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句古话，未过十五都是年。
许劲坤驾驶车辆沿着青灰色的马路朝法检中心走，路上行人稀少，路边的树枝上大红灯笼静静提醒着过年的喜庆气氛。
偷瞄一眼旁边沈卓尧的脸色，下意识已经开始盘算正月十五两个人有什么安排。
看到沈卓尧认真思考的表情，手指重新握了握方向盘挺直腰板，也跟着回归思路。
正是寒假休假时间，怎么会有人选择谋杀老师。
“从犯罪原因上来看，有可能是感情原因激情作案，有可能是个人寻仇，还有可能是为利益谋财害命。”沈卓尧举起手机仔细研究案发现场的照片：“凶手在残杀死者时，第一，死者身中多刀，说明凶手目标精确，就是为了要命；第二，凶手得逞之后，对遗体有特殊损害情况。我怀疑凶手是感情原因，初步考虑调查死者的感情生活。”
沈卓尧脑袋靠在车窗上，想了想：“首先排除工作关系的同事。第一社畜心理，能上班做的事绝对不会放在休假时间做。第二，社畜心理：万事命要紧，尤其是遇到单位的事。”
“看在你孺子可教——”许劲坤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找到电话递给旁边人：“允许你添加运营商那边的责任人，以后你可以和他联系，调取需要的联系记录。”
沈卓尧忙不叠地添加对方微信，想想不满足，放下手机眨眨眼望着对方。
“讲。”许劲坤余光瞥到对方一脸古怪，想来又是憋着什么坏水，但又舍不得对方不开心，又加了一句：“请讲。”
“我看你手机里还有法医，还有信息部门的同事微信，我可以狐假虎威假传圣旨吗？”
顺竿爬的鼻祖。
许劲坤哼笑一声，趁着路况良好，擡手便想在对方脑袋上挼一挼。
沈卓尧下意识别过脑袋。
“哟？”许劲坤手掌还在空中，被拒绝的诧异挑眉，随即眼神继续望着前方路况，蹙眉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好像是你在有求于我，是不是怎么也得有点感恩的心？”
看到沈卓尧没有动弹，许劲坤手掌继续在空中，只是收回眼神语气淡然：“或者，晚上回家连本带利一起追讨。”
话音未落，掌心便触及一份柔软。
为避免许劲坤晚上骚扰自己，沈卓尧主动将脑袋杵在许劲坤掌心，翻了个白眼叹口气：“仅此一次。”
眼看前方法检中心越来越近，许劲坤好不满足的用力揉了揉：“我考虑一下。”
等到车辆轰鸣冲进法检中心地下停车场。
工作时间的停车场堪比无人之境。
许劲坤熟络的将车停在帅吕法医那栋楼附近的地下停车位，车辆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发出一声戛然而止的鸣叫。
很快，地下停车场恢复了晦暗。
沈卓尧擡手准备下车前，被许劲坤一声惊喝吓了一跳，回过身：“怎么了？”
伴着安全带松开的清脆响声，沈卓尧下意识身体已经有了危机来临前心脏长了绒毛似的酥痒——
回身的瞬间，眼前一暗，整个人被许劲坤如同野兽扑食似的，抵在副驾驶车窗上。
许劲坤一只手抓着对方两手手腕向沈卓尧脑袋上方一提，抵在车窗上。另一只手经过肋骨一侧，将对方扣在车座里无法动弹。
“许——劲——坤——”
明明只是一个名字，却因为对方刻意纠缠发声部位，连带着三个字，有了令人发软的音调。
“许劲坤——”
沈卓尧还是冷静的擡起腿，挡在两人之间，阻止对方靠近，衣衫凌乱嘴角粉红晶亮，瞪大眼睛眼角泛红，呼吸不稳声音却抑扬顿挫一本正经提醒：“这是办公场所！”
“这是别人办公场所——的停车场。只要你不喊，没人会知道。”许劲坤说罢厚着脸皮又准备凑上去：“我前两天看抖音上说，嘴巴的吸力特别大，我想试一试。”
沈卓尧惊恐的瞪大眼睛，没想到对方如此的不耻下吻。
“流氓！”
“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接吻！”许劲坤再一次被对方踹在座位，擡手轻抚嘴唇，愤愤不平道：“我是看你优秀帅气无与伦比才想亲你好嘛，这在我心里已经是最高荣誉，一会儿下班你去眼科挂个号，要真瞎了还得我给你报工伤。”
沈卓尧张大嘴巴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宛如站在喜马拉雅山顶高处不胜寒：真不知道旁边这个恋爱脑怎么完成那么高的破案率的。
许劲坤故意恶心对方，一脸真诚的擡手重重拍拍对方的肩膀：“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谢你八辈祖宗。”
“既然如此感谢，以身相许好不好？”顺竿爬可不是沈卓尧的专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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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单靠我一个人的美貌是无法吸引你的——”帅吕法医正在电脑前敲击着键盘处理报告，擡眼瞥到许劲坤傻呵呵的笑脸，又看到旁边明显良家妇男许多的沈卓尧，竖起中指擡擡眼镜重新注意力集中在电脑前冷笑一声。
“我就知道单靠我一个人的帅气是无法吸引你的——”许劲坤对这个老朋友早就免疫力，从背后亮出刚叫的mstand咖啡和蛋糕，直接放在对方桌上：“怎么样，够诚意吧？我专门思考了一下，之前给你买过星爸爸买过tis，这次换个口味。”
