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的人可以同时进行双进程的。
等到两人洗漱完毕拿了衣服，沈卓尧甚至不忘给玫瑰花浇了水，坐在车上时，反倒没有了刚刚知道这回事的惊讶。
沈卓尧一只手搭在车窗上，另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开着车。
许劲坤将副驾驶向后挪了挪，整个人扯长了腿懒洋洋坐在座位扣上安全带，拿着手机眯着眼睛敲键盘。
就是不说话。
沈卓尧有些心急，一边透过后视镜观察路况，一边偷看旁边人。
奈何旁边人早已超出后视镜的观察范围，沈卓尧只能在确保交通安全的前提下，转过脸盯着对方。
“谁呀？”
“门口大香港烧卖老板娘。”许劲坤哪能不知道对方想问什么，就是单纯的觉得上班前玩一玩保持一整天的开心。
“啥？”沈卓尧吓了一跳，随即理智回归明白没有动机，才发现是许劲坤误导自己，瞪了对方一眼无语不再搭理他。
“真的，”许劲坤放下手机，懒洋洋道：“今天想去一下章隶初的家，了解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之后再去联系自首的女孩，听听对方说的内容，男老师女学生的关系，很有可能要安排女孩子去医院做个检查，别想着可以早点回家了。”
“那确实...”在职场中，能遇到带脑子的同事或者上级，简直是要感恩戴德的一件事。听到许劲坤已经对当日的工作内容做了方向和安排，便不再有其他情绪想法，全心全意跟着许劲坤的方向走。只是，垂眼想起其他事情，握紧方向盘，瞥了一眼旁边的许劲坤轻轻嗓音：“既然今天会比较忙，我能不能申请吃两个汉堡王的皇堡？”
“呀！”说到这里，许劲坤陡然坐起身，下意识瞪大眼睛望着对方，用力拍了拍膝盖——
“是你的脸皮忘在家里了吗？”沈卓尧佯装一脸震惊：“需要我回家请回来吗？”
“不是，”许劲坤一脸惊喜：“咱们上次汉堡王我为了方便，团购了一张汉堡12次的券，这个月底就到期了！咱俩想到一块了，今天中午就把它用掉！”
“能和你一起，真的是太好了！”许劲坤意犹未尽，甚至用力拍拍沈卓尧的肩膀。
“那我还可以再买两份tis的咖啡和贝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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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许劲坤示意沈卓尧抱着一堆tis早餐进入审讯室。
“来来来，都还没吃早饭吧，先吃点东西，其他的来日方长。”许劲坤一进屋，转身从沈卓尧的怀里掏出堿水贝果递给李晨和任芳，回身又递给坐在房间中央的嫌疑人——
在清冷的灯光下，女孩黑色长发看起来几天没有洗过，穿着臃肿偏大的校服，低头坐在椅子上，脚上普通运动鞋上沾着脏兮兮。
女孩闻到刚出炉面包的香味，下意识望过来——
前额留海下晶亮的双眼，与外表邋遢总令许劲坤觉得有些违和。
“你也没吃过饭吧，吃吧。”许劲坤将热气腾腾的贝果面包塞在对方手里，又随即递给对方一杯热牛奶：“我看你还是学生，要喝牛奶吗？”
“我不要牛奶。”听到许劲坤的询问，女孩忽然红了脸，逃避对方的眼神，擡手想要将牛奶推出去。
许劲坤察觉到异样，手腕松了力，一杯牛奶坠在地上，杯盖瞬间松开，白色的液体到处四溅。
“我去找大姐帮忙清理。”正在分早餐吃的沈卓尧看到这一幕，立即打开审讯室的门去找工具。
而这边女孩缩在距离牛奶最远的地方，抱着胳膊，浑身颤抖已经下意识干呕起来。
半个小时后。
整个审讯室已经恢复了干净，许劲坤示意打开通风，已经闻不到任何牛奶的味道。
女孩擡起胳膊，下意识擦擦额头汗水，原本有些油腻的头发，此时更加一缕一缕挂在脸边。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许劲坤站直身体，随意将袖口捥至肘间，像是准备参与非常平常的晨间会议似的递给对方一杯热水，语气温柔眼神诚恳：“你想吃什么吗？想喝什么吗？我去安排购买。”
女孩两手接过热水，将其握在手心，擡眼说谢谢的时候——
许劲坤才看到对方眼角泪光闪烁。
“我叫许劲坤，是章隶初老师遇害案的负责人。你呢？”许劲坤干脆坐在对方面前的桌子一角。
“沈乔。”女孩下意识向后靠在椅背，努力和许劲坤距离拉远。
她深吸一口气喝了一口热水，伴着吞咽工作结束，沈乔坐直身体将杯子放在桌上，歪坐在椅子上，却依然是靠在椅背上，擡眼望着许劲坤，像是挑衅似的：“我是来自首的，是我杀了章老师。”
“不急不急，”对方的行为，一会儿符合这个年龄段的稚嫩，一会儿又刻意装出不属于这个年龄，许劲坤大咧咧摆手，坐回审讯桌后，和其他人交换了眼神：“我们先互相了解下。”
