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刻意地撮合
餐桌上摆满了菜肴，最中间是那锅冒着热气的鸡汤。
顾父正给苏母盛汤，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比四年前还要精神。
“来，浅浅坐这儿。”苏母拍拍身边的座位，另一边已经留给了顾寒川。
整顿饭，苏浅浅都坐得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
顾父不断给她夹菜，苏母不停地变换着花样夸赞顾寒川的体贴入微，连一向活泼的苏澈也变得异常安静，只是偶尔偷偷向她投去一瞥。
“浅浅啊……”顾父突然开口，“听寒川说，你现在是轻行的掌舵人了？”
苏浅浅点点头，小口喝着鸡汤。
味道熟悉得让她鼻酸，是顾寒川的独家配方。
“年轻人有事业心是好事。”顾父和蔼地说，“不过啊，有些事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苏母立刻接话：“就是！你看我和你爸爸，年轻时候也闹过别扭，最后还不是过了一辈子。”
“妈。”苏浅浅放下筷子，“我公司还有事，我吃饱了，就先走了。”
“坐下。”苏母突然板起脸，“今晚谁都不准走。老顾大老远回来，你就这么对待长辈？”
顾父打圆场：“孩子忙是好事，不过浅浅啊。”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儿子，“有些坎儿，两个人一起跨总比一个人容易。”
苏浅浅食不知味地吃完这顿“鸿门宴”，刚想起身收拾碗筷，苏母就一把搂住她：“你和寒川去切水果，我和你顾叔叔看会儿电视。”
厨房里，苏浅浅机械地削着苹果皮。
顾寒川站在她身旁切橙子，两人之间的沉默不再像一堵墙，而像一层薄纱，随时可能被掀开。
“你知道吗，“顾寒川突然开口，“我在地下室的那段时间，最期待的就是每天傍晚。”
苏浅浅的手一抖，水果刀差点划破手指：“什么？”
“因为那时候……”他语气平静，仿佛在回忆一段遥远的往事，“夕阳的余晖会从那个小窗斜斜地洒进来，恰好落在我的画本上，给那些线条和色彩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苏浅浅这才想起，那时候她虽然囚禁了顾寒川，却每天都会给他送去干净的画纸和铅笔。
那是她内心深处，唯一允许自己给予他的一点温柔。
“你……你画了什么？”她轻声问，她记得她那时候刻意没有去关注他的画。
“你。”顾寒川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她，“只有你。”
这句话击中了苏浅浅心中最柔 软的部分。
她突然明白，即使在最黑暗的日子里，顾寒川也从未停止爱她。
“寒川……”她放下水果刀，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如果……如果我说我需要时间……”
“我有的是时间。”顾寒川打断她，眼神温柔而坚定，“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还在乎这几天吗？”
就在这时，客厅里突然传来苏母夸张的咳嗽声：“哎呀，突然好困啊！老顾，咱们老年人得早睡，让年轻人自己收拾吧！”
接着是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窃笑，最后是此起彼伏的关门声。
整栋房子突然安静了下来。
苏浅浅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顾寒川困在了料理台与他之间。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橙子的清香和一丝淡淡的药香。
“他们表现得也太明显了点吧。”顾寒川低笑，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苏浅浅的心跳快得不像话：“我、我去洗碗。”
“不急。”顾寒川轻轻按住她的肩，“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这一周，“他的眼神暗了下来，“你睡得好吗？”
这个简单的问题让苏浅浅鼻尖一酸。
她当然睡得不好，办公室的沙发太硬，梦里全是那些她伤害顾寒川的画面。
见她不答，顾寒川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我在公司对面酒店给你留了房间，至少今晚，好好睡一觉。”
苏浅浅没有接：“那你呢？”
“我当然在家住阿。”他顿了顿，“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明天开始我也不会去公司堵你了。”
这句话比任何挽留都让苏浅浅心痛。
她凝视着那张房卡，她突然意识到顾寒川有一种用尽所有手段后的淡然。
他似乎是觉得用尽了招数，她还是不回头的话。
他可能就会放手了，即便那意味着他将从她的生活中淡出。
“谢谢。”她最终接过房卡，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这次她没有缩回。
顾寒川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变化，眼神一亮：“要我送你过去吗？”
“不用了，就几步路。”
走出家门时，苏浅浅回头看了一眼。
顾寒川站在门口，灯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她的脚下。
正如这在过去光阴里，他默默守候在她的背影之后，无论她行至何方，只要回首，他的身影总在灯火阑珊处。
酒店房间宽敞舒适，床头柜上放着服务员送来的一杯温牛奶和一张字条：「如果还是睡不着，打电话给我。——h」
苏浅浅紧握着字条，泪水瞬间决堤。
她自以为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心墙，却不知在何时何地，顾寒川已悄然成为她心灵深处唯一的慰藉。
窗外，月光如水。苏浅浅擦干眼泪，拿起手机拨通了方晴天的电话：“明天上午的会议取消，我……我要休息一天。”
挂断电话，她犹豫了一会儿，又给顾寒川发了条短信：「明天早上，能来接我回家吗」
回复几乎是立刻就到了：「几点」
苏浅浅看着那个简单的问句，突然笑了。她知道，无论她说什么时间，顾寒川都会准时出现。
「八点」她回复道，又补充了一句，「记得吃早餐」
发完这条，苏浅浅关掉手机，端起那杯温牛奶一饮而尽。
今晚，或许她能睡个好觉了。
……
三日后。
暮色四合，苏氏大楼的玻璃幕墙映照着最后一抹晚霞。
顾寒川将车停在专属车位，看了眼腕表。
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十五分钟。
他摇下车窗，让初秋的晚风吹散车内残留的雪松香氛气息。
苏浅浅不喜欢太浓烈的气味，这个习惯他记得。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苏澈的名字。
顾寒川挑眉接通：“阿澈？”
“姐夫！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