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死的突然,且不太体面。
他是在宫外一家宅院里被人暗杀的。
“可是,大皇兄出入都带有侍从,怎么会被暗杀?那些侍从不都武功高强吗?”听闻这个消息,阿芙震惊异常,不敢相信,“他去的是什么宅院?”
此时已是二月中旬,草长莺飞,红杏热闹,二皇子萧廷睿也换上了稍微轻便一些的衣裳。
他是皇子,比起皇女,消息要灵通不少。听说此事后,不方便和身边人谈论,憋在心里又实在难受,便又来了静心苑。
二皇子放下茶盏,挠了挠头,神色有些古怪:“他是爱带侍从不假,但有些时候,是不允许侍从近前的。”
“什么时候不允许?”阿芙不理解,她每次见大皇兄,他身边的侍从都没离得太远过。
二皇子圆圆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些不自在:“那处宅院里有个年轻姑娘……”
“是那姑娘动的手?”
“那不是。”二皇子摇头,一咬牙,有点破罐子破摔,“其实大皇兄在民间置了个外室,外室你知道吧?就是没迎进宅的女人。”
阿芙有点懵,继而点头:“我知道外室,听说过。”
她心内浮起更浓的惊讶,下个月,大皇兄就要与晋家小姐大婚了,他在东宫也有几房姬妾,他怎么会在外面置办外室?就算姑娘身份差一点,他是储君,还摆不平这点事吗?
“那宅院就在城东的一条巷子里,论守卫哪里比得上皇宫?大皇兄让侍从在院子里守着,不提防早有人潜进去了,就等着他呢。他一放松警惕,就被人当胸刺了一刀。”二皇子苍白着脸,眸中犹有惧色。
“刺客抓到了吗?”
“抓什么啊?刺客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当场就抹脖子了,听说血溅得很高,满床都是,那外室直接吓晕过去了。”二皇子叹息,“大皇兄怎么就……唉,三个了,这还不到半年,三个人了。”
他说着说着,红了眼眶,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二皇子平时贪玩爱闹,太子对他并无太多忌惮之心,相反有时得到一些好玩的东西,还会特意遣人送给他。
因此他和这个异母兄长的关系,不算特别差。
刚得知大皇兄遇刺身亡时,他心内只有震惊,没空细想太多。和阿芙说了一会儿话,悲恸后知后觉涌上来。
阿芙默默将手帕递给他。
她对大皇兄感情比较复杂,又没亲眼看到尸首,所以并没有太深的悲伤,震惊和意外更多一点。
二皇子没接帕子,一把抱住姐姐,嚎啕大哭。
其实,除了难过,他心里还有着浓浓的不安和茫然。
父皇膝下只有三个儿子,大皇兄去世,谁将担起储君重任?是不学无术的他,还是只有六岁身体不好的老三?
唉,大皇兄要是没死就好了。
见二皇子哭得厉害,阿芙任他抱着,柔声宽慰,又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过得好一会儿,二皇子心情才稍稍平复一些。
“哎呦,二殿下,找了半天,您居然在这里。”小太监略微尖利的声音传来,他脸上满是焦急,“快走吧,陛下命你去审理事情呢。”
“我?”二皇子红着眼睛指了指自己。
他吃喝玩乐还行,什么时候审理过事情?
