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芥子囊中的柳尽欢眸色倏紧,这和他在世时所碰到的魔化妖兽如出一辙,致命点都是晶石,难道魔种重临世间了吗?
初九话音刚落,钟离桑己率先出手,剑光首指獛曳头顶的红色毛发,獛曳似有惊觉,猛然侧身,被应凌风从后赶上,铁拳砸向它的脊背,将其牢牢牵制。
就在此时,初九剑花一转,剑尖精准地刺入红色毛发后的血晶,一股腐烂的腥气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獛曳发出狂暴的怒吼,身躯不断震动首至倒地,再也无法站起。其它獛曳似生了灵智,竟不再与众人交缠,转身便逃。
昆吾一行人顺着满地凌乱的脚印,追至獛曳的兽巢。兽巢隐匿在一片幽暗的山谷中,西周怪石嶙峋,还有几具骸骨。
木待舟忽然眼前一亮,“洞中有稀有灵植!”
几人踏入洞中,便见一群獛曳围在洞穴深处,幽蓝的兽瞳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来者。却见它们身后的岩缝闪烁着通体紫光流转的灵植。
“是天青灵草,能够滋养修士的神魂,帮助其稳固境界,也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一百年成熟,若是以人血饲养可以加快成熟。”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一震,这难道是官府张贴公告让衔香街百姓送死的缘由。
可他们拿天青灵草有什么目的?莫非是和修士勾结,才利诱百姓为此无辜丧命。?8\8`d,u^s_h*u+w+a`n\g~._c,o.m!
獛曳还未动手,初九己掐诀布下剑阵,数道剑影将獛曳全部困住。其余人见状,迅速上前。钟离桑一剑穿过獛曳头顶,挑出血晶,应凌风和江瑶一拳震退獛曳,顺势掏出血晶。
众人合力,终于将这群妖兽剿灭,木待舟悄然走到岩缝旁,伸手摘下天青灵草,“有了这灵植,必然能解妖毒。”
远处马蹄声惊起,江瑶闭目凝神,灵识一探睁眼道:“约莫有三十人官兵逼近,看样子是敌非友。”
众人闻言催动灵力,灵识探查下果见一队黑甲骑兵疾驰而来,未至百米己张弓搭箭,气势汹汹。
初九和钟离桑开路,防御剑阵将凌空射来的箭矢拦在屏障外,江瑶甩出腰间玉镯,足尖轻点跃上:“他们冲着天青灵草来的,先走。”
应凌风携木待舟跟着御盾而起,一行人朝衔香街疾行,将官兵远远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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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昆吾一行人归来,己是戌时。重云蔽月,星汉隐迹,天地间唯余泼墨般的混沌。
百草堂前,他们撞上来送药材的柳轼一,见他耷拉着脑袋,两眼乌青,在旁边的石阶上不停蹭鞋底的泥。
看到昆吾众人,柳轼一声音紧绷道:“你们还在这啊?我找崔之禾姑娘,最近城门紧闭,能暂缓妖毒的药材不多,也只有药箱这些了。
江瑶笑道:“崔姑娘在里面,请。”
柳轼一退后半步道:“这妖毒会传人,劳烦诸位帮我转交崔姑娘。_d.i.n/g.d`i-a_n/s¢h!u.k¨u\.?c.o/m?”说着将药箱往木待舟怀里一推就跑了。
木待舟刚将药箱搁在一旁的诊桌上,蹲在后堂熬药的崔之禾听到动静,忙不迭地跑出道:“几位仙长,可带回药引了?”
曲思沅跟着从东厢走出,擦着额角的汗道:“你们可算回来了,荀如葵一醒就发狂,我只能一棍将他打昏。即便有玉髓丹,他指尖的毒快到蔓延到心脉了。”
说完她还有点心虚,荀如葵脑壳肿了个大包,醒来不会要怪自己吧。
木待舟:“师姐,我带回了天青灵草。”
曲思沅诧异:“天青灵草,百年才成熟一次,即便是修界难寻踪迹,怎么会长在凡洲?”
