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默契的静静的享受接案前的宁静。
许劲坤认真的在电脑上统计大家的加油票话费账单，宛若是玩接龙游戏似的，一张一张按照单位要求的名称备注，存在文件夹里发给综合部。
任芳一边嘴里塞着小番茄，一边将手机藏在文件夹后面偷看《长月烬明》，不时的下载图片换桌面。
只剩下李晨是真的好实在，电脑前看的是各种文献，但拿起一包瓜子开始嗑。
整个办公室安静到，只有嗑瓜子的声音。
许劲坤每次擡头便看到沈卓尧的桌面空空荡荡，发了微信问是不是去厕所，没人回复。
去了厕所停车场，也没见人，问了传达室大爷，也没有消息，心里愈加烦闷，做什么都心不在焉。
心里越烦，嗑瓜子的声音就越刺耳。
“咋了李晨，你那瓜子是等不到下班拿回家就过期吗？就非得冒着大不韪的风险，上班嗑瓜子？没有领导巡视，领导都会被你的魔音吸引过来，别嗑了！”
终于在李晨刚将瓜子卡在门牙中间的时候，许劲坤的吼声从办公室里冲出来，吓得任芳文件夹突然掉落，原本在空中悠悠荡荡飘着的浮尘，也被震到打了个转，玻璃窗微微发出震颤声。
“——那个，我是不是来的没有眼色？”
许劲坤的声音刚落，大家还礼貌的保持被震慑的表情和态度，门口传来陌生的声音。
“请您找——”李晨立即站起身询问，却被从里间大步冲出来的许劲坤擡手制止——
“你是——昨天我们见到的交警同事！”许劲坤脸上的诧异尚未消散，右手便已经被对方紧紧握在手心——
“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许队长！原来我是有眼不识泰山啊！”交警同事热情的摇摇彼此的手，满脸笑容露出一排白牙：“我是交警大队事故科的负责人晏超，很高兴又见到您！”
“您好。”许劲坤向来是，只要对方过于热情自己心里反倒冷的直嘀咕。看到对方热情，许劲坤默默收回手：“是昨天的事故有什么需要我补充的吗？”
“不碍事不碍事，”晏超将脑袋上的帽子取下来抱在怀里，在办公室四周机敏的打量一圈，擡手表示拒绝，脸上却依然堆着笑，语气羡慕：“你们这办公坏境就是好，风吹不到雨淋不着的，真好！对了，昨天见到的另外的同事呢？”
晏超的行为疏离，表情却示好，总令沟通的另一方有种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当我傻x的感觉。
听到对方调侃工作环境，许劲坤心中警戒长鸣，一边拍着对方的后背示意进入里间办公室，一边回头冲李晨使了个眼色：“晨儿，给晏队看茶。”
“好嘞。”李晨从茶吧机的柜子纸杯，用饮水机的热水浇灌之后，便敲门进入许劲坤的办公室，为晏超放在桌面。
两个人正在谈话的人望着杯中一团黑色，全都沉默了。
一个闻到味道就怀疑是不是沈卓尧每次破案后都会小切一块用烧水壶慢煮，品尝的时候还会专门挑一本需要静下心来看的纪录片的冰岛生普。
一个看着纸杯里宛若贞子头发似的东西就怀疑许劲坤这个队长保不齐是靠脸上位。
触及许劲坤询问的眼神，李晨特意腔调：“许队，您的咖啡我等小沈回来制作，我就不浪费您的原料了。”
“晨儿，我最喜欢你的自知之明。”许劲坤挤出一个礼貌之后，立刻耷拉眼角恢复满脸的不高兴：“滚出去。”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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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关的瞬间，许劲坤半躺在椅子里，懒洋洋的望着对面的晏超扬扬下巴：“我相信我们昨天的口供说的非常详尽，还需要我们协助什么？”
“嗨，”晏超歪坐在许劲坤对面，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自己取出来一只衔在嘴里，另一只递给许劲坤。点燃之后，深吸一口气，仰头待烟雾升腾，这才道：“昨天晚上，我们才将所有的遗体和残骸拿去法检中心检验。”
许劲坤没有接话，只是一边拉开抽屉找自己的打火机，一边继续盯着对方。