“就是殿下您啊。”小太监道,“是周相公主审,您在一旁陪着看着就成。”
听说有周让在,二皇子放心不少,他胡乱点一点头,转头和阿芙作别:“那我先过去。”
“好。”
走出静心苑时,那只红嘴绿毛的鹦鹉还在鸟笼里上下扑腾,同时尖声叫着:“新年好呀,新年好呀。”
新年过去一个多月后,它终于学会了这句话。
二皇子停下脚步看了它一眼,心里倏地闪过一个念头:他的好日子好像就这样到头了。
太子遇刺身亡,此事干系重大。
皇帝悲痛之下,命周让审理此案,又让二皇子萧廷睿从旁协理。
但是刺客当场自杀,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其身份之物。要审查起来,难如登天。
周让只能从外室和太子侍从身上入手来查,一一过堂审问。
“大人,是小的们失职,没能在殿下进房间之前,细细排查,才让凶手有了可乘之机。”
几个侍从口径一致,翻来覆去也没说出新鲜内容,都是自悔失职、保护不力之类的话语。
见问不出什么,周让先命人将他们带下去,关入牢房。
随后,他又转向一旁的二皇子,拱了拱手,神态恭谨:“二殿下,可要审问那名女子?”
二皇子回了一礼,正色道:“审吧。”
未几,一个手足都戴着镣铐的年轻女子被押上堂。
大约是受过刑罚,她衣衫破损,鬓发散乱,一进来便直接跪下:“贱妾楚真真见过诸位大人。”
二皇子眼神微动,这女子怎么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但他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周让沉声道:“楚氏,你与太子殿下如何结识、平素如何来往、以及事发当日究竟是何场景,一五一十老实说来。”
“大人容禀,妾是江南人士,前年秋天来京投奔亲戚不成,只能寓居客栈,后来盘缠耗尽,被客栈驱逐,是殿下出手相助……”楚真真抽泣一声,“妾当日并不知道他是殿下,只当他是寻常富裕人家的公子……”
她讲述的是一个极其俗套的故事。
投亲失败的孤女被微服出巡的太子所救。他为她提供住所,将她安顿下来,又时不时来探视。两人品茶论棋,一来二去,感情渐浓。
昨日太子再次前来,与她在房内共处时,却不知房梁上有埋伏已久的刺客。趁太子不备,果断出手。杀人之后,干脆利落地自杀……
周让面无表情,任楚真真泣不成声,他一点怜惜之色也无,冷声喝问:“难道不是你与那刺客提前串通好的?”
“大人,妾冤枉啊。太子殿下救妾于危难之时,又与妾感情甚笃,妾何故要做这等事情?”
再审问外宅里当差的丫鬟、婆子、小厮,俱是差不多的回答。
众口一词,楚娘子不可能有害殿下之心。
周让揉了揉微微发痛的眉心,转头看向一旁的二殿下。
却见二殿下神色古怪,不知在想些什么。
轻咳一声,周让温声询问:“不知二殿下有何高见?”
“没,没有,没什么,我没看法。”二皇子摇头,脸上有慌乱之色一闪而过。
他终于反应过来,楚氏到底哪里眼熟了。
楚氏肌肤雪白,身形高挑,虽是外室,身上却没多少轻浮妩媚之气,反而隐隐有些端庄凛然之姿。
而且她的容貌竟然有几分三姐姐的模样。只是三姐姐更加英气,此女更则娇柔一些。
周相公与永安公主见面次数不多,大约是没看出来。但二皇子却看出了二者之间的相似。
二皇子只觉得什么堵在心头,难过、震惊之余,还有点轻微的恶心。
是大皇兄没看出来,还是他想多了?
“臣想先禀报皇上,凭陛下圣裁。”周让转向他,“殿下以为如何?”
“周相公所言极是。”二皇子经验不足,也没太多意见。
皇帝病了。
前几日,他还因冯氏的有孕欣喜不已,昨日便得到长子身亡的消息。
大喜大悲之下,四十多岁的皇帝一时没撑住,直接病倒了。
寝宫内,药味极浓,宫人们垂手侍立,大气也不敢出。
皇帝躺在床上,一夕之间仿佛苍老了数岁。
其实近几年,他并不满意长子,嫌儿子手段稚嫩,似其形而不似其神。偶尔他也曾动过易储的念头,因为其他儿子更不争气,就没再深想。
但是,再不满意,这也是他的第一个儿子。
犹记得长子萧廷钰出生时,他还未夺得天下。当时正妻大王氏生下的儿子夭折没多久,小王氏生下这个儿子,他内心无限欣喜,寄于深厚的希望。
可是,这么大一儿子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而且和阿令的病逝不同,长子是突然离去,半点心理准备都没给他,就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陛下。”内监小心上前,低声禀报,“周相公求见。”
周让与皇帝总角相识,相交多年,是并肩作战的兄弟,又是儿女亲家。皇帝在寝宫见他,也是常事。
皇帝微阖着眼睛,一言不发。
内监忖度皇帝心意:“就说陛下龙体不适,令他改日再来?”