“什么意思，想插队？”帅吕法医身子重重倒在座椅，仰起脸仔细打量着两人。
“那你可以为呢。”许劲坤宛如一个哄着女朋友的男孩，一只手抓住帅吕法医的座位，将其转到面向自己的位置。躬身凑近对方：“死者是学校老师，如果不尽快时间找出凶手，影响祖国下一代，责任重大啊吕医生。”
吕法医玩也玩了，闹也闹了，绷着表情忍住笑，眼神在旁边沈卓尧的脸上画了个圈，落在沈卓尧嘴唇上，微微蹙眉又回头打量许劲坤，忽然笑起来——
“不对。”
“我没说谎。”
“我是说你，欲盖弥彰。”吕法医推开许劲坤，回到电脑前，弯腰在键盘敲击下之后，许劲坤便收到尸检报告。
吕法医一边示意两人跟着自己前往停尸房，一边继续解释：“死者章隶初，今年25岁，身高174，体重65斤，体型偏瘦。死者是被人发现死在学校操场的器材室，那地方我去过，在咱们北方二月的天气，会影响我判断死者死亡事件，根据尸斑形成情况，我核查死亡时间在24-48小时之间，死者是被人用锐器多次刺中胸口腹部，造成器官受损失血过多死亡。死后凶手没有挪动死者，也没有内疚想要隐藏死者的意图，甚至用锐器割掉了死者的下身。”
说完，三个人也刚好走到停尸间。
在吕医生的手即将拉开抽屉时，三个人几乎是同时的，双手合十对着抽屉默默道歉，直到确定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吕医生这才拉开抽屉——
黑色的塑胶袋里，死者已经被冻出一层霜，甚至在拉开抽屉的瞬间，还带出一层白雾。
死后的章隶初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躺在冰冷的袋子里等待警方的解读。
许劲坤看了半天，眼波流转下意识瞥了沈卓尧一眼，轻咳一声：“死者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成年男性，并不是轻易被制服的。他的血液里有没有...”
沈卓尧当然明白这一眼是什么意思，脸颊立刻红了起来。
吕医生抱着胳膊认真望着许劲坤，突然看到许劲坤说着说着看向沈卓尧，而沈卓尧立刻尴尬脸红，吕医生的脑袋上一颗灯泡亮起。
“血液我做过测试，分别是毒理测试，以及催眠药物成分，在尸检报告第六页。死者体内没有核查到有药物的痕迹。”
“从死者的伤痕上，是否能看出凶手的身体特征？比如死者的伤口如果是上方伤重下方伤浅，有可能是低于死者的凶手等等。”沈卓尧想到什么，一脸认真询问。
“无法核查。原因一，死者死亡的时候是倒在地上的，所以凶手的身形特征，无法核实。第二，死者身上多处刺伤，没有可以实现哪个调查伤口轻重的情况。”吕法医说完，又加一句：“第三，我建议你们去现场看一下。”
“是什么，可以让一个成年男性心甘情愿躺在地上？”许劲坤想到案件可疑的地方，下意识望向沈卓尧。
吕法医不识好歹的出现在两人之间，故意一脸无辜：“是什么呢？一定是爱情。”
“是吗？”许劲坤望着好朋友，想了半天点点头，又身子向后仰，越过吕法医望向沈卓尧：“你之前调查死者的社交软件，有没有女朋友，或者暧昧对象？”
沈卓尧有些狐疑的望着刻意观察自己的吕法医，抱着胳膊摇摇头：“没有见过。”
“你们不懂——”吕法医像是想到什么，望着两人：“你们觉得，如果对方社交账号没有说明是否单身，也没有除了公事以外的每天联系对象，对方是否单身？”
“单身啊。”沈卓尧认真回答。
“我也觉得是。”许劲坤跟着点头。
“错！”吕法医再次竖起中指擡擡眼镜：“男女之间的感情关系，非常微妙。你应该查的是来访记录。哪位来的最勤，哪怕没有留下记录，也是最挂念最特别的存在。”
“嗯....”沈卓尧想了想，点头：“我去找软件公司要来访记录。”
“嗯....”许劲坤点头同意，想起什么又仰起头一脸迷茫的望着对方：“但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骂我？”
“办公室恋情没有封口费，小心天打雷劈。”吕法医抱着胳膊凑在许劲坤身边，轻轻凑近对方耳边说了一句。
许劲坤心事被戳中，脸颊立刻通红，整个人像一只春天刚刚苏醒的熊欢脱蹦跶，四肢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勉勉强强才保证心脏不要跳出来吓到大家。
“那沈卓尧，你就先去调查，我和吕法医有点事要谈。”
沈卓尧站在原地，眼皮耷拉着，整张脸平静的没有一点表情，但足以令人感受到莫大的寒气——
“我不。”
“我们一起去。”
说到这里沈卓尧甚至拿出手机板着脸威胁：“根据单位办案要求，出外勤必须两个人协同。”
“你不和我去，我就举报你。”语调闷闷，沈卓尧已经不高兴了。
“哎——”许劲坤无奈却毫无怨言的顺从，经过吕法医时突然想起对方之前说的话，抓住对方胳膊好奇：“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欲盖弥彰？”
“免费看了一场热血偶像剧，还是阉割了亲热戏分之后才播的。”吕法医像是发掘自己指甲非常有意思似的低着头道，暗示到兴起，这才仰起头望着许劲坤似笑非笑：“这难道不是欲盖弥彰吗？”
许劲坤就是再不明白，现在也明白了，擡起手背撞撞好友，偷偷做了个鬼脸：“好好工作，到时候哥给你娶一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