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刁难
那丫鬟一听,登时双眼瞪大,连忙捂住身边人的嘴,低声道:“你可低声些!”
方才谢梨初三人走过来,他们不是没有注意到。
只是从前在谢府,这位谢二小姐本就是宛若蔽履、任人随意驱使之辈。
故而众人没有多加注意,可主子到底是主子,要是下人们嚼舌根被发现,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谢梨初对此了然,刻意后退了几步,假装没有听见,秋粟对上自家小姐的眼神,知趣地上前。
还提着木桶,将从井中新打上来的水替换给二人,好方便两人捏帕子清理。
“两位姐姐,在聊些什么呢?”
秋粟面带笑意,一副既随和又好奇的样子瞧人,丫鬟采春与秋粟相熟,忍不住凑上前多嘴了句:“秋姐姐,今日婉儿小姐回府,你可看出些什么了?”
一旁的采夏拽了拽自家姐姐,想提醒她别乱和人说话。
比起采春,采夏反而更像个姐姐,她不满地嘟哝了句“阿姐!”
秋粟故作懵懂地摇头,“好像是有些不同”
采春是个顶大嘴的,一向爱拿八卦小事故作高深、受人追捧,见到秋粟反应如此,此时根本听不进去自家妹妹的劝说。
她四下瞧了瞧,将秋粟拉近了几分,凑人耳边说道。“照我说,三小姐估计是在外头有了别人的骨肉!”
秋粟听了,一副大受惊讶的模样,“你可别胡说!”
她照着采春的模样,也四下瞧了瞧,所幸众人都忙碌地很,低着头无精打采,根本没有心情来道听途说。
秋粟压低了嗓子:“怎么可能呢?三小姐可是在东宫呆了半月有余!”
采春闻言,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索性丢下擦拭廊道的粗布巾,眉飞色舞地分析了起来。
“怎么不可能!照我说,三小姐就是在外头怀了别人的孩子,一时慌乱,想借着二小姐的身份,假装一直呆在东宫中。”
“说不准,之后三小姐要是被人发现了去,还能嫁祸给东宫那位呢。”
说罢,采春一脸幸灾乐祸,她早就眼红秋粟能跟着谢梨初去东宫享福,眼下回来一股子()宫中奴婢的高贵劲儿。
她难免心中愤愤,刻意揶揄了句:“届时呐保不齐两位小姐要共侍一夫呢!”
采夏在一旁拉也拉不住,无奈地叹了口气,索性替姐姐望风起来,动作之熟练,应当是在府中做过好多回了。
这不望风还没事,甫一望风,便瞧见大小姐何时站在了廊下,一时惊得采夏浑身恍若过电,愣在原地,不停扯着姐姐的袖子,结巴个不停。
最后欲哭无泪地行礼,“大、大小姐,奴婢见过大小姐。”
大小姐?!
采春正讲到兴起处,采夏登时冒出句大小姐,将她吓得魂飞魄散,几人抬眼瞧去。
果不其然。
谢楚音长身立于廊下,一袭裙裳雪白,随风飘起,脸上依旧是无喜无怒的模样。
可一双本该淡然的眼眸,此刻带着些不难觉察的怒意,只见她缓缓启唇,不满怒斥:
“明日便是四公子婚事,谁给你们胆子在此处偷闲、讲嘴的?!”
按理说,奴仆们本也是不惧谢楚音这个二房庶女的,可谁叫四少爷往日里敬爱这位姐姐,将其维护得紧。
明日便是四少爷的婚事,谢大小姐此时发作,遭殃的必然是他们这些底下的人。
何况方才她们不是不知道,二小姐才惹了大夫人不快,夫人本就有火没处撒,若是惊动了大夫人,这才是真真死无全尸了。
一朝被抓,采春登时孱孱颤抖:“大小姐饶命!奴、奴婢等只是随口一提,并无它意呀!还请大小姐饶过我等!”
采夏也跪下,为姐姐求情,不住磕头,“还请大小姐饶过我们!奴婢保证再也不敢了!”
气氛冰至极点,忽闻淡淡女声传来,带着些稳定人心的作用。
众人转头,是手中还握着扫帚的谢梨初走来,不卑不亢又语气温和,“大姐姐也知,明日是四弟的喜事,实在不宜今日责众。”
采夏等正心中感激,只见她话音一转,又继续说道,“只是刁奴实在可恶,大姐姐不若将人交到我手中,我定好好责罚一番,不叫大姐姐见血,凭白脏污了咱们的院子。”
这话圆滑,可谓是两方都不开罪。
既护下了仆人,又维护了谢楚音作为长姐、作为谢府长女的面子。
谢楚音显然也不愿多作纠缠,目光头回真切地落在谢梨初身上,有了些深意,她轻轻拂袖。
“既是二妹妹说情,罢了,你管教便是。”
说罢,就转身踏着步子离去了。
采春等可谓是松下一口气,就差直接瘫坐在地了,采夏狠狠瞪了眼自家姐姐,厉声教训了句:
“你这回总算尝到苦头了吧!我早就告诉你,要管管自家的嘴了!”
甫一逃出虎口,又被自家妹妹训斥,采春脸上挂不住,拿起粗布巾就往别处走去。
嘴里还轻嘟哝了句,“逃过了便罢了,怎的还教训起我这个姐姐来了,还真真是礼教颠倒了去。”
谢梨初看着采春远去,并不着急追上,左不过姐妹俩承了她的情,她总能找到机会仔细盘问。
晚膳时。
谢府众人早已落座,只有谢梨初姗姗来迟。
显然,她们没有等谢梨初的意思,明日是婚宴,今日的菜肴十分简单,众人又疲累地很。
早就风卷残云,只剩下些残羹冷炙,还有巴拉在菜盘外,要掉不掉的萝卜丝儿还在挣扎。
叶婉儿故作惊讶,满眼歉疚与无辜:“哎呀,怎的忘了二姐姐还未上桌,方才母亲分明派了人去请的。”
说罢,她看了眼菜桌,嘴角要翘不翘,只好叫邪恶的笑从眼里冒出了,“这下可好,火房可没有余菜了。”
“姐姐若不能将就的话,只能动用明日喜宴上的菜肴了。”
说完,叶婉儿还煞有其事地将剩下的饭扣在菜里,把每个盘子的剩菜都拨弄了一番。
末了端着盘,宛若扣给看家护院的狗食的木桶端到谢梨初面前,抬眸恶恶一笑。
“嫡姐,你是吃,还是不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