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锁骨的印记
人群自动分开让苏浅浅通过，窃窃私语如影随形。
她机械地走向电梯，耳边回荡着顾寒川那句“我不认识您”。
多年的感情，三年的婚姻，数不清的日日夜夜，最终沦为一场当众的否认。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苏浅浅的膝盖终于支撑不住，重重跪倒在地。
林微惊慌地扶住她，却被一把推开。
“查。”苏浅浅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查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查他怎么搭上闻氏的，查……”她的喉咙突然哽住，再也说不下去。
林微小心翼翼地问：“要派人跟着他们吗？”
苏浅浅看着电梯镜面中自己惨白的脸，和掌心已经干涸的血迹。
“不用。”她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林微毛骨悚然，“我会让他自己心甘情愿回来的。”
与此同时，地下车库的奔驰车内，顾寒川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闻悦递给他一杯威士忌，他一口饮尽，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无法驱散寒意。
“演得很好。”闻悦启动车子，“但下次别让她靠那么近，你的目光会出卖你。”
顾寒川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飞逝的雨景。
苏浅浅苍白的脸在眼前挥之不去——她瘦了，眼下有浓重的阴影，礼服在腰间空出一截。
这两个星期，她过得并不好。
这个认知让他既痛苦又满足。
“心疼了？”闻悦敏锐地察觉他的情绪，“别忘了谁把你锁在地下室，谁在你父亲病危时隐瞒消息。”
“我没忘。”顾寒川的声音比窗外的雨还冷，“南美项目的方案下周能完成，我需要去趟云南看矿。”
闻悦点点头，切换成工作模式：“苏氏的代表团下周三到里约，比我们早四天。他们带去了你之前设计的"星辰"系列做敲门砖。”
顾寒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星辰的灵感来自苏浅浅锁骨上的痣。”他平静地说，“而我们的新系列的名字就叫"锁骨的印记"。”
闻悦吹了声口哨：“狠还是你狠。不过……”
她犹豫了一下，“你确定要这样刺激她？苏浅浅不是好惹的。”
车子驶入隧道，黑暗吞没了顾寒川的表情。
“我要她尝到比我多十倍的痛苦。”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然后，也许有一天，我们才能重新开始。”
闻悦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还爱她。”
这不是疑问句。
顾寒川没有否认，只是摇下车窗，让雨水打湿脸庞，像极了无法控制的泪水。
回到公寓。
顾寒川站在淋浴下任由热水冲刷身体。
掌心还残留着苏浅浅的血，淡粉色液体顺着水流旋转消失。
他闭上眼，却看到宴会厅里她破碎的表情，听到自己说出“我不认识您“时她瞬间失去血色的脸。
报复的快 感转瞬即逝，留下的只有无尽空虚。
手机震动起来，是加密信息：「监控显示苏浅浅回到酒店后砸了整个套房。保镖说她一直在重复你的名字。——y」
顾寒川关掉水龙头，凝视着浴室镜中陌生的自己。
镜面渐渐起雾，那个曾经深爱苏浅浅的顾寒川越来越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心仇恨的陌生人。
窗外，雨越下越大，整个京都笼罩在朦胧水雾中。
某栋高楼里，苏浅浅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握着顾寒川曾经设计的蓝宝石项链，泪水无声滑落。
项链内侧刻着他们的誓言，如今读来讽刺至极：
「爱亦永恒。」
……
三天后。
飞机降落在昆明长水机场时，顾寒川透过舷窗看到远处苍山如黛。
云南的雨季刚过，空气中还残留着湿 润的草木气息。
他解开安全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那里曾经有一枚婚戒，如今只剩一道浅白的痕迹。
“顾设计师，周老板派车来接我们了。”闻悦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今天穿了件米色亚麻西装，发梢还带着飞行后的轻微卷曲，“听说苏氏的人昨晚就到了。”
顾寒川整理袖口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早该料到，云南最大的玉石供应商周氏，苏浅浅绝不会轻易放手。
“嗯。”他简短地应了一声，将平板电脑装进公文包。
屏幕上还停留着今早的娱乐新闻——《苏氏千金携未婚夫甜蜜现身昆明机场，疑似婚前旅行》。
照片里，苏浅浅戴着宽檐草帽，谢晨阳亲密地搂着她的腰。
顾寒川记得那顶帽子——三年前他们在马尔代夫度假时买的，当时她笑着说，“以后每次旅行都要戴它。”
“别看那些垃圾新闻了。”闻悦抽走他的平板，塞给他一杯冰美式，“周氏矿山才是重点。”
咖啡的苦涩在舌尖蔓延，顾寒川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
云南的阳光太烈，刺得他眼睛发疼。
……
昆明湖畔高尔夫俱乐部的更衣室里，顾寒川对着镜子调整领带。
今天这场会面至关重要，周氏拥有缅甸边境最优质的玉石矿脉，而闻氏需要这批原料来打造“锁骨的印记”系列。
“紧张？”闻悦靠在门边，递给他一支防晒霜，“听说你打了很多年的高尔夫，应该稳赢才对。”
顾寒川挤出一团白色膏体，机械地涂抹在脸上：“谢晨阳大学时也是校队主力。”
“所以？”闻悦挑眉，“你可是为了陪苏浅浅练球，专门请过pga教练。”
这个久违的名字让顾寒川胸口一窒。
他记得苏浅浅学高尔夫的样子——倔强地抿着唇，挥杆时裙摆飞扬，球飞歪了就跺脚喊“顾寒川你不许笑“。
“商业谈判不是儿戏。”他最终只是冷淡地回答，将防晒霜扔回给闻悦。
走出更衣室，阳光如熔金般倾泻而下。
顾寒川眯起眼，看到远处果岭旁站着几个人影。
即使隔着百米距离，他也能一眼认出那个纤细的身影——苏浅浅今天穿了件薄荷绿的运动裙，帽檐下的红唇像一滴血落在雪地上。
“真巧啊，闻小姐。”谢晨阳率先走过来，手臂自然地搭在苏浅浅腰间，“没想到你们也是周总的座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