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沈卓尧甚至激动的半天睡不着觉。
回到许劲坤的家里为他添置了阳光玫瑰，普罗旺斯番茄，新疆哈密瓜，买了一大堆的牛排鳕鱼，甚至还专门买了梦龙雪糕，双开门冰箱塞的满满的，只等着许劲坤回家之后庆祝喝酒。
次日清晨，沈卓尧踏进办公室的时候吓了一跳——
冯局和二队队长全部警服正装，丝毫不将外面三十多度的天气放在眼里，板着脸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
看到正在调整肩章的李晨，匆匆催促：“快点，综合部安排大家统一坐车去接许劲坤。”
任芳正在和综合部的同事认真的靠着后面的写字台，举着一枚小镜子画口红。
大家看到沈卓尧进来，一脸惊讶。二队队长甚至擡手上下指了指沈卓尧：“就数你最重要，怎么就你这么邋遢？我们是要将我们一队队长风光迎回的，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还穿常服，快去换！”
“不至于吧...”
沈卓尧小声咕噜一句，却在看到冯局侧身站在单位院子里，鬓角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顾不上擦拭只忙着打电话——“我不管你有任何困难，许劲坤必须今晚回家，我们不能允许我们自己人被污蔑，我们所有人都等他回家。”
“小沈，之前你让我查的简毓贞的信息——”李晨换好衣服大步朝沈卓尧走来，一眼望去整个走廊全都是根正苗红的大长腿，帅气哦不正气十足。
沈卓尧也换上警服，一边调整肩章一边从许劲坤的办公室出来，头发随着夏风一晃一晃。听到李晨说有补充信息，匆匆擡手朝对方探去——
接到的却是任芳的小梳子：“小沈虽然我知道你现在这样秀气白净特别好看，但是头发有点乱。一会儿要见许队呢，梳一梳，梳一梳。”
“这不吉利吧，赶紧赶紧别说这话了！”神棍李晨捂着耳朵摇摇头。
沈卓尧也难得失去表情管理，瞪大惊恐的双眼直接将梳子宛若烫手山芋丢回任芳怀里。
“呸呸呸——”任芳不好意思的合手作揖，连连敲桌子。
“好了吗？该出发了！”综合部的同事已经开始敲门催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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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朝法院开去。
北方的六月早晨九点阳光已经卷起来，恨不得直接温度top，沿街的路上每个人都是步履匆匆，有目标的前行。
越是距离法院越近，沈卓尧甚至有种等待高考似的紧张。
那种，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影响一生后劲连绵不绝的紧张。
外间阳光恨不得晒出灵魂与身体分离。
此时的庭内却冰冷刺骨。
旁听席上一片深蓝海域。
随着工作人员通知开庭，旁边一道门开了一个小缝。
很快，严肃认真的许劲坤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看到旁听席上的大家，许劲坤明显没有想到，茫然无措的愣了一下，忽然眼角有些泛红。
许劲坤目光一个接一个和大家打招呼，触及沈卓尧的时候——
明显眼眸一亮，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沈卓尧穿警服。
而这一眼，也同样令沈卓尧心脏像是被击中似的，一切的辛苦都有了原因。
许劲坤冲大家微微欠身鞠了一躬，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开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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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进行各种证据的交换质询。
直到——
“接下来我方要求证人滴滴司机出庭作证。”
滴滴司机规规矩矩坐在了证人席上。
“请问当事人坐你的车时是否提及自己前往地点的目的？”
滴滴司机望着许劲坤，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额头汗水不断涌出，在灯光之下锃光发亮。
沈卓尧手指蜷起，抓着裤子的地方已经被汗水浸湿。
“我...我忘了。”
在场一片哗然。
“嗯？！”原本还成竹在胸的许劲坤代理人愣了一下，很快恢复理智询问：“证人我需要提醒你，公民在法庭上需要提供真实证词，如果证言失实，你会需要承担相应责任。”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说谎。”滴滴司机冲法官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说谎。
然而代理人这边已经有些慌乱了，想了几秒，环顾在场所有人，擡手擦擦额头的汗水，双手颤抖翻看之前准备好的材料——
“那...那个我方当事人乘坐你的车时时一个人吗？”
“我方当事人是否有提及自己乘坐的目的？”
“反对——被告代理人这个问题，你方证人已经回答，请勿浪费大家时间。”
“反对有效。”法官不悦的瞥了许劲坤的代理人一眼。
许劲坤的代理人，已经满脸通红，紧张到影响发挥。
旁听席上的沈卓尧恨不得自己下去帮忙，身侧两只手说好了似的覆在自己的手上，任芳和李晨同时按着他。
而冯局微微侧脸，脸色铁青的二队队长立刻站起身，越过众人出去打电话。
没过几秒，许劲坤代理人想想，走向法官申请休庭：“审判长，因为证人做供与之前不符，我处需要申请调取案发前嫌疑人乘坐行程录音与影像，故申请休庭。”
“反对，”检方走向法官反驳：“请问被告代理早干什么去了，这是你方的证人，竟然能出现这样的事情。作为成熟的辩护人，贵处应该有随机应变的能力以及提前准备的基本职业素养，今日现场这么多人为了此案来到此处，现在你说休庭，不合适。”
“你们——”许劲坤代理人徒劳无功的回到自己座位前，转身苦口婆心捶着桌面道：“我方当事人与死者当天第一次见面，无冤无仇，我方没有任何伤害死者的动机！”
“另外我方申请证人出庭，该证人可证明，被告有谋杀死者林芙冰的动机！”
“反对，我处未收到对方增加证人的通知。”许劲坤代理人立刻站起身，表示反对。
