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北风裹着冰碴子扑打宫墙,椒房殿内却飘着糯米香。苏锦璃戴着金丝护甲,手把手教长乐包元宝形状的汤团,雪白的糯米粉沾在女儿鼻尖,像只俏皮的小雪狐。楚君逸批完奏折走进来,玄色大氅还带着寒气,却在看到这一幕时眼底漫开笑意。
“父皇快来!”长乐举着歪歪扭扭的汤团蹦跳着,“我包的这个能浮起来!”帝王蹲下身将女儿抱在膝头,接过她沾满面粉的小手:“那长乐可要教教朕,这元宝汤团怎么个浮法?”苏锦璃递过新搓的面团,指尖不经意擦过他掌心,换来他温柔的一握。
绿萼捧着青铜托盘疾步而入,压低声音道:“娘娘,慎刑司传来消息,王鸿儒在狱中自尽前,用血画了只展翅的乌鸦...”话音未落,楚君逸骤然起身,龙袍下摆扫过案几,几粒汤团滚落。苏锦璃与他对视一眼,都想起玄阴教密卷中记载的“乌夜啼”阵法——需以皇室血脉为引,在月圆之夜发动。
“陛下,明日便是腊月十五。”苏锦璃放下竹筷,声音冷静却藏着担忧,“玄阴教蛰伏许久,这次恐怕...”“传令下去,”楚君逸握住她发凉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今夜起皇宫四门紧闭,所有妃嫔不得随意出入。”他转头吩咐玄影,“暗中监视钦天监,尤其注意观星台。”
深夜,长乐早已熟睡。苏锦璃倚在楚君逸肩头,看着他在沙盘上推演布防。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时而重叠时而分开。“你听。”她突然按住他的手,殿外传来若有若无的铜铃声,夹杂着诡异的 chanting 声,“是从观星台方向传来的。”
楚君逸拔剑出鞘,却在看到她披上软甲时皱眉:“你留下。”“臣妾的剑法是陛下亲授。”苏锦璃将长剑别在腰间,发间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玄阴教既然敢在皇宫内动手,必然设下重重机关,多一人便多一分胜算。”
观星台笼罩在黑雾中,十二盏青铜灯台燃着幽绿火焰。当楚君逸和苏锦璃带人赶到时,只见钦天监正使李长庚身披玄色道袍,手中桃木剑挑着长乐的生辰八字,祭坛中央的铜镜映出血色月光。“陛下来得正好!”李长庚癫狂大笑,“血月当空,乌鸦衔命,这江山本该...”
苏锦璃的软剑率先出鞘,剑气劈开弥漫的烟雾。楚君逸紧随其后,长剑直取李长庚咽喉。混战中,祭坛四周突然升起八卦阵图,无数黑影从地底钻出,竟是玄阴教炼制的傀儡。苏锦璃挥剑砍断傀儡的手臂,却见伤口处涌出黑色粘液,腐蚀得地面滋滋作响。
“小心!”楚君逸猛地将她拽入怀中,一支淬毒的箭矢擦着她耳畔飞过。他的玄甲泛起金光,将傀儡震退数步,却在转身时被李长庚甩出的符咒击中后背。苏锦璃看到他吐出一口黑血,只觉眼前瞬间猩红,挥剑冲向李长庚的招式愈发狠辣。
就在此时,长乐的哭喊声突然传来。苏锦璃分神的刹那,傀儡的利爪划过她肩头,剧痛让她踉跄半步。楚君逸红着眼挡在她身前,长剑舞成一片银墙:“谁都别想伤她!”他挥剑斩断傀儡的脖颈,却因体力不支单膝跪地。
“父皇!母后!”长乐不知何时冲破侍卫阻拦,举着桃木剑冲进战场。小女孩的哭喊惊醒了苏锦璃,她强撑着伤痛,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朱砂符纸,按在祭坛铜镜上。符咒遇血燃烧,铜镜轰然炸裂,李长庚发出凄厉惨叫,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回宫路上,楚君逸执意抱着昏迷的苏锦璃。他的玄甲沾满血污,怀中的人却轻得像片羽毛。“太医!快传太医!”他的怒吼响彻长廊,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寒鸦。长乐跌跌撞撞跟在后面,桃木剑还紧紧攥在手中,小脸上满是泪痕。
三日后,椒房殿。苏锦璃在药香中醒来,入目便是楚君逸憔悴的面容。他的眼窝深陷,胡茬布满下颌,却在她睁眼的瞬间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醒了?感觉怎么样?”他端起药碗,亲自吹凉,“这是太医院新配的方子,能祛毒...”
“陛下的伤...”苏锦璃想要起身,却被他按住。楚君逸将她轻轻搂入怀中,下巴抵着她发顶:“朕没事。”他声音发颤,“那天若不是你...”话未说完,长乐抱着布偶冲进来,一头扎进两人怀中:“母后终于醒了!长乐每天都给你喂药!”
苏锦璃看着女儿沾着药渍的衣袖,眼眶微热。楚君逸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突然低头吻住她的额头:“等你痊愈,我们就去江南。长乐不是想看真正的荷花吗?”小女孩立刻来了精神:“我还要坐船!要吃桂花糕!”
宫墙外,又一场雪纷纷扬扬落下。椒房殿内,暖炉烧得通红,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楚君逸握着苏锦璃的手,看着长乐歪歪扭扭地写春联,突然觉得,这世间再多的阴谋诡计,都抵不过此刻的温暖。当长乐举着写有“平安喜乐”的春联时,他在苏锦璃耳边轻声道:“有你们在,朕便有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