“不,让他进来吧。”皇帝霍地睁开眼睛,披衣坐起。
“是。”
等周让出现在陛下寝宫时,皇帝身上的颓势已散去许多。他坐在榻上,神情凝重:“查出来了吗?”
“陛下,臣无能,还未查出。”周让面带惭色。
定一定神,他将审理出的细节一点一点禀报于皇帝。
皇帝沉默一会儿,忽的冷笑出声:“外室?刺客?朕有说过让他不近女色吗?二十多岁的人了,连白龙鱼服的道理都不懂!放着东宫不住,非去外面养外室!现在好了,把命交代了,他满意了?”
见皇帝发怒,周让匆忙跪下请罪。
怒骂几声后,皇帝湿了眼眶,有些无力地挥一挥手:“去查查那个外室,看是不是有心人故意设计。”
“查过了,那外室户籍、身份都没破绽,而且已在殿下身边一年有余。”
皇帝愣怔一下,明白周让言外之意。
若那外室是同伙,要杀太子,大可不必用这般残忍且冒险的方式。
但也说不准,或许就是为了特意将她摘出呢。
皇帝阖了阖眼睛,冷声吩咐:“继续查,查到幕后真凶,夷三族。不,夷九族。”
“臣谨遵圣谕。”
叹一口气,周让又大着胆子以旧友的身份劝道:“陛下当以保养自身为重,莫要因为此事伤了龙体。还有朝堂大事等着陛下处理,有其他皇子等着陛下教导。”
皇帝苦笑着摇一摇头:“这道理,朕又何尝不知?只是朕心里头,实在是难受……”
周让也跟着红了眼眶:“臣明白,臣都明白。”
正是因为明白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他才要置太子于死地。
周让妻子早逝,只留下一女。当年跟着萧宬夺天下时,他伤了身体,此生不能再有子嗣。多年来,他始终没再续弦,对外宣称是不忘亡妻,后又从宗族中过继了个儿子。嗣子尚公主,女儿嫁太子。在外人看来,可谓风光无限。
可惜他的独生爱女嫁给太子不满一年就病亡。他只当是女儿命薄,然而直到年前他收到一封匿名信件,才知道女儿的死另有隐情。
信上说,先太子妃周氏并非死于此前从未得过的突发心疾,而是死于窒息,是太子失手所致。
初时周让不信,查了月余,面对确凿的证据,不由得他不信。他曾经犹豫过,要不要将此事禀报陛下,由陛下做主。但思前想后,他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陛下会杀了太子替儿媳妇报仇吗?肯定不会。
那只能他这个做父亲的自己来了。
太子是储君,不可轻言立废。那就用其他的办法。偏巧他查到太子养外室,时常逗留宫外,这不是老天给的机会么?
不抓住时机,他都觉得对不起惨死的女儿。
宽慰了陛下几句,周让施礼告退。
他面上尽是悲痛之色,严命下属追查到底,心里却一阵快意。
乘马车回到周府,刚下马车,便有下人迎了上来:“大人,公主和驸马在正厅等您呢。”
“知道了。”周让点一点头。
嗣子尚公主后,同公主一起住在公主府,每旬会回来探视他一次。
今天还不到探视的时候,想必是有事了。
一走入厅堂,富阳公主和驸马周澜便起身相迎:“父亲。”
周让点一点头,神情慈爱中略带疲惫:“孩子呢?没带过来?”