“审判长，该证人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证词，此证词对本案有重大影响，很有可能会改变各位对于被告的看法。而且，该证人具有良好的社会地位和社会信誉，证词可信度非常高。”
“我方反对——”
法官这边和旁边的审判员进行了沟通之后有些抱歉的望向旁听席上的冯局，之后：“准许作证。”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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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一出戏。
沈卓尧人虽然还坐在旁听席上，整个人已经浑身无力，快要滑在椅子下了。
而旁边的冯局脸色苍白，鼻子喘着粗气，也是被旁边人用力拽着撑着，否则也要倒下。
当简毓贞一只手扶着西服下摆，佯装着温文尔雅走向证人席位时——
沈卓尧和许劲坤彼此隔着几排座位对视一眼。
彼此都下意识喉结滚动，有了不好的预感。
简毓贞认认真真的在证人席上宣读誓词。
“证人，你知道被告杀害林芙冰的原因吗？”
“是的，我知道。”简毓贞朝话筒的方向挪了挪，甚至还特意瞥了一眼许劲坤的表情，一边嘴角微扬似笑非笑。
“什么原因？”
“因为被告喜欢沈卓尧沈警官，但是沈警官喜欢林芙冰，许队，哦不，被告怀恨在心所以杀害林小姐——”
此话一出，全场炸裂。
原本还坐在旁听席上的冯局以及其他人瞬间站起。
“什么？”
“不可能？”
“怎么会——”
法庭上的内容已成旁听席的Bgm。
所有的目光落在沈卓尧和许劲坤的脸上。
“没想到许队竟然是——”
“我就一直觉得他俩关系——”
眼看嘈杂声音越来越大，冯局咳嗽几声也无法制止，只能陡然起立，甩手叹气大步离开了法庭。
眼看冯局离开，在场其他人也赶紧跟着离开。
冯局刚出门口，看到二队队长还在打电话沟通，愤恨不及，擡手本想揍，却硬生生收回了手：“我们市局的脸，是被你丢尽了！”
刚走几步，晕倒在地。
“冯局——快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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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听席上只剩下沈卓尧一个人，静静的看着许劲坤。
他想说，不是的，是我，是沈卓尧喜欢许劲坤。
然而此时就连呼吸，都得用尽全力。
审判长怒斥几遍庭上纪律，现场慢慢恢复了安静。
许劲坤转过身，看了沈卓尧一眼，回过身面对审判长——
咬咬牙直接否认：“请问证人是在哪看到我们是恋人，有照片吗？有录像吗？”
“我可是本市刑侦一队队长，如果证人诽谤，我一定会告的你倾家荡产！”
“污蔑革命情谊，是需要承担责任的！”
“我，没有喜欢过沈卓尧，不存在什么三角恋。”
沈卓尧随即站起身——
许劲坤像是听到了声音似的，回过身面无表情望着沈卓尧：“如果我之前的行为让你产生误会，非常抱歉。”
就连沈卓尧自己都没有想到。
他的眼泪已经落在了地上。
心脏已经后悔跳动。
自己的存在已经是无意义的笑话。
我，沈卓尧，不活了。
不等沈卓尧说话，许劲坤又回过身望着审判长：“审判长，喜欢毕竟是私人感情需要得到尊重，基于当前混乱情况，我申请休庭。”
“同意同意。”
原本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审讯，此时却变成了本市警察的大笑话，法官忙不叠同意，结束之后立刻飞奔各找各的领导报备。
整个市局已经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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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毓贞做完证，头发丝都掩饰不住的得意，银丝眼镜边框都在反着光，缓缓沿着台阶走到沈卓尧面前。
“啧啧啧，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哭鼻子呢。”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帕递给沈卓尧：“快擦擦。”
沈卓尧擡起眼望着对方——
“是你收买了证人？”
“怎么能这么说呢，人的记忆是不牢靠的。你们体制内工作不严谨，才出现这样的情况的。”简毓贞耸耸肩，擡手碰碰沈卓尧的肩膀：“别生气了，我请你吃好吃的。”
“你是人吗？”沈卓尧愤怒终于冲破理智，满脑子都是自己也不活了，什么后果什么形象也不管了。
“你有心吗？”他揪起对方的衣领，用尽全力一拳砸向简毓贞的脑袋。
“那可是一个人的一辈子！”眼看简毓贞被打不稳栽倒，眼镜被丢在一边，沈卓尧甚至扑上去继续揍，直到看到简毓贞口吐鲜血，依然没有打算停手。
旁边已经有人循声跑来提醒：“快停手快停手，否则我报警了，有人拍照了，快快快，拦住拦住——”
有人冷笑：“警察不就正在受害者身上么——”
“警察打人了——”
简毓贞被其他人匆忙拉起，甩手示意其他人放开，重新戴好已经歪了腿的眼镜，用刚刚作势要给沈卓尧的手帕擦擦自己嘴角的鲜血，握紧手里手帕嚣张跋扈走到被其他人制止手臂强迫被蹲的沈卓尧苦口婆心道：“我是为你好啊，现在不是试出来了，真情侣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玩不起别玩啊——”
简毓贞说完，努力在脑子里回想当年沈卓尧摸着自己的脑袋说的那句稀松平常的安慰——
甚至连叹气都学的惟妙惟肖：“我不需要问，因为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将自己的人生过的很好。”
简毓贞甚至还体贴的凑近沈卓尧的耳边：“事业没了爱情没了，如果走投无路，来找我，我还缺个保安陪我玩。”
说完，简毓贞面无表情退后两步，转身离开了这里。
“简毓贞你个死变态——”
沈卓尧简直无法理解——
总有一种人，将自己的遇到的不幸原因强加在其他人身上。
简毓贞的人生，是被傅淅松毁了。
却因为傅淅松已经死亡，就要牵连在因为破获此案受到嘉奖的沈卓尧身上。
我得不到幸福，你也不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