天黑才回来,她跟南宫御说是游玩,实际上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
南宫御的太子之位坐得也不是很稳,她需要借助乐意的财力和人脉巩固自己的地位,而乐意只需要他做一件事。
“无论干国发生任何事,你都要阻止陈国趁机举兵进犯。”
不然到时候乐容皇位没坐上,被陈国趁着内忧吞并,那就得不偿失了。
南宫御没有立即答应,因为他不确定凭自己的能力,能不能办得到。
乐意转动杯子,戏谑地看着他,“做不到就算了,我可以找别人合作。”
“然后把我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南宫御问。
乐意挑挑眉,不置可否。
南宫御做出伤心的表情:“好狠的心,一点不顾念我们之间的感情。”
“没有感情,只有利益。”乐意毫不留情。
她连枕边人都是带着目的接近,更何况是一个刚认识两天的男人。
她做这一切,只为了任务。
只要乐容当上女帝,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得让乐容心甘情愿答应。就目前来看,有点难度。
一踏进九和宫,乐意就觉得气氛不对,小桑给她使眼色,表情有点僵硬。
乐意脚步一顿,正想溜,乐容的声音传来。
“贵妃好兴致,玩到这么晚才回来,乐不思蜀了吧?”
乐意转头看她,讪笑一声:“太后哪的话,臣妾是有事耽搁了。”
乐容冷冷看着她,拂袖转身。
“进来!”
乐意乖乖进去,一进屋就被乐容捏着下巴抵在门上,她眼中的偏执可见一斑。
“跟南宫御玩得开心吗?”
乐意抓住重点,问道:“你知道他是南宫御?”
“很惊讶?”乐容说着,鼻子蹭她的脸颊,“他们进京之前我就知道。”
乐意被她蹭得痒痒的,偏头躲避,乐容眼神一暗,捏着她的下巴亲她。
“你在拒绝我?你以前从来不会拒绝我。”
乐意心道我错了,求你别咬了,舌头都要咬烂了。
这个混合着血腥味的吻持续了很久,等两人辗转到床上时,身上的衣物已经所剩无几。
乐容把乐意按在床上,她想完全掌控乐意。
乐意垂着眼皮看她,眼神揶揄:“你会吗?”
乐容被戳中痛处,眼里闪过羞愤。
“我会!”
乐意低笑眼神,将她拉到怀里,手抚上她的脊骨,慢慢滑下。
“还是让臣妾来伺候太后吧。”
床帐落下,昏暗的烛光下,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陈国使臣在干国待了半个多月,期间乐意隔三差五被南宫御带出去,关于乐意的风言风语传遍整个干国,所有人都在骂她不知检点。
乐意对此一笑置之,虽然她很想弃这些愚民不顾,但她的任务却与他们息息相关。
乐容不想让百姓流离失所,这是让她称帝的关键。
陈国使团离开的前一天,南宫御问乐意,是否要跟她离开。
乐意没有应声,这得她问过乐容之后才能决定。
晚上,两人依旧缠绵,乐意靠在浴池边,怀里抱着乐容。
乐容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浴池里的水。
“姐姐,明日陈国使团就要离开了。”
乐容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抱紧,哑声道:“你哪也不许去,乖乖待在我身边,剩下的事我会解决的。”
乐意问:“你还是不肯答应我吗?”
乐容沉默,手上力道加重,像要把乐意嵌进自己身体里。
乐意明白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疯狂地吻她,咬着她的唇舌,在那截藕段般的颈项上留下斑驳。
越是激烈乐容心里越是不安,她拼命想要抓住什么,之间在乐意背上划了无数道痕迹。
最终乐容晕在了乐意怀里,乐意将她抱出去,细心地将她身上的水渍擦干,把她放在床上。
“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乐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离自己而去,她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抓住。
乐意去了潇湘阁,杜愿披衣起床,路宁窝在被子里睡得香甜。
“你确定要随陈国使臣离开吗?”杜愿问。
乐意目光幽远,眼神比夜色还要沉。
“好好照顾纯嫔,还有我交代给你的事别忘了。”
杜愿回道:“不会忘,也请你不要忘了答应我的。”
“你不说我也会那么做。”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静等天明。
乐意坐上了陈国使臣的马车,在黎明到来时离开了干国。
南宫御骑着马在马车边,优哉游哉地走着。
“确定不跟我去陈国?”