沈卓尧坐在审讯桌后面，望着许劲坤的背影，随着对方走来走去，背后衬衣也随即发出轻微的褶皱变化，莫名的好看。
正巧碰到许劲坤突然的回身，两人对视一眼——
沈卓尧收回眼神，尴尬的轻轻嗓音，无奈的承接自己的角色——既然许劲坤选了白脸，自己肯定就是黑脸。
“你刚刚怎么回事？”
“没什么。”听到沈卓尧的询问，沈乔眼神飘忽，不打算回答。
“你为什么要杀章老师？”
“我就是...”听到这个问题，沈乔下意识坐直身体，一会儿看看许劲坤，一会儿又看看沈卓尧，歪着脑袋：“嗯...嗯...嘻嘻，我也说不清楚，就想知道自己能坏到什么地步吧。反正我今年没到18岁，还是个孩子呢。”
此话一出，整个审讯室像是一颗过了期的速冻饺子。
所有人。
任芳和李晨一脸难以置信。
沈卓尧握紧了拳头。
许劲坤眉头紧锁，下意识四处环顾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隐藏摄像头，否则现实不可能会有如此难以置信的，伤害自己的方法。
许劲坤有些生气。
他能接受自己在冰天雪地潜伏两天两夜只为抓到过年回家的逃犯，但不能接受凶手只是为了荒唐可笑的原因，就夺取别人的生命权。
“既然那你这么说，那你怎么杀的人？”许劲坤也不再记录，将手里的笔随意丢在桌上。歪着脑袋，皮笑肉不笑的抱着胳膊连珠炮似的询问：“你是哪一天早上起来，哪一天突然想起来要杀人，还要杀放寒假见不到面的章老师，怎么进入学校，走的哪道门翻的哪面墙，怎么将操场器材室的门打开，又怎么找到的凶器，行凶之后，凶器丢在哪里——”
说完，许劲坤擡手掌心向上，像是邀请似的：“我们这些莽夫，洗耳恭听。”
开始还以为许劲坤热情又善良，直到被对方忙不叠的询问，沈乔一脸茫然，甚至低下头只用耳朵对着许劲坤确保自己没有漏音——
“你是说，凶手不是从学校大门走的，有可能是翻墙的？”沈乔眼波流转，并没有因为许劲坤变更态度而生气，只是稍稍冷静了几秒，重新做回椅子，双手放在面前桌子上，两只手像是互相对彼此有了感情是的，互相玩闹在一起。
“我是说，”沈乔手指轻轻在桌面敲敲，仰起头望着对面几个人：“我有点饿，有没有什么吃的？”
“当然可以。”不等许劲坤说话，沈卓尧趴在桌上，像是陪着聊天似的，一脸好奇：“你为什么穿着别人的校服？”
沈乔刚刚的笑容瞬间收回，下意识擡起右手抓紧左臂的衣服，垂下眼不情不愿道：“你们还挺专业的。”
“也谈不上，”沈卓尧扬扬手里的电话，解释：“通过你的名字，我找到了你的社交软件上的账户。”
沈卓尧像是一个熟人的直播主播，滑动手机屏幕：“你的社交软件所有内容都已经清空，只有以前拍的头像照片，还能看到你其实长得漂亮身材也好气质出众。第一，这些照片我看全部都是半年前的；第二，你身上的校服，目测是170，我刚刚问了你们学校李主任，上一次校服购买是什么时间，回答是去年九月，你当时买的是160码。第三，根据你的照片，我搜索到其他社交账户中你的照片，都是在半年前，都是你非常漂亮的照片。”
说完以上内容，沈卓尧像是解答了一个问题，擡眼望着对方，斟酌半天又加上一句，一边说一边试探着对方的反应：“再加上，你刚才面对牛奶时的状态，你是遇到过什么事吗？”
许劲坤望着沈卓尧的侧脸，听着对方的问题，转向对面沈乔不停的抿嘴再抿嘴。
明显是心里在打仗的样子。
“沈乔，你已经在这里了。你要相信，如果这里都不安全无法护着你，那你在哪里都无法获得安全。可是这里的庇护，是需要你的勇气的。”
“我...”沈乔半晌望着许劲坤，又看看沈卓尧，咬着下唇，半晌一拳砸在桌面脸颊通红：“章老师，就是我杀的！你们不用调查了！”
整个上午，所有人都泡在审讯室和沈乔聊天。
然而案情始终无法更进一步。
不能这样走人命损耗模式。
许劲坤走出审讯室，在外面走廊点燃一支烟，吞云吐雾之间思索着下一步方案。
沈卓尧想到了什么，也拉开门跟出来。
正在吸烟的许劲坤下意识放下烟，好奇的望着对方。
“沈乔明显有秘密，无论她是否是凶手。现在她拒绝配合，有效的拖延了我们的破案时间。”
“常有的事。”许劲坤没有太在意，想起什么道：“我们之前最能耗的一个嫌疑人，耗了一个月，问他什么都不回答什么都说不知道。最后还是请的预审团队，直接问他是不是平时生活都闭着眼睛，嫌疑人一脸奇怪说不是，预审直接一拍桌，既然睁着眼睛，当时案发情况是什么样子为什么说不知道。”
沈卓尧听着许劲坤说从前，直到对方说完，才说自己的见解：“我总觉得这个案件会比我们以为的要复杂的多，一个原本时尚年轻漂亮的孩子会突然之间穿过于宽大的衣服，对白色液体恐惧，我很怀疑她是遇到过什么恶行。她现在不相信我们也是人之常情，我建议让任芳这两天陪着她去趟医院，做个检查。”
“你是怀疑...”许劲坤明白了对方所想，跟着下一步思索：“如果你的想法是真的，那么章隶初...”
“他是恶行的制止者，还是恶行的推进者？”沈卓尧望着学校的方向，长长的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