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傅冉宁回房间后,迟迟没有出来。
傅云世对沈秋柔二人说:“我进去看看,等会儿早餐都凉了。”
卧室里,傅冉宁正坐在床上发呆,神色有些懊恼,刚刚差点儿就露馅了。
门外传来门锁轻扣的声音,傅冉宁擡眼一看,只见是傅云世。
傅云世一早就换好了衣服,短t加灰色的休闲裤,长身玉立,周身那股不近人情的冰冷消减许多。
傅冉宁此时就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有气无力地说:“爷爷奶奶怎么突然来了啊。”
这都让傅冉宁有些怀疑傅云世在骗他。
其实傅云世也是今早才得知傅巡与沈秋柔还是会过来的消息。但那时傅冉宁睡得跟小猪一样香,傅云世就没喊他了。
傅云世含着笑意看他,说:“没做亏心事,你紧张什么?”
傅冉宁觉得这就是明知故问,他瞪了傅云世一眼,说:“我刚喊了你的大名!万一奶奶多想怎么办,如果她发现我在追你,一定不会饶了我们俩。”
傅冉宁咬着嘴唇,思维开始发散。
傅云世本没觉得有什么,但被傅冉宁这样一念叨,不知为何居然有些心虚,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上前揉了揉傅冉宁的头发,安慰道:“喊个大名而已,没有什么的。”过了两秒,他又说:“敢做不敢当,这不像你。”
听到后面那句话,傅冉宁擡腿就给了傅云世一下,他眼睛雾蒙蒙的,控诉道:“傅云世!你怎么那么坏啊。”
傅云世闷笑着,确实很坏。
再不出去,外边的早餐都要凉透。
傅云世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套衣服,“换好就出来吃早餐。”
傅冉宁一把抢过,说:“你在里面等我。”
接着,他就去洗漱间了。
很快,傅冉宁就换好了衣服,等两人出来时,傅巡二人已经离开。傅云世看了信息,说是傅巡的老友约了他去后湖钓鱼。
傅冉宁拍了拍胸口,说:“还好走了。”
他心情颇好的吃了两个牛角包,以及一杯热牛奶。
傅云世就坐在对面看他,眉眼带着一点笑,真是吃得跟小猪一样。
男人的视线太过明显,傅冉宁想不注意都难。
在和傅云世单独相处时,傅冉宁的胆子很大,他突然说:“傅云世,为什么别人可以,我不行呢?”
半晌,傅云世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什么。
“没有为什么,”傅云世语调平淡地说出有些残忍的话,他的眼里甚至还带着一点笑意,“小宁,换一个人喜欢吧。”
傅冉宁很难不被伤害到,但这些算是预料之中,所以伤害有限。
他有些忧愁地想着,傅家是这般传统世家,叔叔迂腐一些也是没有问题的,他可以等待。
但还是会希望这份等待不要太久。
傅冉宁认真地看着傅云世,说:“希望你可以不要让我等太久哦。”
在这件事上,傅云世始终无法跟傅冉宁达成统一意见,也知道现阶段无法劝动这小祖宗。
左右少年人的喜欢就如同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傅云世认为,只要傅冉宁上了大学,见识到更广阔的天地,就会把这份喜欢挪到他人身上去。
中午定在了酒店主楼用餐,除了两位长辈,还有几个傅巡的朋友。
餐桌上的话题无非就是事业和家庭。众人基本上都已经放权给了子女,事业上的事儿不再多提,反而更多的是说子女的婚姻。
傅家这边,傅云楠早就结婚生子,提起这个话题,傅巡与沈秋柔都没多发愁。傅云锦和傅云世就像两个钉子户,但并没表露出完全不结婚的念头,因此二老也还算放心。
既然提都提到了,自是免不了要问到傅云世打算合适结婚。在座的家中都有未婚子女,能内部消化,自是最好。
傅云世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说了几句场面话便不再多说,轻巧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平心而论,傅云世也才三十岁,这个年龄远远不到需要催婚的时候,只是在去年傅冉宁闹过之前,傅云世对相亲之类的事情并不抗拒,这才让傅冉宁稍稍有危机感。
用完餐后,傅云世便带着傅冉宁离开了。返回途中,接到了任詹天的电话,说是也来度假村了。
傅云世问:“任詹天来了,要一起去钓鱼烧烤吗?”
