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重返校园
那个雨夜之后，她像一只受惊的鸟，彻底从他身边飞走，他连挽回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顾学长！演讲太精彩了！”一个熟悉而带着笑意的女声自身后传来。
顾寒川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转过身。
闻悦不知何时已站在走廊的阴影处，穿着一身优雅的淡紫色连衣裙，妆容精致，笑盈盈地望着他。
“你怎么在这？”
顾寒川的眉头微蹙，语气带着些许疏离，他不自觉地有些责怪闻悦，毕竟如果她没有总是缠着他，苏浅浅也不会生这么久的气。
“我来校招阿，毕业季阿，总要多挖一些好苗子。”
闻悦的回答天衣无缝，她自然地走上前，极其熟稔地伸手挽住了顾寒川的手臂。
“正好到午饭时间了，一起？我知道校外新开了一家日料，食材很新鲜，口碑不错哦。”
顾寒川正欲干脆地拒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迅速拿出来，是林宴发来的消息：
「哥！刚刷到苏姐发的朋友圈定位！她好像也在s大！看照片是来参加程墨那小子的毕业典礼」
文字后面还附着一张朋友圈截图，正是s大篮球场的树荫。
顾寒川的目光瞬间凝固在屏幕上，捏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程墨？那个眼神里藏不住对苏浅浅爱慕的实习生？
他们竟然项目结束了还有联系？
而且是在这样的日子，苏浅浅以“家人”的身份出席他的毕业典礼？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冰冷的怒意瞬间攫住了他。
“寒川？怎么了？”闻悦晃了晃他的手臂，明知故问，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和得意。
“没什么。”顾寒川猛地将手机锁屏，塞回口袋，眼神晦暗不明。
他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低沉，“不是要吃饭吗？走吧。”
……
校园的林荫道上，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苏浅浅与程墨并肩走着，程墨兴奋地指着道路两旁，向她介绍着校园的变迁和他四年生活的点滴。
苏浅浅微微侧头，唇边带着礼貌而略显疏离的微笑，偶尔点头回应。
“那边是文学院的主楼，”程墨指向不远处一栋庄重的红砖建筑，“听说今天上午有杰出校友讲座，听说顾总监他受邀……”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苏浅浅突然开口，指向了与文学院截然相反的一条小径，声音平静无波，“我记得那条路通往静心湖，湖边风景很好。”
她巧妙地避开了和顾寒川可能相遇的地点，她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程墨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回避，心头掠过一丝失落，但立刻乖巧地点头：“好啊苏总！静心湖现在还有好几只黑天鹅呢，特别优雅！”
正午的阳光愈发毒辣。
苏浅浅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程墨见状，连忙从随身包里掏出干净的纸巾递过去：“苏总，擦擦汗吧？或者我们先去礼堂休息？毕业典礼两点才开始，里面有空调。”
“好。”苏浅浅伸手去接纸巾。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纸巾的瞬间，程墨的手因为紧张和关切下意识地往前又递了半分。
两人的指尖，极其短暂地、轻轻地碰触了一下。
像微弱的电流划过皮肤，两人都像被烫到般，动作同时一滞，然后飞快地收回了手。
这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肢体接触，却如同慢镜头回放，被不远处刚刚走出文学院大楼的顾寒川，尽收眼底。
他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胸口，一股尖锐的刺痛伴随着汹涌的怒意瞬间席卷全身。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那两道身影，尤其是苏浅浅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纤细的白色身影。
她似乎清减了许多，腰身在裙子里显得空落落的。
而程墨看向她的眼神，那毫不掩饰的倾慕与关切，在顾寒川看来，简直刺眼到了极点。
“寒川？”闻悦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轻轻拽了拽他的西装袖子，“我们还去吃饭吗？餐厅要等位呢。”
她的目光也投向苏浅浅和程墨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顾寒川像是没听见闻悦的话，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强迫自己从那刺目的画面中移开视线，也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情绪。
他猛地转身，几乎是咬着牙吐出一个字：“去！”
他迈开长腿，大步流星地朝着校门方向走去，背影僵硬紧绷，每一步都带着压抑的怒火。
闻悦连忙小跑着跟上，高跟鞋敲击着地面发出急促的声响。
就在他们经过苏浅浅和程墨附近时，闻悦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故意提高了音量，用足以让周围几人听清的声音，带着点娇嗔喊道：
“寒川！你走慢点嘛！我穿着高跟鞋呢，跟不上你啦！”
说着，她下意识抓住了顾寒川的手臂。
这声音如同她所预料的那样，吸引了苏浅浅的注意。
她猛地循声回头，视线正正撞上顾寒川和闻悦即将离去的背影。
闻悦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半个身子几乎贴在他身上，姿态亲昵得无以复加。
而顾寒川，他没有推开。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这边，只是任由闻悦挽着他离开。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苏浅浅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握着遮阳伞柄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
“苏总？”程墨担忧地看着她瞬间苍白的脸和失神的眼睛：“您，您是不是不舒服？脸色好差！”
苏浅浅强迫自己从那刺眼的背影上移开视线，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眼眶的酸涩。
她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没，没事，可能是太阳太晒了，有点头晕。我们去礼堂吧，里面凉快。”
……
宏伟的毕业典礼礼堂里，庄重的音乐回荡。
苏浅浅作为特邀嘉宾，被安排在前排就坐。
程墨作为毕业生代表之一，坐在靠近舞台的毕业生方阵中，他不时回头，隔着人群向苏浅浅投来灿烂的微笑。
当校长洪亮的声音宣布程墨获得本年度“优秀毕业生”称号并上台领奖时，苏浅浅暂时抛开了心中的阴霾，由衷地用力鼓掌，脸上露出了真诚欣慰的笑容。
这一刻，她是真心为这个努力而坚韧的年轻人感到骄傲。
然而，下一刻她的笑容因为主持人的话僵硬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