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暗流?无声收割

赤火铜矿脉的守卫战,并未因李家第一次进攻的溃败而结束。相反,它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枫叶城区域本就紧绷的局势。李家震怒,损失一位筑基三层长老和数名筑基客卿,让他们颜面扫地,更对矿脉志在必得。黑骷洞的邪修也嗅到了血腥味,如同闻到腐肉的秃鹫,更加活跃起来。

接下来的数日,矿脉山谷成了血腥的绞肉场。

李家调集了更多精锐,联合黑骷洞的邪修,发动了数次规模更大、手段更阴狠的袭击。有时是趁着黎明薄雾的掩护,驱使着驯化的低阶妖兽潮冲击外围防线;有时是深夜发动突袭,精通隐匿和毒术的邪修如同鬼魅般渗透;甚至有一次,李家不惜代价请动了一位擅长土遁的筑基中期修士,试图从地下直接突袭矿洞核心!

山谷中的防御工事一次次被摧毁,又一次次在张家弟子和客卿的拼死抵抗下重建。王客卿身上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气息不复巅峰。吴先生更是心力交瘁,维持大阵消耗巨大,脸色蜡黄,形容枯槁。张家弟子的伤亡数字触目惊心,空气中始终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绝望。

在这片混乱、喧嚣、充斥着死亡气息的战场上,有一个人,却显得异常“安静”。

历锋。

他很少出现在最激烈的正面交锋处。更多的时候,他如同一个灰色的幽灵,游弋在战场的边缘、阴影的角落、或是防御阵线的薄弱衔接处。

当李家驱使的低阶妖兽潮咆哮着冲击谷口时,王客卿率众浴血抵挡。历锋的身影则在两侧山壁的阴影中若隐若现。一缕缕极其稀薄、近乎透明的灰白雾气(伪装后的幽冥血雾)如同活物般悄然弥漫开来,无声无息地钻入冲在最前面的几头狂暴妖兽口鼻之中。下一刻,那些妖兽冲锋的势头猛地一滞,眼中泛起不正常的暗红,随即竟调转方向,疯狂地撕咬起身旁的同类!兽潮内部瞬间大乱,冲击力骤减,为王客卿他们争取了宝贵的喘息和调整阵型的时间。事后,王客卿只当是妖兽本身失控或是吴先生阵法干扰所致。

当黑骷洞的邪修趁着夜色,如同壁虎般贴着陡峭山壁向上攀爬,试图绕过正面防线从上方突袭时。历锋的身影如同融入了嶙峋怪石的阴影里。几道微不可察的暗红血芒,如同最精准的毒刺,悄无声息地刺入了几名邪修攀爬时最脆弱的脚踝或后颈要害。那几名邪修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便瞬间僵硬,直直地坠下山崖,摔成肉泥。下方正在警戒的张家弟子只看到几道黑影坠落,以为是失足或是被暗哨发现击落。

当那位擅长土遁的李家筑基中期修士,在地下如同穿山甲般潜行,即将突破吴先生仓促布下的地脉干扰禁制,出现在矿洞深处时。历锋正“恰好”在靠近矿洞入口的一处僻静角落“调息”。他盘膝而坐,手掌看似随意地按在地面。一缕凝练到极致的暗红血雾,如同拥有生命的根须,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地下岩层,精准地锁定了那道在地下快速移动的灵力波动。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那擅长土遁的修士只觉一股冰冷死寂的力量如同跗骨之蛆般瞬间缠上了他的护体灵光,疯狂地侵蚀、吞噬!那力量并不磅礴,却带着一种针对灵力流转核心的精准破坏性!他在地下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土遁术竟然开始失控,灵力运转滞涩!紧接着,一股带着剧毒的阴煞之气顺着那侵蚀的力量猛地注入!他闷哼一声,在地下强行逆转灵力,喷出一口黑血,再也无法维持潜行,狼狈地破土而出,气息紊乱,脸色发青,正好撞上了闻讯赶来的王客卿和严阵以待的吴先生联手布下的杀局!最终被王客卿拼着重伤一刀枭首!这位让张家如临大敌的土遁高手,至死都没想明白,自己是如何在地下被精准“点穴”并中毒的。

