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飘落的清晨,椒房殿内暖意融融。长乐踮着脚,将亲手剪的雪花窗花贴在窗棂上,红扑扑的小脸上沾着金粉,像个俏皮的年画娃娃。楚君逸倚在门框上,看着苏锦璃教女儿用胭脂给窗花描边,龙袍下摆不经意扫过门槛处的铜炉,带起一缕缕沉香。
“父皇快看!这朵雪花会发光!”长乐举着晕染着胭脂的剪纸扑进楚君逸怀里,发间的绒球发饰蹭得他下巴发痒。帝王笑着将女儿抛向空中,接住时却突然剧烈咳嗽,掌心咳出的血珠落在女儿衣袖上,惊得苏锦璃手中的胭脂盒“啪嗒”落地。
“陛下!”苏锦璃冲过去扶住他颤抖的身躯,指尖触到他后背冷汗浸透的里衣。楚君逸强撑着露出笑容,用袖口擦去血迹:“老毛病罢了,别吓着长乐。”可女儿早已红了眼眶,将沾血的剪纸团成一团:“我不要雪花了,我要父皇好起来!”
绿萼捧着药碗疾步而入,在苏锦璃示意下悄悄退到角落。楚君逸顺从地饮下苦涩的汤药,任由苏锦璃用帕子擦拭嘴角:“总让你担心。”他握住她冰凉的手按在胸口,“等处理完玄阴教的余孽,朕就去太白山闭关调养。”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玄影浑身覆雪闯进来,斗篷下露出半截染血的箭羽:“陛下!西郊发现玄阴教祭坛,还有...有人在祭品中发现了长乐公主的生辰八字。”苏锦璃的手猛然收紧,楚君逸瞬间将女儿护在身后,龙袍下的青筋突突跳动。
深夜,长乐在乳母怀中沉沉睡去。椒房殿的地龙烧得滚烫,却驱不散苏锦璃指尖的寒意。她盯着案上泛黄的祭坛图纸,突然抓起朱砂笔在“血月祭坛”四字上狠狠圈住:“玄阴教上次失败后,改用‘借命’之术。他们要在冬至夜,用长乐的生辰...”
“不会有那一天。”楚君逸将她颤抖的身躯裹进披风,下巴抵着她发顶,“明日朕亲自守在长乐身边。”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敢动朕的女儿,朕要他们碎尸万段。”
次日破晓,长乐蹦蹦跳跳地举着新做的雪人灯笼跑进书房:“父皇母后快看!雪人肚子里能点蜡烛!”她仰着小脸,却在看到父母凝重的神色时突然安静下来,小手不安地揪着灯笼穗子。苏锦璃强颜欢笑地将女儿抱上膝头:“长乐想不想去御花园堆更大的雪人?”
御花园的梅树下,楚君逸握着长剑伫立在暗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苏锦璃陪着长乐滚雪球,余光却时刻留意着女儿脖颈间新戴的辟邪金锁——那是她连夜请钦天监用雷击枣木所制。突然,一阵寒风吹过,梅枝剧烈摇晃,无数花瓣如血雨般飘落。
“母后!雪人眼睛掉了!”长乐蹲下捡拾炭块的瞬间,三支淬毒的弩箭破空而来。楚君逸长剑舞成银墙,箭簇纷纷坠地;苏锦璃则旋身甩出银针,暗处传来一声闷哼。待玄影带人赶到时,只在假山洞中发现半幅绣着玄阴教符文的锦帕。
冬至夜,皇宫戒备森严。椒房殿内,苏锦璃将熟睡的长乐轻轻放在铺满朱砂的锦被上,转头对上楚君逸布满血丝的双眼:“臣妾守着长乐,陛下去朝堂稳住局势。玄阴教定会在朝中安插眼线...”“朕哪也不去。”楚君逸突然将她拽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失去你们,这江山对朕毫无意义。”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数十名蒙着黑巾的刺客破窗而入,手中弯刀泛着诡异的紫光。楚君逸将苏锦璃护在身后,长剑出鞘时龙吟震天;苏锦璃则抽出软剑,护在长乐床榻前。剑光交错间,她瞥见刺客首领手腕上的胎记——正是三日前在御花园逃走的那人!
“小心!他的刀上有...”苏锦璃的提醒被剧烈的爆炸声淹没。刺客首领甩出烟雾弹,整个椒房殿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楚君逸摸索着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紧紧护在怀中:“别松手!”黑暗中传来长乐惊恐的哭喊,苏锦璃心急如焚,却在此时摸到刺客首领的衣角。
软剑毫不犹豫地刺出,那人闷哼一声倒地。楚君逸同时点燃火折子,只见刺客首领怀中滚落个檀木盒,里面赫然是长乐的生辰八字,旁边还放着半块刻着“玄阴令”的玉牌。然而,更令人心惊的是,玉牌背面竟刻着朝中某位一品大员的姓氏。
三日后,早朝。左仆射王鸿儒出列奏事时,突然被玄影带人拿下。从他府中搜出的密室里,不仅藏着与玄阴教往来的密信,还有份详尽的弑君计划。朝堂哗然之际,楚君逸将玉牌狠狠拍在龙案上:“通敌叛国者,诛九族!”
当夜,椒房殿。苏锦璃倚在楚君逸怀中,听着他讲述朝堂上的风云变幻。长乐趴在两人膝头,认真地给新画的“全家福”上色:“这次我给父皇画了好多宝剑,给母后画了会喷火的凤凰!”楚君逸笑着刮了刮女儿的鼻子,却在触及苏锦璃眼下的青影时心疼不已:“去睡吧,嗯?朕守着你们。”
苏锦璃摇摇头,将温热的药碗递到他唇边:“该喝药的是陛下。”她的指尖抚过他苍白的脸颊,“等这场风波过去,我们就去太白山,长乐还说要在山顶看星星。”楚君逸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突然倾身吻住她颤抖的唇,这个吻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对未来的期许。
宫墙外,寒风呼啸,新一轮的阴谋或许正在暗处蛰伏。但在这小小的椒房殿里,暖炉的火光将三人的影子融成一幅画。楚君逸搂着妻女,感受着怀中的温度,终于明白:所谓江山稳固,不过是要守好这一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