五月初,日头不算太大。
傅冉宁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去呀。”
整个度假村有两个钓鱼的地方,一个是后湖,那儿的鱼苗都是野生的,一个就是这里,面积很大,但大多是人工饲养。
度假村虽是试营业,但游玩人员很多,远远看去,草坪上已经摆满烧烤架,错落在各个区域。
任詹天虽然糙,但天生晒不黑,傅冉宁一眼就看见了在人群中白得发亮的他,而任詹天旁边还站着和身形高挑的人,是季奚和。
季奚和也来了,这让傅冉宁有些打退堂鼓,那次之后,两人再也没见过面,那把烫手的钥匙还在卧室的书桌里,傅冉宁始终没法确定对方是什么意思。
“发什么呆?”傅云世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问。
“啊?”傅冉宁说,“我在看詹天哥旁边是谁。”
“是季奚和,”傅云世勾唇一笑,“正好可以跟他一起玩。”
虽是如此说,傅云世却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傅冉宁的手腕,港城之事后,他对季奚和便喜欢不起来了,这人太危险,不能让他同傅冉宁走太近。
任詹天穿着见白色的t恤,大大咧咧地朝两人挥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人很有活力,“快过来快过来!”
傅冉宁走过去,说:“你怎么四处凑热闹?”
任詹天冲傅冉宁眨眨眼,“哥哥这不是想你了吗?”
傅冉宁翻了个白眼,无情道:“恶心。”
任詹天:“真是无情。”
接着,他就招呼傅冉宁过来坐下,嘴里嘟囔得不停,说:“你看我今天还把季奚和带过来了,多好一陪玩。”
傅冉宁在心里呵呵笑,也不知道是谁的陪玩。
突然之间,傅冉宁眼尖地看见了任詹天脖子上的红痕,起初还疑惑了一瞬,转瞬却福至心灵,认出了那是什么。
但傅冉宁选择装懵,他眼里闪过一抹狡黠,言语间有些夸张,指着任詹天,说:“这个天气就有蚊子了吗?”
一句话沉默三个人。
偏生傅冉宁就是故意的,他对任詹天发忽红忽绿脸色视而不见,继续道:“这也太红了吧!痒不痒呀,要不要让服务员送一点药膏过来。”
傅冉宁,一个十八岁的纯情男高,表情无辜,语调无辜,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他别有心思。
除了季奚和。
季奚和站在任詹天身后,冰雪般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与傅冉宁的眼神短暂的交汇,却并不打算戳穿他。
任詹天一直把傅冉宁当小孩儿看,平日里聚会,虽从不避讳自己那些风流韵事,但被人抓包到如此明显的证据还是让他有些慌乱。
“大人的事儿小孩别管,”任詹天后半句是冲着傅云世说的,“老傅,我看你家小朋友的某种教育是要提上日程了。”
任詹天摸了摸发红的脸蛋,嘟囔道:“真是见鬼了,你这小兔崽子。”
傅冉宁可记仇了,眨着那双漂亮的眼睛追问道:“什么教育啊?”
一只大手从后握住了他的肩膀,低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别说了,你给任詹天留点儿脸。”
任詹天算是看出来了,他俩就是一伙的,搁这儿一唱一和。他哼了一声,说:“切,你俩迟早遭报应,尤其是你,傅云世。”
这次就是四人小聚,在傅冉宁印象里,任詹天似乎从未组过那么小的聚会,他那人喜欢热闹,每次都是乌泱泱一群人,美女帅哥齐聚一堂,傅冉宁有时候可嫌弃了。
思及此,傅冉宁的视线停留在了季奚和身上。
他不是什么都不明白的爱情傻瓜,当然知道任詹天的这一系列变化跟身旁的人分不开关系,季奚和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傅冉宁突然觉得季奚和还是有两下子的,是不是真的能跟他请教一下怎么追人啊。
于是乎,他看着季奚和的眼神逐渐变得崇拜起来。
然而接下来的事儿还是出乎了傅冉宁的预料。
任詹天似乎完全不避讳自己同季奚和的关系,指使季奚和干这干那儿,跟个作精似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俩关系不简单。
果然爱情能够改变一个人。
傅冉宁回想着以前任詹天左拥右抱的场景,都觉得跟个梦似的。
桀骜不驯的大祸害还是让人给收了。
就是性别不太对。
中途,季奚和离开了一会儿。
任詹天语重心长地对傅云世说:“老傅,还得是谈恋爱好啊。”
傅云世轻笑一声,“你这是放了头狼崽子在身边。”
任詹天笑嘻嘻地说:“我这不是还没答应吗?看他表现。”
这就是纯粹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让人在身上留那么多印子,又这样依赖一个人,压根就不差这句答应。
任詹天又冲着傅云世挤眉弄眼,“对了,你什么时候谈个恋爱啊?小宁下个月就考完了,可不能在用他当借口了。”
小宁:不会说话可以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