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父不父,子不子
闻言,谢梨初微微皱起眉头,转动手腕,挣开了沈容槐的桎梏。
“还请殿下自重。”她言语寡淡,“你我之间,本就只有合谋之义,并无男女之情。”
沈容槐在听见这话的瞬间,眉头紧皱,心口像是被什么攥住了那般。
他冷笑了声,“也是。”
就在两人沉默对峙的片刻内,冬霜从后院走来,远远瞧见两人站在廊下,奇怪地走上前行礼。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谢梨初转过身,仍由秋粟搀扶着,而沈容槐不冷不淡地问了句:“何事?”
“是我家小姐,她这几日身子不适,还请殿下去看看小姐吧。”
冬霜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焦急与委屈。
秋粟站在一旁就快把白眼翻上天了,什么身子不适,身子不适就应该找御医!找男人算怎么回事?
偏生有些男人就吃这套,沈容槐看了眼谢梨初,便随着冬霜拂袖离去。
“欸!这,殿下还真信了?!”秋粟追了两步,回过头看向自家主子。
谢梨初目光落在远处的山景上,得知沈容槐的选择,也只是了然冷笑了声。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待走回东院,四下无人之时。
她才捂着方才悸动过的心口,血色尽褪。
一面是这副躯体还未对沈容槐死绝的念想,一面又是她曾见过的丑恶腌臜。
谢梨初伏在床前,恶心地几乎要呕出来。
似是那迟来的孕反使出浑身解数,以此来作弄人。
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干呕了无数次,直到掐着自己的脖子缓缓靠在床边,这才缓缓平息了下来。
真是可笑啊。
究竟要如何才能杀死这个单纯又愚蠢的念想!
只要一想到,方才捏过她手腕,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轻蹭的人,曾经害死了她的孩子!
谢梨初就恨不能咬断沈容槐的脖颈,将其血肉挖下来,填补在景儿的身上!
啪——
她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通红的眼眶中满是仇恨的火苗。
几乎是颤抖着吐出叫人清醒的话来,“谢梨初,沈容槐如今还能当着你的面,不仅挑逗利撩拨于你,还能转身走向旁人。”
“倘若你敢心软,此人日后必定还会伤害景儿!”
说着说着,谢梨初笑了出来,蓄积在眼中的泪一颗颗砸下,一边哭、一边笑的样子好不魔怔。
她缓缓站起身,面对着梳妆镜,抚摸起脸颊上迅速泛起的红痕。
几近无情地吐露出几字。
“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呵,既给了我报仇雪恨的机会,纵作做了天道走狗又如何?”
次日。
御书房内。
魏帝沈塬将手中文书砸向跪在地上的人,伸出手指气得颤抖:“侄儿沈琰献上?”
说着说着,他气极反笑,缓缓蹲下身,“你说说,父皇究竟哪里对不住你,竟养出你这样一个通敌叛国的逆子来?!”
就在昨日,魏帝手下的人截获了一封要从宫中发往宫外的密信。
宫中这几日暗中戒严,送信之人不知是何缘故,总之被逮了个正着,人赃俱获。
底下人读了那封密信,心知此信内容兹事体大,不敢耽误,昨夜连夜呈送到圣人面前。
德魏帝一开始还不愿相信,后来那人经过刑部层层审讯,还是没忍住吐出了真相。
沈琰一大早便被叫到了御书房内。
他看见密信时,还强装镇定,“父皇明察!此事定是有人刻意陷害儿臣!还请父皇明察!”
德魏帝气笑了,“你是说,此人拼上自己的性命,要陷害你一个堂堂皇子?”
沈琰眉头紧皱,还欲开口辩驳,“并非如此,还请父皇给儿”
“来人!”沈塬怒声一吼,抚着额头疲惫道,“去,将太子还有谢国公、左家那几人都给朕叫进来。”
得智公公得了令,立马退下,生怕一耳朵多听了些皇室辛秘,便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了。
被紧急召入宫时,沈容槐正与宋子徽在城内视察。
两人当即同策快马入宫。
待二人入内时,谢国公、左叙左大人,以及右军都督左时晏都已在场。
沈琰此时早已被屏退,德魏帝站在座前,将北疆送来的战事报给众人过目。
“想必诸位爱卿也有所耳闻,朕那该死的皇兄胆敢联合北疆作乱,意图动摇我大魏根基。”
谢国公沉思,“那雍亲王沈玉成自从当年陛下登基后,便远走各国,实在难以捉摸走向。”
魏帝自是知晓这些,所以方才才会震怒。
不过比起教训自己的儿子,重中之重,还是即将出乱子的北疆为重。
如今格局,看似大魏强盛,实则远戎、北疆、西凉时不时掣肘大魏,而北疆与大魏之间。
天然地没有地势障碍,若是北疆当真成了沈玉成所用,恐怕下一步,便是攻打大魏了。
左时晏上前一步,献策道。
“陛下,如今远戎与西凉相隔虽远,却不若借两国之兵,对北疆起而攻之,就算不能短时间内打下北疆。”
“却能够以此为警告,叫北疆不敢接纳雍亲王此人。”
听到自家儿子这般分析,左叙摇了摇头,“不成。且不论那远戎本就是北疆旧日国土,单是西凉,就绝不会插手此事!”
闻言,左时晏有些反对。
“可唇亡齿寒的道理,西凉焉能不懂?!”
“你早时并未与西凉人交手过,不知其凉薄无知!”左叙冷哼了声,“西凉能够苟活至今不亡国。”
“靠的就是险峻的山势,天然的国度,还有那易守难攻的地势罢了,除此之外,一文不值!”
沈容槐站在一旁,久久未曾发话。
宋子徽神色中有看透了的鄙薄与无奈。
就在几日前,沈容槐曾召见过左时晏一回,告知了他左叙早已投向了三皇子与长公主一党。
左时晏不愿相信,沈容槐便让他今日在朝堂之上,见分晓。
他双唇翕动,神色中满是难以置信,“父亲,您从前绝非是这样的人”
魏帝本就头痛,坐上后挥手叫停了左大人继续开口的心思。
“好了,别争了,你父子二人要争回去争。”
说罢,他看向沈容槐。
“秉礼,你如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