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记忆已经不在

第二百四十章 记忆已经不在

谢景行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指节。

“因为你以前一直在缺失,所以一旦完整了,反而开始害怕失去!”

她没有回答,眼神却沉了几分。

“你不会再失去了!”他语气笃定。

“不管未来有什么,我都在你身边!”

她点了点头,但没再说话。

两人默默地吃完早餐,然后一起出门赶去实验楼。

今天是基地开放日,也是科研成果展示日,整座基地比往日多了许多外来专家与媒体参访人员。

陆知易与谢景行作为核心团队代表,要做一次公开汇报。

她穿着浅米色西装,系着细细的丝巾,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稳重。

一走进会场就有不少人朝她投来注目,她神色自若地回应,步伐不快不慢,正好落在谢景行旁边。

两人并肩站在讲台上,屏幕播放着简化过的模型运行演示,陆知易先开口。

“本次系统我们采取的核心思路,是在保留数据兼容前提下,最大化压缩同步传输延迟,通过逻辑链路的重构,实现核心模块的高效运转—”

她说话的时候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落得极稳。

有人在底下偷偷录音,有年轻实习生低声惊叹。

“她也太沉得住了吧!”

谢景行负责后半段,他言简意赅,将理论与实际运行的匹配率做了直观展示,最后那一句。

“她的模块比我更稳!”更是引起会场一阵轻笑。

而她却只是微微颔首,像是早已习惯了他的无条件偏袒。

会后,有高校研究员来采访陆知易,问她是否愿意将讲解稿开放出来。

她点头。

“我们愿意开放的部分,可以共享。

科研不该只有成果,更应该有经验传承!”

那人点头,转而又问。

“您这么年轻就能站在科研项目核心位置,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心得?”

陆知易顿了顿,笑着回答。

“没有什么特别的。

就是把每一件事情都做到最好!”

谢景行站在一旁,眼神带着一贯的平静,却也藏着只有她看得懂的骄傲。

而与此同时,京北。

傅宅。

傅衍礼在会议室坐了一整天。

他不再频繁发言,也不再主导集团的决策。

傅如烟接过了大部分核心业务的调配,她处理得井井有条,有条不紊,几乎让整个董事会都开始依赖她的判断。

而他自己,却越来越像一个“被保留”的象征。

会议散场后,他独自坐在落地窗前,手中握着一份关于能源结构合作的项目资料,资料的页脚印着“陆知易”三个字。

他盯着那名字看了许久,指尖缓缓摩挲。

那名字干净利落,不带一丝多余修饰,却在他脑子里一遍一遍回响。

他记得她曾经也写过那样一份文件,密密麻麻的数据图与逻辑链,他当时看也没看,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不够完整!”

她没回嘴,只是把稿子默默撤了回去。

后来她再也没有主动递过什么资料给他。

他想起那天她离开傅家的背影。

她什么都没带,只有一只旧箱子和一个小文件夹。

他还记得她站在门口那一刻,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不是恨,而是失望。

那一眼,他永远忘不了。

他以为她会回头,以为她终究会回来。

可她真的没有。

她离开之后,他才发现他留下的那一切,都空了。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一句话悄悄溢出喉咙:

“知易,我是真的……想你了!”

傍晚,基地宿舍楼。

陆知易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谢景行正坐在沙发边,看着她留下的一本旧笔记本。

那是她刚进基地第一年记录项目思路时写的,字迹比现在要密、要紧,还带着一种几乎近乎急切的用力。

“你怎么翻这个?”她擦着头发问。

“想知道你当时在想什么!”

“那你看出来了吗?”

“你当时太孤独了!”他抬头看她。

“每一页都在往前奔,可是没有一点余地给自己喘息!”

她没说话,坐到他身边。

“你有没有觉得我变了?”

“变得柔软了一点!”他握住她的手。

“变得更像你自己了!”

“那你喜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我从来只喜欢一个样子!”他望着她。

“就是你!”

她笑着靠进他怀里,低声说了一句。

“那你也答应我,不管未来怎么样,你都别先放手!”

“我不会!”他轻轻将她揽紧。

“除非你说不想要我了!”

“那你得等一辈子!”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

“我等得起!”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靠着,任风从窗外轻轻吹过,把过往的那些阴影与苦楚一点一点带走。

夜色渐沉,光与暗之间,他们并肩坐着,如同灯塔前最坚实的礁石,不被潮水击溃,只为彼此守候。

夜深了,宿舍楼道里已是寂静,连感应灯都因为走廊里太久无人行走而熄灭了,整栋楼仿佛沉入一场没有回声的梦中。

陆知易坐在床边,头发半干,手里捧着谢景行刚送来的那杯温水,却没喝。

她的脚尖轻轻点着地板,像是有什么念头在心底慢慢酝酿,又不愿轻易出口。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擦过玻璃窗,发出细微的响声,她却像未听见一样,眼神定定地望着远处楼下那一盏孤独的路灯。

“你又在想什么?”谢景行从浴室出来,边擦头发边问她。

陆知易侧头看他,眼里有些疲意,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空落。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熬夜的时候吗?”她忽然问。

“记得!”他坐到她对面,放下毛巾。

“你困得睁不开眼,还要咬着牙给我讲模型的逻辑!”

“我那时候太想被认可了!”她抬起眼,苦笑了一下。

“你不觉得那时候的我,有点太用力了吗?”

“我不觉得!”谢景行语气温和。

“我那时候就知道,你不是在争输赢,你在争生存感!”

“可我现在,有时候反而会怕自己停下来!”她声音轻了些。

“好像只要停下,就会被从这个世界里推走一样!”

谢景行握住她的手,手心还是温热的,像是提前察觉了她内心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