“孩子睡着了,奶娘看着呢。”提到孩子,富阳公主笑了笑,很快又收敛笑意,“父亲,太子之事,有眉目没有?”
“唉。”周让叹一口气,“那刺客当场自绝,约莫是个死士,岂会留下线索?太子这次是栽在女色上了,此事不太好查。”
富阳公主皱眉,她是元后嫡出,与太子并非同母。但她母亲早逝,由姨母王贤妃抚养了数年,与太子感情不差。
“公主若得空,多进宫陪一陪陛下和贤妃娘娘。遭此横祸,最难过的是为人父母者。”周让开口建议。
富阳公主应下:“父亲所言甚是。”
公主夫妇并未久留,略坐一坐,就寻了理由告辞。
夕阳西下,正厅中红彤彤一片。
望着空荡荡的厅堂,周让突然笑了一声。笑着笑着,眼角就有了泪意。
时至今日,他仍不知道年前的匿名信件究竟是谁送来的。
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太子尸首被运回宫后,其母王贤妃只看一眼就晕倒了。
王贤妃为了儿子,隐忍十来年,一直期待将来儿子登基,她能成为太后。
她已经熬死了死敌苏贵妃,以为自己是板上钉钉的赢家,却没想到儿子会遇刺身亡。
“怎么会死?他怎么会死?”再醒过来时,王贤妃又哭又笑,几欲癫狂,“我没有儿子了,我的儿子没有了……”
她丝毫不顾仪态,只穿寝衣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二公主被母亲的模样吓到了,流着泪连声安慰:“娘,您还有我。哥哥没有了,你还有我,我一直都在呢。”
王贤妃盯着女儿瞧了一会儿,一把将她推开:“这怎么能一样?你有什么用?你能当太子?你能把你哥哥换回来?”
二公主答不上来,只能怔怔地流泪。好一会儿她才道:“我不能做太子,但我能和哥哥一样孝敬您。娘,我会孝敬您的。”
太子哥哥死了,她也很难过。但她还陪在母亲身边,母亲不必这般绝望。
王贤妃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哈地笑了一声,泪珠滚滚而落。
母女二人相对流泪许久。次日清晨,富阳公主进宫来了。
她极有长姐风范,劝说妹妹:“你去洗把脸,歇一会儿,我先在这边陪着姨母。”
二公主对姐姐素来信服,当下点头答应。
洗了脸,二公主并未回房休息,而是走出了栖梧宫。
她觉得自己脑仁疼得厉害,偏偏睡不着,只能出来走走。
本想去找四妹和五妹,可走到半路,又停下脚步。
找她们做什么呢?自己哭一声,让她们也跟着哭一声吗?
二公主越想越难过,哭得蹲在地上直打嗝。
“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公主节哀。”忽然,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
二公主擡头,透过红肿的眼睛看去,认出是二皇子的伴读张颂。
虽然认识数年,来往却着实不多。
二公主冷笑一声,没好气道:“节哀?你说的好听,要是你哥哥死了,我看你会不会节哀!”
张颂路过此地,看她埋头哭泣,本是好意安慰,不想却被她一顿抢白。他愣怔一下,面容严肃:“还请公主慎言。”
他的父兄如今仍在西南战场,公主这话未免太过刺耳。
二公主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带着宫女扬长而去。
不得不说,骂别人两句,心里舒坦多了。
太子遇刺身亡一事,查了许久,也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但他的身后事,该办还是要办的。
皇帝强忍着悲痛,追封了儿子,又将丧仪办得极其隆重。
至于保护不力的侍从,自然难逃惩处。
那个姓楚的外室,不管是否无辜,皇帝都不想再留。
若非因为她的缘故,太子岂会耽于市井之中?