“不去。你问了十遍了,我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跟乐意同坐的是随南宫御一同领队的姑娘,她说她叫朱琼。
朱琼撩开帘子,不满地对南宫御道:“什么时候你能对我这么上心就好了。”
南宫御促狭一笑,问:“那你当我的太子妃?”
朱琼吓得战术后仰,急道:“你别打我主意,你没女人要我可有的!”
南宫御一噎,策马疾驰而去。
他到底误入了一个什么群体,一个两个都喜欢女人。
队伍走了十多天才到干陈两国边界,乐意跟南宫御分开,去了老爹的大营。
乐冀还在练兵,旁边窜出来一道身影,他下意识擡手格挡,两人过了几招。
乐意被抓着胳膊按在地上,连忙求饶:“疼疼疼!爹,是我!”
乐冀一听,忙把手松开,把女儿从地上拉了起来。
“一一,你怎么来了?”
乐冀惊讶,私自出宫可是大罪。
乐意简短地把最近的事说了一下,乐冀气得胡子都歪了。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乐意趁机道:“爹,君主昏庸,百姓也不会好,您愿意为这样的皇帝效力吗?”
乐冀看着女儿,问道:“你的意思是……”
先前的信中乐意已经提过这事,所以他并不是很惊讶。
只是当时以为那一天很远,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爹,如今大军在握,胜算在我们这边。”
乐冀声音沧桑了些:“可若是如你所说起事,我们便是反贼,往后百世都会被唾骂的。”
乐意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爹,成王败寇,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是要我们拥立一位仁德的君主继位,我们就不是反贼,而是功臣。”
乐冀似乎被说动了,眼神闪烁。
“此时需得从长计议。”
乐意自然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况且才过了十天,她的部署还没完成。
等南宫御那边有确切消息了再率兵进京也不迟。
乐意走后,乐容彻底变了个人,身上充斥着一股郁气,嫔妃们见了都害怕。
轩辕誉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还不忘来她这里闹。以往乐容都闭门不见,今天轩辕誉却一直纠缠,她打开门走出去,眼神里淬着冰。
“母后,为何不见朕?”
乐容声音阴鸷:“不想见。”
轩辕誉咳嗽两声,走到乐容面前,“母后,你在怪我把乐意送走是吗?你们同为女子,又是姐妹,这是乱伦!”
乐容听到乐意的名字都难受,偏偏轩辕誉还不怕死的挑衅,她擡脚狠狠踹在轩辕誉腿上,轩辕誉就跪到了地上。
“你也配提她?若不是你无能,她何至于委屈自己去陈国?”
轩辕誉无力反驳,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突然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乐容眼神一紧,但也仅仅是瞬间,她转身离开,眸底皆是冷意。
“把陛下擡回去医治,别让他死了。”
如妃的孩子还没出生,轩辕誉还不能死。
南宫御回国后到处周旋,借助乐意的帮助,拉拢了不少大臣,大臣们在朝堂上对陈国君主施压,让他知道跟干国开战占不到便宜,暂时让他打消了念头。
信传到乐意手里的时候,距离她离开干国已经过了两个月。
轩辕誉缠绵病榻,如妃情况也不好,太医两边跑,皇宫的空气里都充斥着一股药味。
不知道是谁把轩辕誉病重的消息传了出去,一时之间,上到朝廷重臣,下到普通百姓,都开始忧心忡忡。
乐意觉得是时候了,扬起乐字大旗,公然造反。
消息很快传回京中,乐容修书给乐意,问她为何这么做。
乐意说自己想做皇帝,既然她不做,那就由自己来,总之这干国的江山要改姓乐。
乐容始终还是相信乐意,觉得她是被逼无奈。
二十万大军犹如南风过境,一路势如破竹,半月就打到了京城。
兵临城下之际,乐意见到了乐容,两人遥遥相望,谁也没有先开口。
就这样对峙许久,乐容问:“非要有一个人当皇帝吗?那个位子只会把我们困住,一辈子不得自由。”
乐意闻言笑了,笑声讥诮。
“姐姐,你不想当皇帝,可我想当啊,做万人之上的王,呼风唤雨有什么不好?”
乐容神色僵住,半晌才道:“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姐姐是装不懂还是真的这么笨?我的意思很明显,我要做这干国之主,让所有人匍匐在我脚下。”
乐容身形一晃,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她嘴唇嚅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僵滞了很久很久,才声音滞涩地问:“所以你之前都是骗我的?”
