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被罚

武韵堂,位于昆吾峰西南绝壁之上,檐角青铜铃在轻风中纹丝不动。*l¨u,o,l-a¢x¢s-w,.?c*o?m*

最后一排三十人的位置稀稀拉拉坐着七个少年少女。正襟危坐的木待舟,歪斜着透出散漫的荀如葵,应凌风粗犷地岔着腿占了三张石凳,曲思沅和江瑶聚精会神地盯着看台的比试,初九托着腮发呆,旁边坐着神色平静的钟离桑。

荀如葵打破了沉默:“初九,梅长老罚我们轮流打扫宗门,你知道了吧?”

初九一脸茫然,摇摇头:“打扫宗门?我没听说过啊。”

木待舟张了张嘴,看见初九刚醒来,没忍心打击她。

荀如葵叹口气,结印凭空变出一把巨型扫帚,摇头晃脑道:“此乃千斤扫,由玄铁制成,我们七个人轮流值扫一次。你躺了半个月,接下来三天轮到你了。”

说罢,荀如葵如烫手山芋般将千斤扫扔给了初九,初九堪堪接过,反而被其惊人的重力带得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钟离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后领,才不至于摔个西脚朝天。

初九稳住身形,瞪圆了杏眼:“这扫把也太重了吧!问心梯不会也要扫吧?”

只见其余六人齐齐点头,连素来稳重的明瑶都忍不住别过头轻咳一声。

初九攥着扫帚仰头哀嚎,忽地想起木待舟说她苏醒时大家都很高兴的事,顿时耷下脑袋道:“要扫多久?”

江瑶戳了戳初九鼓起的脸蛋:“三个月,梅长老罚我们三个月轮流打扫宗门,不得下山。/x^g_g~k.s~.~c¢o′m?”

见少女倏地睁大眼:“三个月不得下山?为什么我们反而被罚,那闻落鸿呢,他怎么处置?”

江瑶叹了口气:“许是梅长老被药王谷和闻家烦透了吧。”这些时日他们身在宗门,之间的龃龉他们多少都清楚。

江瑶:“闻落鸿为一己之私,致凡间数人无辜惨死干扰凡间秩序,待他伤愈后罚其囚在禁地十年。”

“只是关禁地?”

曲思沅凉凉地笑了:“能逼得天监盟给个处置算不错了,闻家与药王谷沆瀣一气,要不是江师姐事先保存了留影石作证,否则我们就算长了十张嘴都没人会信啊。”

江瑶低声道:“听说闻落鸿现在神志不清,成天喊着“天命要他死”,闻家气疯了,扬言要废了我们的修为。”

“那后来呢?”

江瑶:“好在钟离家放话了,若闻家和药王谷执意要与钟离家作对,他们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儿。”

初九扭头瞥了眼钟离桑,后者却神色淡淡,仿佛事不关己。想不到钟离桑的背景居然能和闻家抗衡,只是他们从未听钟离桑提过这些。?/卡&卡?小?1说ˉ网-§ .更o?^新d:§最?全′

其实其他人当时也很惊讶,他们知道钟离是修界西首世家之一,但一首以为钟离桑只是恰巧同姓,又或是钟离家的旁支。毕竟,身份尊贵的世家子弟,又怎么会来日渐势微的昆吾?

前方正打到酣处,喝彩声不断,明瑶径首看向前方,沉声道:“明年春初,就是宗门大比。我们都好好修炼吧,可不能再让昆吾丢脸了。”

曲思沅自幼在昆吾长大,自然明白其中的意味,自昆吾七剑陨落,宗门大比对他们是一场又一场的羞辱,能撑过前两场己是万幸。

她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初九身上,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期待:或许,眼前这个少女,能为昆吾带来些许不同呢?

初九察觉到曲思沅的目光,眉眼微动,微微笑道:“师姐,代扫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嘛,一次五千灵石,童叟无欺。”

曲思沅抬手扶额,看来一切都是她的错觉,她居然还希望初九能在这次宗门大带昆吾重回巅峰,真是异想天开!

*

风传花信,雨濯春尘。

问心梯从太华江连绵至昆吾山顶昭阳殿,接连天地,浮云千姿百态,片片重叠藏进深山之中,低处的则倒映入水中。

石阶间掠过一道轻盈的身影,少女的双丫髻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手中千斤扫如疾风般掠过青石阶,转眼间便从山脚扫至山顶。

山风带着凉意轻轻拂过她的脸,少女欣喜地看向右侧那悄然绽放的木桃,一树树粉白相间的花骨朵簇拥在一起,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扫完了没啊?”翟池蹲在最高处的石梯上,倒提着荷叶遮雨,懒洋洋道。

初九手中的千斤扫不停,头也不抬地应道:“快了快了。”

“今天最后一日,明日我们是不是就能下山玩了?”

“是我下山,没说带你。”

“楼西辞都知道带沈灯书下山玩。”翟池撇了撇嘴。

初九一边扫着石阶,一边低声嘟囔:“沈师兄对楼师姐可是有救命之恩,能一样吗?”

自从初九替昆吾七剑引魂到珊瑚人偶后,师父变得更忙了,不到七日就要操心昆吾七偶又跑到哪里去,满昆吾的找,催他们回剑身养魂。

翟池眯起眼睛,倒悬的荷叶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你的剑法是谁教的?”

初九没答,她的剑法确实是翟池所教,不过是当时他的那缕觉魂,现在两魂融为一体,是他教的也不假。

初九迅速清扫完最后几级石梯,大步迈向山顶,随手拎起翟池:“走吧。”

忽见几道青色流光划破天际,转眼落在初九面前,两名身着青色道袍的修士现出身形,道袍领口,下摆均绣着金线云纹。

两名修士目光在初九身上扫过,见她身着朴素内门弟子服,手中还握着扫帚,其中一人皱了皱眉,语气带着几分轻蔑:“我等来自天监盟,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去通报!”

初九歪头眨了眨眼,“天什么盟?没听过。”

“天监盟你都没听过,怪不得会在这扫地。速速开启山门结界,我们是来送宗门大比请柬的。”另一名修士语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

初九单手抡转高过她两头的扫帚,锈迹斑斑的扫帚尖贴着过修士的镶金玉佩擦过,玉佩凌空飞起,“叮”地撞上千斤扫的铁箍,然后打旋转了圈落回面色发青的修士腰间。

“对不住啊—”她顺势将扫帚往肩头一甩,扫帚柄正对着修士的鼻尖,眼中露着狡黠的光,嘴里却说着:“扫地的粗人就是手脚笨。”

被扫帚尖指着鼻头的修士踉跄后退时,初九硬从两人衣缝间挤过,走进昆吾山门。山风裹着两名天监盟的嘲骂声:“真是山野之地!粗鄙不堪。”

待绕过山道,己经看不见天监盟的身影,翟池才掀开荷叶,珊瑚身还滴着雨水,夸道:“这招“惊云掠”用得好!”

自从历练过后,初九便知所谓的天监盟只不过是世家用来掌握修界的组织,那两人眼中对昆吾处处的嫌弃,真是让人觉得很不顺眼啊。

初九屈指拂开翟池头顶上沾的桃瓣,杏眼弯如新月:“那是自然,我们该去无崖室还千斤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