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0¨0_s?h¨u?./n?e~t.
段怀川刚被陈宗文和陈夫人骂完,回了自己赁的宅子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见院中立着一道身影。
月色凄清,那道身影越发显得孤寂。
听见动静,那人转过身,腰间竹叶洒金的香囊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段怀川看见他,似乎并不惊讶:“沈世子来得真快。”
“景贰跟我说的那番话,是你授意的吧,”沈让冷冷地看着他,“曦儿知道自己被人编排至此吗?她若是知道了,会原谅你吗?”
段怀川笑着,心里却泛起一股酸涩。
他虽然不知道景贰到底说了什么,但大概能猜到他话的意思,他本以为寻常男人听见这话,该愤怒,该痛苦,唯独没有想到,沈让竟一个字也不信。
“沈世子,曦儿已经走了,不管景贰说的话是真是假,如今,她不想见到你是真的,”段怀川道,“沈世子怕是还不知道,我们离开雒阳不久,本来就应该听着大夫的话停下,暂作休整的,是曦儿不愿意离雒阳太近,不愿意离你太近,才一路强撑着。”
听见他的这番话,沈让眼中的神采终于动了动:“她如何了?”
段怀川:……
他静静地看着沈让。
过了半晌,段怀川才笑了一声:“不好,生产次日就被逼着离开侯府,一路颠簸,要不是随行的有一位大夫,只怕撑不到地方。¢x¢n*s-p¢7^4¢8,.~c¢o·m/”
听着他的话,沈让不由暗暗攥紧了拳头。
“沈世子,你对曦儿的心,我是看见了,可你若是真的爱护她,就更不能再去找她,”段怀川脸色复杂,“她需要时间,好好调养身体,你贸然过去只会害了她。”
“我言尽于此,沈世子要如何抉择,都请自便吧。”
说完,段怀川便绕过他进了卧房。
院子里又只剩下了沈让一个人。
他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高悬天际的月亮。
良久,他才离开。
回了侯府,景贰正在前厅里不安地踱着步子。
见沈让回来,他连忙上前两步,眼神中透着几分询问的意思。
“不必告诉我她的消息。”
说罢,沈让便去了后院。
段怀川说的没错,云曦现在不能再受刺激。
但是他怕管不住自己。
所以,他只能选择不听不问。
过些时候,再去找她就是。
景贰追了两步:“世子,后院出事了。”
沈让脚步一顿。
——
稍早些时候。¨c?n_x.i!u?b¨a¢o+.\n¨e!t.
沈让和云菀先后离开,门房的下人顿时就炸了锅。
“世子那是什么意思,难道一直以来跟世子同房的,都不是少夫人,而是姨娘不成?!”
“这怎么可能呀!也太荒唐了吧!”
“我觉得还不止呢,没听世子刚才说吗,什么姨娘不说,世子也不说,依我看,姨娘跟云家只怕也有点关系!不是主仆关系啊,是……那种关系!”
“难道你的意思是,云家跟云南王府一样,早些年也丢了孩子,姨娘才是云家亲生的不成?”
“依我看很有可能啊!不然世子那话怎么解释?”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点道理。”
“不成不成,咱们别自己在这儿猜了,这么大的事儿,得让主子们知道啊!”
这人说完,便着急去给主子传信。
一人拉住他:“这么大的事儿,让主子知道了,咱们侯府不得翻了天啊?”
这人甩开他的手:“要是瞒着主子,后来让主子自己知道,那就不是侯府翻天了,就是咱们翻天了!”
说罢,这人匆匆离开。
众人一想,他说得也有道理,便叫个丫鬟去了后院,给郑氏传话。
于是沈钧和郑氏一前一后地便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沈钧惊疑不定,还是先去了荣禧堂,没想到云菀已经被郑氏叫过去了。
荣禧堂里一片安静,说是小公子好不容易才睡下,故而沈钧也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一路进了正厅。
云菀在厅里跪着,她跪得笔直,眼眶泛红,郑氏坐在上首扶着额头,眉头紧蹙。
沈钧三两步也到上头坐下了:“怎么回事?”
郑氏看了他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而后,她点了点头。
这意思也就是说,下人们说的都是真的。
云菀已经认了。
沈钧眼睛一瞪,正要骂人,云菀却先一步俯首贴地:“公爹,婆母,当时儿媳年幼,说起来,这件事情跟儿媳并没有关系,甚至儿媳也是被此事所害,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啊!”
“何况、何况当时我父亲母亲本来就是为我说的亲事,这跟我是不是云家亲生的女儿,并不矛盾吧?”
她这一番话说的极其漂亮,把自己干干净净地摘了出去。
但是沈钧和郑氏又岂是好糊弄的。
沈钧眼睛一瞪,开口就直戳她的心窝子:“那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姨娘——知道那姑娘是云家亲生的女儿的?想必是在你嫁进来之前吧?”
郑氏点点头:“是,云氏进门以后,身边的丫鬟除了一个叫翡翠的被打死了,其余并无变故。”
这话,云菀答不上来。
见状,郑氏接着道:“云氏,世子所说新婚之夜与他共度的人不是你,对此,你有什么话说?”
“我——”
云菀依旧说不上来。
事情已经败露,她不管再解释什么,都是徒劳。
“我再问你,你不愿与世子成亲,推了人家出来,你又为何要苛待她?你无辜,她就不无辜?你被云家养着,过得好歹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我听说,她自幼长在乡下!真要说起来,她不比你苦?”
“你们二人境遇相同,你本该最懂她心里的苦,却还做出这样的事,云氏,你可有良心?”
郑氏话音刚落,沈钧连忙道:“低声些,孩子还睡着呢!”
郑氏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
“婆母,儿媳知错了,儿媳真的知错了,儿媳年轻,只是一时被蒙蔽了而已,儿媳也想过要补偿她的,不然儿媳也不会点头答应她进府做妾,就连当初婆母要说把她抬成平妻,儿媳不是也没说什么吗?”
云菀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二人,见沈钧和郑氏面色稍缓,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眼泪夺眶而出:“公爹,婆母,之前是儿媳年轻气盛,可是如今,儿媳知道错了,愿意跟世子重新来过,还请公爹和婆母,相信儿媳的真心!”
沈钧和郑氏面面相觑,神色都软了下来。
这时,一个小丫鬟跑了过来。
“夫人,世子带着……云公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