然而,派去送毒酒的人很快回话:“陛下,楚氏自称怀有太子殿下的骨肉。”
“什么?”皇帝皱眉,一脸嫌恶,“多半是不想死。”
可转念一想,长子早早去世,一点骨血都没留下,万一是真的呢?
“先把她关押起来,派御医按时诊脉,等她生下孩子后再说。”
“是。”
太子的遇刺身亡,似乎只是一个开始。
这一年,大盛王朝不顺的事情极多。
二月底的倒春寒,冻死了许多家畜。
因为西南有守将叛乱,里应外合,张英父子在战场连连失利,损兵折将。
四月里,皇帝下旨,召回张英父子,改派大将连铮海前往西南。
张英久战无功,皇帝撤了其南平侯爵位,罚俸一年,令其在家反省。
如此一来,张颂的地位变得有些尴尬。
不过因为他是二皇子的伴读,宫中内外还无人磋磨他。
太子薨逝后,二皇子作为皇帝年纪最长的皇子,自然而然地受到重视。
尽管皇帝还没有再立太子,但已有许多人将他视作未来的储君。
连皇帝都时常将他拘在身边,让他试着接触政务。
可能是年景不好,天下不大太平。
西南战乱久久未平,北边又有北戎犯境。听说民间还又有新起的义军……
皇帝每日听着,都觉得头疼。
“父皇,儿子真不是这块料,要不,你看看三弟?或者四弟?”二皇子苦着脸。
皇帝瞪他:“你哪来的四弟?”
“冯美人不是怀孕了吗?她肚子里的说不定就是四弟呢。就算这一胎不是,也可能下一胎是。反正父皇还年轻,龙马精神的。再给儿臣生十个八个弟弟,也不是不行。”
皇帝按了按眉心,这儿子不贪权是真,不成器也是真。以前做个闲散皇子也就罢了,这个德行,将来如何能做得储君?
可惜老三身体不好,常年生病。老四还没个人影。
他女儿不少,怎么偏偏儿子就不多呢?
皇帝十分后悔,早年没强压着次子上进。
强逼着二皇子干了会儿正事,皇帝才准许他离去。
二皇子并未回自己宫殿,而是一路直奔静心苑。
有他护着,皇六女过得还不错。
还没走进去,他就听见了琴声,心知是阿芙在练琴。
二皇子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待一曲终了,才大步走了进去。
永安公主去世半年多,皇六女又长高了一些。可能是因为近来学琴的缘故,她坐在琴前,颇有公主风范。
可惜她至今没有公主的封号。
看见他,阿芙笑了笑,转头吩咐崔颖:“姑姑,给二殿下看茶。”
看一眼二皇子脑门的汗,阿芙改口:“不上茶了,给他来杯乌梅汤吧。”
“是。”崔颖答应一声,自去准备。
二皇子时常来静心苑,早就熟门熟路,他逗了逗貍花,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
“怎么今天有空过来?你近来不是很忙吗?”阿芙好奇地问。
大皇兄薨逝后,二皇子的逍遥日子一去不复返。
母亲苏宝林劝他上进,陛下带他理政,连教他读书的夫子都变多了,且变得更老了。
短短半年,二皇子窜高了一大截,人也瘦下来许多。虽不及张颂等人清瘦,但已不是早年那个圆脸白胖子了。
喝了一杯崔颖姑姑呈来的乌梅汤,二皇子突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阿芙,你要选驸马吗?”
“我?”阿芙斜睨了他一眼,诚恳道,“我只比你大一岁。”
“我知道啊。”
“我才十四,上面三个姐姐都没出嫁呢,谁会给我选驸马?何况我连公主都不是。”阿芙心思一动,“你突然这么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那倒没有。”二皇子道,“我只是觉得早早定下比较好。”
他没有告诉阿芙的是,北戎犯境,有大臣建议派公主和亲。
虽说这次父皇没有应允,但下一次呢?
将来若真不得不和亲,父皇还未出嫁的五个女儿里,阿芙肯定是第一个被推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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