历锋的存在感似乎很低。他没有赵小月那惊天动地、一斧清场的恐怖威势,也没有王客卿身先士卒、浴血搏杀的悲壮感。他就像战场上一个沉默的背景板,一个总是“运气好”地出现在需要支援,或捡漏位置的神秘散修。

但张家的人,无论是王客卿、吴先生,还是底层的弟子,没有任何人敢忽视这个“李锋”。

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当防线岌岌可危,某个关键节点即将被突破时,往往一道诡异的灰白雾气或几只不起眼的“灵蜂”会恰到好处地出现,干扰敌人,制造混乱,为援军争取那生死一线的几息时间。

当某个难缠的对手尤其是擅长偷袭、毒术、或身法诡异的即将得手时,往往会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突然暴毙,死因不明,或是被逼入绝境,撞上张家高手的刀口。

当赵小月那柄无法无天的巨斧再次因为狂暴的余波要波及阵法核心或自己人时,总有一道灰影会“恰好”出现在余波的路径上,用那看似脆弱实则坚韧的灰白虫铠挡下最致命的部分冲击虽然每次都会留下点“伤痕”,然后换来赵小月一句别扭的“谢了”或者“下次不用你多事!”。

他出手的次数不多,每一次都似乎只是“恰好”路过,“顺手”而为。但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掐在了战局最关键、最危险的节点上!如同一个隐藏在幕后的棋手,用最微小的代价,悄然拨动着棋盘的走向。

“李锋道友…又‘恰好’在附近?”一次战斗间隙,王客卿看着正在“处理”一具被毒死的黑骷洞邪修尸体的历锋,忍不住问道,语气复杂。他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眼神疲惫中带着探究。

历锋抬起头,脸色依旧带着点战斗后的“苍白”,手臂上又多了一道浅浅的、被毒刃划破的伤口(伪装)。他语气平淡:“王某客气了。李某所学驳杂,驭虫之术擅于探查感知,自然要多留意些死角缝隙,以防宵小之辈钻了空子。些许微末伎俩,能帮上忙就好。” 他避重就轻,将一切归结于“驭虫术的探查能力”和“运气”。

王客卿看着他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又看看地上那具死状诡异、明显是被某种阴毒手段瞬间毙命的邪修尸体,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拍了拍历锋的肩膀:“李道友…辛苦了!张某代张家,谢过!” 他心中疑虑未消,但历锋实实在在救了张家不止一次,尤其是在赵小月这柄双刃剑随时可能失控的情况下,这个神秘“驭虫师”的存在,几乎成了稳定防线的另一根支柱。他不敢深究,也不能深究。

吴先生远远看着,嘴唇动了动,想起上次赵小月的警告,最终还是把质疑咽回了肚子里,只是眼神中的忌惮更深了。

而历锋,则如同一个勤恳的农夫,在血腥的战场上无声地收割着自己的“庄稼”。每一次“恰到好处”的出手,每一次“顺手”的救援,都伴随着一道微不可察的暗红血雾,精准地没入目标尸体,汲取着精纯的道基本源。驳杂的怨念和阴毒被剥离、排出,精纯的力量则滋养着幽冥道基,向着筑基二层巅峰稳步迈进。

代价是神魂中不断累积的冰冷碎片和人性的持续稀释。但他毫不在意。冰冷,才是驾驭这力量的根本。

矿洞深处,那沉闷的敲击声越来越清晰,间隔越来越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地火的深处,被这连日不断的血腥和杀戮所刺激,加快了苏醒的节奏。每一次敲击,都带着一种奇异的、灼热的脉动,隐隐与历锋体内炼化道基时产生的冰冷力量形成微妙的共鸣与排斥。

历锋站在山谷边缘的阴影中,望着矿洞那黑黢黢的入口,如同望着一头即将苏醒的巨兽之口。他冰冷的眼眸深处,一丝极淡的、名为“贪婪”的幽光,一闪而逝。

这里的“养料”,似乎比预想的还要“优质”。而混乱,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