“我明白的，昨晚才送到，没有个七天半个月可能都没有结果。”晏超朝许劲坤的方向凑近了些，擡起手，指尖在两人之间挥了挥：“首当其中，我需要了解这些死者的身份。然后根据现场勘探情况，确认死因是意外，还是他杀。”
“你希望我们协助你调查失踪人口？”许劲坤擡眼望向对方，觉得心中对于工作的担忧逐渐成为了现实：“这应该联系相关情报部门吧。”
“我来之前我们领导联系过冯局，关于我们事故科的案件，需要贵处的协助。如果确定是意外，我处自行联系死者家属，我处结单。但如果是他杀，遵循首问，当前已经死亡人数超过7人，达到重案要案级别，您——”
许劲坤倒在椅子里耸肩冷笑一声。
果然，沈卓尧不在，都在欺负自己。
许劲坤一边望着对面晏超，一边拿起手机给冯局打电话——
正在办公室和沈卓尧说话的冯局立刻脸色苍白，一把接到电话：“什么事？”
“冯局，听说您给我接了一客户？”许劲坤没好气道，坐起身子表示不甘：“我只是恰好出现在现场而已，我没有对工作那么的求贤若渴？！”
“都是为人民服务怎么在你这就那么难听推三阻四的？！”冯局没好气的挂断：“别找我！”
既然是冯局同意，许劲坤也不再挣扎，直接擡手：“案宗文件。”
“我们为你们已经身先士卒。”晏超擡起一根食指示意，学着许劲坤拽成语：“这是车牌在我们系统中留的信息，我全部给你们打印出来，你们可以和失踪人口相比对，联系上家人前来认尸。”
许劲坤看了半晌，坐在椅子上欠身接过文件挤出一个一秒笑容：“事情繁多，就不留你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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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就是讨厌对方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等到晏超离开，许劲坤指尖在文件上敲敲，这才打开文件。
文件里有事故车辆车牌的登记信息，在看到昨天烧死的两个人的汽车牌照登记信息，写的是一位长者的信息。
而当初发现留下一位儿童的日系suv车牌，车主登记者为赵虎，1982年2月4日出生。根据证件号码，很快匹配到家庭住址和联系电话。
许劲坤直接用办公电脑拨打电话，耳边嘟嘟几声之后，很快电话的另一端，竟然接通了。
“你好，我这边是市刑警队的，你这是赵虎的手机吗？”
电话的另一端是长长的沉默。
“你好？”
就在许劲坤准备挂机时，电话另一端的女声突然响起来：“你说，你是市刑警队的？”
“是。”
“我是赵虎的...前妻。”电话另一端的女声逐渐情绪越来越激动：“是赵虎派你来的吗？你告诉他，老娘等了他四年了，有本事让他来当面说，别带着孩子藏起来不见人，以为这样耗着就能过一辈子吗？不可能，老娘已经把所有财产都转移过来了！”
许劲坤需要花很长，很长的耐心，才令对方相信：“不好意思，我们能确认的是，我们当前找到了你家人的车牌，麻烦问一下您家人的车型号是日系suv吗？”
“他死了是吗？你先告诉我他是不是死了？！”女声已经开始崩溃，失去了理智：“那我的孩子呢？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核对完汽车的型号，想到车内的儿童遗骸，许劲坤不忍告诉对方真实情况，只能说：“我们疑似找到了你家人的车辆，麻烦您下午带上家人的衣物或者头发，来市局一趟。”
等到这个电话打完，许劲坤坐在桌前半晌回不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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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同事，新的案件。”
中午吃饭前，许劲坤开始安排：“当前在秦岭山头鸡窝子村后的岔路悬崖下，发现多起汽车坠崖时间。当前因为有他杀的可能，所以我们接手此案。”