“终于聪明了一回呢姐姐,我只是借你之手除掉轩辕誉而已。若没有你的首肯,芫贵人怎么能成功给轩辕誉下毒呢?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吗,我只是假意与你亲热,以此来报复你而已。”
乐容说完,搭弓射箭,瞄准的是乐容的心口。
“打个赌吧姐姐,这支箭上有征西将军的虎符,如果你没死的话,我们就光明正大地较量。”
乐意唇角勾着笑,手一松箭矢射了出去,正中乐容心口。
乐容从马上掉下来,被身后的护卫带走。乐意身后的士兵要追,被她阻止。
“她中我一箭,活不了多久了。”
乐意吐出一口浊气,调转马头离开。乐容不愿称帝,如果不做得绝一点,她绝对不会下定决心跟自己争。
我不想伤害你,但必须这么做。
那支箭在乐容心脉下一寸,太医小心翼翼取出,费尽心力才保住她的命。
乐容昏迷了整整五天,这五天里她反复梦到跟乐意在一起的那些日子,眼泪没有停过。
第五天傍晚,她醒了。
春枝喜极而泣,连忙把太医叫来,张芝仔细为她把了脉后,松了口气。
“太后的身体已无大碍,好好将养,一月便可痊愈。”
她又交代了些需要注意的,春枝点头如捣蒜,一一记在心里。
张芝走后,春枝倒了杯温水给乐容,乐容张嘴喝了,春枝又喂药给她喝,乐容也喝了。
整个过程她的眼神都是呆滞的,像没有灵魂的傀儡一样。
春枝急哭了。
“娘娘,您别这样,您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要振作起来啊!”
乐容眼珠转了转,问春枝:“乐意攻进来了吗?”
她昏迷太久,嗓子像被沙子磨过一样,粗粝难听。
春枝回道:“叛军驻扎在城外,这五日并未有异动。”
乐容想起乐意说的,她把虎符给她,想跟她正面较量。
她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眼泪汹涌而下,吓得春枝不知所措。
“春枝,扶我起来。”
春枝将她扶起来,乐容又道:“我饿了,备些饭菜吧。”
春枝连忙点头,走出几步又被叫住。
“先让人进来伺候我梳洗。”
春枝应一声,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乐容抹掉脸颊上的眼泪,眼神渐渐变得阴沉狠厉。
乐意,你想跟我正面较量是吗,好,我奉陪!
乐意每天掰着指头算着时间,考虑哪天攻城比较好。
征西将军早就赶了回来,只是无诏不能进京,收到乐容的密信后便马不停蹄去勤王。
进京的第十五天,乐意跟征西将军的铁骑对上,乐容穿着一身戎装,长发束成马尾,随风飘扬。
她背着光,乐意看不清她的表情,想来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乐容长枪手持长剑,指着乐意道:“跟我打一场,你赢了我便迎你进城。”
乐意手中银枪猎猎,御马冲了过去。
“好,记住你说的,我必让你迎我进城。”
乐容眼神冷瑞,长剑反射着日光,剑气如虹。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乐冀和虎奔对视一眼,也冲到一起开打。
一场混战就此拉开序幕。
乐容的伤还没好全,但她的武功高于乐意,凭借身法坚持了许久。乐意凭借蛮力对抗,枪杆狠狠打在乐容背上,乐容的伤口裂开,血渗出衣服。
乐意一看打过了,在乐容的剑刺过来时没有躲避。
“噗呲”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乐意的肩胛被刺穿,血溅了乐容一脸。
她眼里闪过惊讶和慌乱,随后冷声问:“为什么不躲?”
乐意疼得五官扭曲,咬着牙回:“躲不过。”
乐容知道她在说谎,怎么会躲不过,她就是故意的!
乐意两眼一黑,从马上掉了下去,乐冀一枪挥开虎奔,跑过去把乐意抱起来。
“一一今早同我说,她不愿与你姐妹相残,如果输了,就让我投降,尊你为帝。”
征西将军演技不好,但胜在感情充沛,它跪倒在乐容面前,声音洪亮如钟。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身后,数万将士跪倒一片,高呼万岁。
乐意听到耳边震天的万岁声,放心的晕了过去。
乐容看着面前黑压压的脑袋,有种说不出的不真实感。
总觉得这件事太容易了些。
不过如果这样能让乐意留在身边,那她便做这个皇帝。
她垂眸看一眼昏迷的乐意,沉声道:“乐意作为叛军之首,朕要亲自关押。”
明天狗皇帝就死了,然后乐意小黑屋,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