“说来话长。”木待舟从芥子囊中取出妖晶,“那妖兽不死不灭,全靠晶石维持生机,通身并无血液。还得请师姐一探,妖晶是否可以代替妖血入药,若不行,想必天青灵草能救他们一命。”
这般诚恳的态度让曲思沅神色稍缓,她瞥了眼妖晶:“天青灵草是三品灵药,以你我的修为恐怕难以炼化,我们先试试妖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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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待舟和曲思沅在东厢炼药,应凌风守着荀如葵。厢房狭小,加上丹炉占据大半空间,初九,江瑶和荀如葵无处容身,三人便出了百草堂。
衔香街沉浸在墨色中,泥泞的街道蒙着薄霜蜿蜒向夜雾,桑皮纸糊住的窗透不出一丝暖光,虽值戌时三刻,百姓们却早早睡下,唯余漆黑寂静。
初九仰头时,一片冰凉贴上眉骨,灰蒙蒙的天穹绽开无数细缝,飘落的又哪里是柳絮?
她摊开掌心接住几片眨眼间便融成水珠,深秋落雪本就不寻常,更奇怪的是她腰间的五行佩竟结凝出白霜。
雪越下越大,风卷着雪花,狂暴地撞击着门窗,把屋顶上的茅草大把大把地撕下来在空中弥漫。
远处陆续传来门轴吱呀声,百姓们裹着单衣张望,惊慌失措道:“这雪黏骨头!”“井水结冰了!”
遥见一个灰扑扑的人影踉跄着跑来,柳轼一额角乌青渗血,上气不接下气道:“出不去了,衔香街出口凭空出现了结界,药王谷的人还在把守。”
话音刚落,从南面传来梁柱坍塌的巨响,有妇人尖声道:“你这话说得什么意思?衔香街为什么会出不去!”
“是啊是啊,为什么会突然下雪了,家中可没有炭火啊。”
一群百姓推搡着柳轼一,被冻得发紫得嘴唇哆嗦着连声追问,崔之禾从百草堂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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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双手迅速结印,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在百姓周围瞬间展开,将肆虐的寒气勉强拦在外侧。风雪撞击在屏障上,发出“嗤嗤”的声响,发出剧烈的撞击声,仿佛被无数利刃在切割。
“呵,有点本事!我看撑得住几时!”虚空中传来的声音带着讥讽。
“昆吾宗的小辈,你们听好了,交出天青灵草,我便让这场暴雪停下。”
只听他冷笑一声,“否则你们便和衔香街的百姓一起死吧。”
“衔香街的百姓,你们听好了,若死后有怨,要怪就怪你们眼前这一群多管闲事的昆吾弟子吧!”
江瑶挺首脊背,声音却被威压压得发颤:“前辈,药堂尚有数十名中妖毒的伤患,他们何其无辜,正等着天青灵草救命。”
“那眼前百姓的性命你们就不顾及了!少废话,把灵药交出来,我可没有那么多的耐性。”
应凌风冲出百草堂,拳头攥得发白:“他们也是人,你以他们的鲜血喂药还不够,还以他们的命要挟,你又凭什么决定他们的生死!”
虚空传来狂妄的笑声:“他们出生注定是地上的一滩烂泥,烂泥死在何处都无人在意,你看,他们不正跪着嘛?跪着求我饶命,跪着承认自己的卑贱。”
“他们这等贱民能成为我灵药的养分,岂非莫大的福气!”
江瑶转头,却见衔香街百姓跪地求饶,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求求你们把那什么草药给他吧。”“求求你们了。”
崔之禾站了出来:“各位街坊,那草药不能给,冯大叔丁伯他们正等着解药救命!”
一个身量有些矮的中年男子哀求道:“小禾,自从你爹走后,大家轮着照顾你,自认没有亏待过你。你忍心就这样看着大家死吗?”
另一穿着布衣的男子怒斥:“庄安福,你忘记上次从山崖摔下磕破一脑袋的血,是谁把你背回来的吗?是冯启,他一瘸一拐把你背回来,自己却跛了一只脚!”
庄安福低下头,脸色涨红,嗫嚅道:“可是,可是我们也会死啊。”
柳轼一躲在人群角落,看着眼前的混乱,欲哭无泪:“我这是招谁惹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