“初步根据现场车辆损毁的时间程度上来看，第一辆车，日系suv，是四年前最早坠崖，车内有司机男性赵虎，以及不到两岁的孩子。第二辆车，美系suv，车内两位死者。第三辆车韩系两厢车辆，车内两名死者。第四辆为国产车辆，死者一位。第五辆是昨天凌晨坠崖的日系suv，车内两名死者现场死亡。我和沈负责第一名和最后一名死者的追查情况，李晨任芳负责中间三名死者的情况，看是否有情杀仇杀财杀的可能。这些死者是否有交集。”
“是。”
大家会议刚刚结束，沈卓尧推门进来。
“有案件了？”看到白板上的办案方案，沈卓尧好奇的询问许劲坤。
许劲坤点点头，却不着急回答，而是趁着其他人出去吃午饭，慢吞吞走上前，揽着沈卓尧的胳膊，歪着脑袋眼神追着沈卓尧的眼神：“你先回答我，咱们中午吃什么？”
“正好，我有事要说，我们去第一次我请你吃牛排的那家店吧。”
“就是，你记得我们俩第一次庆祝，还喝了酒，结果又去那个什么什么巷子抓人，抓...韩慎的那家店？”许劲坤随即想起，沈卓尧为了自己第一开枪，心里不由得暖暖的。
沈卓尧身子一僵，自己也没想到那家店还有这样的关联回忆，似笑非笑道：“那要不换一家？”
“你是要和我分手吗？”许劲坤随意道：“如果不是，怕什么，怕去吃了之后你会开枪吗？请对我们的城市安全有信心！”
无语。
就是一整个大无语。
沈卓尧背对着许劲坤，无奈的摇摇头，自己一人先下楼去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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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吃饭的时候，许劲坤自己一个人对于其他部门推诿疯狂吐槽——
“为什么，不干活的永远不干活，干活的永远累到死。”
“气死我气死我气死我。”
沈卓尧望着对方单独展现给自己的，那个真实可爱的许劲坤，眼神跟着许劲坤的表情一直在笑。
“好笑吗？”许劲坤冲对方做了鬼脸，不满道。
“那倒不是，对了许队，坤...坤哥。”沈卓尧开口刚念出一个词，嘴里便打了绊子似的，脸涨通红，嘴角颤抖：“我想请假。”
“请呗，几天？两天，三天？”
许劲坤被那一声坤哥冲昏头脑，也跟着傻兮兮的咧着嘴笑：“实在不行，五天？”
沈卓尧面露难色。
“可能要半个月。”
听到沈卓尧的话，许劲坤的笑容僵在嘴角。
很快，许劲坤想了想，将铺在腿上的手绢拿上来放在桌面，两手撑着桌面，冷哼一声：“你要和我分手？”
“没有，我有事。”沈卓尧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一脸真诚。
“你我之间，没有不能说的事。”许劲坤静静打量对方，恨不得眼神化作x光，免费给对方照Ct。
“你就别为难我了。”
沈卓尧逃避着对方的眼神，一脸的无法诉明。
许劲坤给自己和对方倒了一杯水，一口饮尽。
“据我了解，沈卓尧你父亲早逝，母亲在多年前也坠楼身亡，家中并没有太多亲友关系，所以家里有事，不存在。”
“你自己也不是喜欢给自己找事的人，那就是工作上的事。”
想到这里，许劲坤撇了撇嘴一脸快要委屈哭出来似的——
“我只问一句，你喜欢我吗？”
“当然了！”沈卓尧脸红到脖子根，随着点头的动作，粉红色的脖颈宛若火烈鸟一般，可可爱爱。
“还会回来吗？”
“当然了！”
“回来还会喜欢我吗？”
“当然了！”
“你发誓，如果你背叛我，你...你这辈子永远吃不上肉。”
不能吃肉。
戳中沈卓尧最大的爱好。
沈卓尧沉默几秒，坐直身体，一脸认真与虔诚的举起右手三根手指：“...我发誓，我这一生，永远不会背叛许劲坤。”
“好。”许劲坤这才满意的将身体丢进座椅里面，拿起手机开始扫码点餐：“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
“谢谢。”
“对了，”许劲坤说着，擡起头一本正经的气呼呼道：“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坤...坤哥。”
“这顿你坤哥请。”许劲坤抿嘴微笑，温柔道：“还是得祝你，凯旋而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