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点了头以后,段怀川很快换了一壶温水过来,又在她对面坐下。¢w′o,d!e*s¨h^u-c′h¢e.n`g?._c?o?m′
段怀川没说话,云曦自顾自地开了口:“怀川哥哥高中状元,还没来得及恭喜你,这是子容和我给你备下的礼物。”
说完,云曦将一个紫檀木盒子拿了出来,放在桌上,朝着段怀川推了过去。
拿着那描金的盒子,段怀川唇角忍不住溢出一丝苦笑。
她和子容……
也罢,只要她过得好就好了。
段怀川伸手打开盒子,只见里头静静地躺着一支紫豪笔,锋颖尖锐刚硬,笔身更是以上好的羊脂玉制成,泛着细腻的光泽,触手温润。
这东西名贵是名贵,也符合沈让的身份,不过这气质……不像是沈让挑出来的。
“这是世子挑的?”
“我挑的,”云曦眨眨眼,“不好看吗?”
段怀川失笑:“好看。”
他将礼物收起来,动作中带上了几分之前没有的小心。
见他收了,云曦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怀川哥哥,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
段怀川看着她,静等她开口。
“我爹娘……是不是快来了?”
中状元的消息估计已经传回去了。~g,g.d!b`o`o`k\.¢n*e_t^
“可能吧,”段怀川道,“我倒是还没收到老师和师母寄过来的信。”
云曦咬了咬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她不说,段怀川自会帮她说:“你也想老师和师母了吧,我约他们去酒楼的时候会注意点,方便你找个隐蔽的地方的。”
云曦眼眸微睁:“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段怀川但笑不语。
这丫头心里就那么点事,猜都不用猜。
事情说完了,云曦放松下来,连带着坐姿也变得懒散起来。
如今她这月份也大了,身子重得很,再不能像之前那般端正地坐着了。
见状,段怀川又起身离开,没一会儿就拿了个软垫过来,让她靠着:“休息一会儿再走吧,拢共也就几步路,不着急。”
云曦点点头。
一安静下来,段怀川不由想起自己刚过来的时候,云曦脸上郁郁的神色。
他跟云曦一起长大,小时候,云曦即便被人欺负了,更多的也是红着眼睛咬着牙要打回去,方才那样的神色还从未见过。
段怀川放心不下,心里几番斟酌,还是道:“如今……不开心吗?”
“没有啊。=#?6?~?1?_看.书-网° _:x免?^?费?阅2±读>`£”
段怀川定定地看着她,半晌突然叹了口气:“曦儿妹妹还真是长大了,从前有什么事都跟我说,现在可好,心里都藏事了。”
他一副伤心至极的模样,还拿起茶盏做遮掩。
云曦无奈。
段怀川才是真的变了。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不过那些话,那些顾忌,她一直忍在心里,没有宣泄的口子,如今在段怀川面前,她倒是不用顾忌太多。
于是云曦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外头碧蓝如洗的天空:“就是觉得,我好像错了。”
“或许从一开始,我不该怀上这个孩子。”
段怀川瞳孔微缩,面上却不动声色:“怎么这么说?”
云曦叹了口气。
“我本来以为,只要子容跟我的心是一样的就好了,但……我好像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夫人说准备让我做平妻,再有了这个孩子,就坐实了子容宠妾灭妻的事实,我听说,会对子容有很大的影响。”
“路是沈世子自己选的,”段怀川开口,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意,“他若护不住你,反而要你天天担惊受怕,那是他做得不够好。”
若不是沈让,云曦自己上哪怀孩子去?
事情是沈让做下的,如今倒叫云曦去承担恶果,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云曦叹了口气:“最近,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我……不想耽误他。”
“是他耽误了你才对。”段怀川看着如今的云曦,心里腾起一股无名火。
这股火不是冲着云曦,而是冲着沈让。
他的曦儿妹妹,从前是那么乐观而又纯粹的人,如今才来了侯府多久,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她明明那么好!
云曦忍不住笑了:“怀川哥哥,也就只有你和子容这么想了。”
她如今算是看清楚了,在这雒阳城,没人在乎她这个人有多好,他们看的只是出身,门第。
段怀川扯了扯嘴角。
这话倒是不难听,要是把那位沈世子的名字去掉就更好了。
如此倾诉了一番,云曦心情好多了:“我走啦,一会儿就要热了。”
段怀川点点头,看着吉祥和乐安小心翼翼地把她扶了起来,又送主仆几人出了客居。看着云曦的背影远去,段怀川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他的曦儿妹妹,不是能受委屈甚至屈辱的人。
如今云曦的改变是很大,但是那些刻在骨子里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
没过几日,陈宗文和陈夫人突然给段怀川写了信,说他们已经到了雒阳,也找好落脚的客栈了,叫他什么时候有空出来一起吃个饭。
陈宗文的字迹里透着股凌厉。
段怀川看着,唇角扯开一抹苦笑。
看来,陈宗文是已经知道了他如今身在侯府的事,这次叫他出去,等着他的恐怕不是什么好结果。
不过陈宗文叫他,他不敢不去。
于是段怀川当即就换了身衣裳,往陈宗文和陈夫人下榻的客栈而去了。
而等着他的,毫不意外是一阵咆哮——
“你来雒阳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叫你别攀高枝,你怎么就记不住呢!那高门大户看着风光,有什么事第一个扔出去的就是你!你难道不知道?!”
等陈宗文吼完了,陈夫人才上前两步拦住了他:“你就不能好好跟怀川说吗,怀川这孩子心性如何你难道还不知道,这么咋咋呼呼的干什么?”
段怀川无奈:“老师,师母,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陈宗文冷着脸坐下了:“你解释吧!”
陈宗文是正经的读书人,但他长得高大又身体强壮,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乍一看上去跟个习武之人没什么两样,生气起来还真有几分吓人。
不过,也就是看起来吓人而已。
陈夫人当即就给了他一下:“懂不懂什么叫轻重缓急啊,现在怀川已经进了侯府大门了,说什么不也晚了吗!”
说完,陈夫人笑盈盈地看向段怀川:“怀川啊,曦儿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