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不必被喜欢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不必被喜欢

陆知易没说话,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我知道!”她说。

“他对我好得让我有时候都觉得不真实!”

“那就别再回头看了!”

电梯到达,门缓缓打开,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带着江澄一起走进了主控室。

而与此同时,京北。

傅衍礼坐在会议室里,面前的汇报人正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今年第四季度的调研数据和资本结构优化方案,可他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他昨晚又梦见了陆知易。

那梦无比清晰,几乎细节到她走路时脚后跟踩着地毯的声音都能听见。

梦里她还是穿着那件旧灰色大衣,神情安静,站在书房门口,手里抱着一叠文件。

她说。

“我只来拿点东西!”

他说。

“你回来干什么?”

她看了他一眼,眼神冷静又平淡。

“我什么时候属于过这里?”

他梦里惊醒,额上是薄薄的一层汗。

他这些天来一直睡不好,甚至吃什么都觉得没味道。

他想去看看她,却连打个电话都不敢。

他怕她换了号码,也怕她听见他的声音就挂断。

他最近常常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翻她曾经留下的笔记,里面的字干净有序,笔画清晰,每一页都带着她当年一点点校对的痕迹。

他那时候总觉得她“太谨慎”,太怕出错,像个生怕被责骂的学生。

他不知道,那种谨慎,是她在那个家里唯一能保护自己的方式。

他现在想起她曾经在雨夜一个人站在公司楼下给他送文件,回到家浑身湿透,却还笑着说“没关系”。

他说她“太矫情”。

她没说话,只是转身进了厨房,泡了一杯姜茶递给他。

他那时候竟然连“谢谢”都没说。

他以为她会一直站在原地。

可是她走了。

彻底地走了,连头都没回。

他连补一声“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

会议结束时,他走到阳台抽烟,秘书跟在身后汇报项目进展。

他听了几句,忽然打断她。

“最近……南部的科研基地有在对外开放讲座吗?”

秘书一愣。

“您是说,陆博士所在的那个?”

“嗯!”

“我帮您查查!”

傅衍礼点头,没再说话,只是看着远处阴沉的天,眼神一点点落空。

他忽然意识到,有些人,一旦错过,就真的再也追不上了。

她不需要他了。

她有她的世界,她的生活,她愿意放下的过去。

而他,只能在原地,像个彻底失了魂的旁观者,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

“如果那天,我不是那么说的!”

“如果我有回头!”

“如果我多留一点她的东西在房里!”

可这个世界,从不讲如果。

它只讲结果。

而他,失去她,就是不可更改的结局。

夜深的时候,实验楼走廊的灯光只剩下感应灯偶尔亮起的微弱白光,洒在地面上时断时续,像一个人走夜路时脚下落下的影子,一阵风吹过,冷得让人不自觉缩起肩膀。

陆知易坐在实验室最里间的休息椅上,手里捧着一杯已经凉透的柠檬水,目光落在眼前那一页未改完的方案汇总上,却迟迟没动笔。

她不是看不懂,只是……今天的心神太容易被牵走。

她很清楚自己不该再去想那些已经结束的事,可就是偶尔,一些毫无征兆的瞬间—一声咳嗽、一段钢琴曲、甚至一盏灯忽然暗下去,都会让她回忆起曾经那段沉默却深刻的日子。

傅宅那时候的灯,永远都是一盏一盏自动熄灭的,从后院走回主楼的那段长廊,最末的那一盏灯每次都是在她走近时才亮起,可她从没觉得它为自己而亮过。

那些灯只是遵守程序,就像傅宅里的每一个人—有礼貌、有分寸、从不越界。

她在那个世界里小心翼翼地站着,生怕自己的哪一个动作出错,就会被谁用一个眼神否定。

她记得很清楚,有一年冬天她感冒了,声音哑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傅太太在饭桌上问她话,她只能轻轻摇头。

傅衍礼当时低头吃饭,头也没抬,只说了一句。

“她向来不擅长表达!”

那一刻她其实没有太多情绪,只是低头喝了口汤。

可那个晚上她没睡好,发烧越烧越高,凌晨两点她自己爬起来吃药,又怕吵到别人,躲在阳台上抱着毛毯坐了整整一个小时。

后来她是真的睡过去了,在阳台的藤椅上,头靠着栏杆,脸颊冷得发白。

第二天早上是佣人推门进阳台打扫才发现的,吓了一跳,连忙叫了人来。

傅衍礼那天没在家,事后也没问她为什么会在阳台睡着。

她其实一直记得那天是他生日。

她原本想等他回家,给他一个亲手做的蛋糕。

可后来蛋糕也没送出去。

她想过很多次,傅衍礼到底是不是知道她喜欢他。

她现在能肯定,他知道。

只不过,他并不在意。

他太擅长控制情绪,也太擅长让人把失望咽下去。

他永远冷静、得体、不会给人留下哪怕一丝可以误解的温柔。

她是怎么离开的?

是一次小小的争吵引爆的。

那天他责备她在项目里决策过激,说她没有把“团队”放在首位。

她没辩解,只是把话都听完,安静地收拾了桌上的资料,然后说了一句。

“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再擅自做决定!”

他点了点头,没有安慰,也没有挽留。

她转身的时候,手指握得发紧。

那晚她收拾好了所有东西,只留下一封信,没写控诉,也没写感情,只写了一句:

【我终于明白,有些人的离开,不是为了赌气,是为了放过自己!】

她在基地的第一年,几乎不和人说话。

谢景行是第一个主动靠近她的人。

他不问她从哪来,也不问她经历了什么,只在她每一次默默地熬夜、加班、项目延期时,默默地替她顶上。

他说。

“你不必解释,你做什么我都信你!”

那句话她当时没说什么,可后来夜里一个人睡不着时,反复在脑子里听了无数遍。

“我信你!”

她好像从来没听谁这样说过。

不是“你别怕”,也不是“我会帮你”,只是简单的“我信你”。

谢景行有时候也很沉默,可他的沉默和傅衍礼的冷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