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美,不知是何要事?”
“达夫,此事还是由太白与你说罢。”
杜甫望向李白的方向。
他算是半路加入,虽然跟随着好友李白前往了一趟后世,但是如果换作他来讲解,肯定有很多细节无法面面俱到。
换作好友李白来讲述,更为妥当。
高适将目光转向李白。
“太白,不知你信件中所提到的那件天大的事情为何?”
“达夫,是关于安禄山的事情。”
“嗯?安禄山?”
高适有些惊奇地看着李白。
安禄山现在可是河东、范阳和平卢三镇节度使,在大唐可以说位高权重。
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何好友李白会突然提及安禄山。
“不知是有关安禄山的什么事情?”
“安禄山恐怕要造反了,我们想要将此事提前告知哥舒翰节度使。”
“什么!”
高适拍案而起,满脸的不可思议。
安禄山会造反?
真的假的?
“太白,你这消息不知道从何而来?是否属实?”
吃惊过后,高适便马不停蹄地确认消息的来源与真实性。
能让好友不远千里,从江陵赶到陇右,就足以说明了好友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
但是,重视是远远不够的。
他要确定此事的真伪。
毕竟,这件事牵扯实在太大了。
安禄山可不是一般的节度使,毫不夸张的说,安禄山是如今大唐第一的节度使。
光是三镇的兵力,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河东5.5万人,范阳9.1万人,平卢3.8万人。
光是明面上的兵力,就有近二十万。
更不要说,如果安禄山想要造反的话,势必会隐藏兵力,二三十万都有可能。
而安禄山一旦造反,那无疑会是一场席卷整个大唐的动乱。
对大唐而言,那将会是一场空前的浩劫。
所以,无论这个消息真假,他都应该要慎重对待。
首先第一步,便是要询问清楚,他的好友李白从哪里获知了这个消息。
毕竟寄信的时候,李白身在江陵。
要知道,江陵距离安禄山老巢范阳的距离,不仅是比长安到范阳的距离远,甚至比鄯州到范阳的距离都要远。
而现在,不仅是长安没有获得消息,节度使那也没有获得消息,但是,远在江陵的好友却获知了消息。
以他对李白的了解,他的这位好友,并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只是,他的这位好友的消息,究竟是从何而来?
感受到高适询问的目光,李白缓缓开口道。
“达夫,这件事应该准确无误,至于我如何得知……
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有关安禄山造反一事,是我从后世获得。”
与李白料想的差不多。
在听到他是从后世得知这个消息后,高适脸上郑重的神情变得疑惑。
“等等,太白,你说什么,后世?”
李白点了点头。
见到李白点头,高适罕见地不淡定了。
“太白,是我理解的那个后世吗?就是天宝十二年之后的朝代。”
“是,准确地来说,是天宝十二年的一千三百年后。”
“太白,你是说,你前往了一趟天宝十二年的一千三百年后?”
“是的。”
高适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常人怎么可能前往一千三百年后呢?
想到这,高适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杜甫身上。
“子美,这……”
出乎高适预料的是,杜甫也在此刻点了点头。
这下子,高适整个人凌乱了。
不过,凌乱片刻后,高适便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发展。
但是,最终高适还是摇了摇头。
“太白,关于此事,恕我无能为力。
即使我相信此事,但是因为缺少有力的证据,就算我将这一切告知哥舒翰节度使,恐怕他也不会相信。
而且,如果没有决定性证据的话,即使我们知晓了安禄山想要造反,也没辙。
现在的安禄山在陛下面前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加之陛下也知晓哥舒翰节度使与安禄山之间存在着间隙。
因而,缺少证据支持的哥舒翰节度使,即便去陛下面前陈述此事,也会被陛下认为这是哥舒翰节度使与安禄山的私人纠纷,不予理睬。”
高适的分析有条有理,李白也是止不住地点头。
如果是一般情况,确实是无可奈何。
但是,他这可不是一般的情况。
“达夫,如果我说,我能带着你与哥舒翰节度使前往一趟后世,这算不算有力的证据?”
高适猛地抬起头,看向李白。
“太白,你……你说什么,你……你能够带着我与哥舒翰节度使前往后世?”
高适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他没想到,他竟然也能够前往这所谓的后世。
如果能够前往后世,那确实可以算作决定性的证据。
望着略带激动的高适,李白微微颔首。
见到这一幕的高适有些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那太白,不知我们该如何前往?”
“只需要跟在我身后即可。”
“如此简单?”
高适有些不敢相信,这么简单就可以前往后世。
“达夫,安心便是,我已经和太白去过后世一趟了。”
杜甫的宽慰之声传到了高适的耳中。
高适闻言,立刻行动了起来。
一炷香的时间后。
高适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发现了眼前的场景骤变。
从熟悉的节度使府,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太白,这里是?”
“达夫,这里便是后世,走吧,我们去不远处的那个食肆,去见一见食肆的店家。
你有任何问题,那位店家都会帮你解答的。”
农家乐中。
虞世南正手持喷壶,在给菜地浇水。
面对着如此新鲜的浇水方式,虞世南感觉到啧啧称奇。
在虞世南浇水的同时,张泊半蹲在地,正在采摘着新鲜的蔬菜。
这时,李白杜甫领着高适走进了农家乐中。
一进入农家乐,高适就用好奇的目光,四处进行着打量。
他发现,虽然这间食肆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一间普通的食肆,但是,较之大唐时期的食肆,明显精细太多了。
李白刚进入院子,就看到了正在忙活的张泊。
“店家。”
打完招呼的李白,注意到了院子当中,还有一位年岁较之他还要大上不少的老者。
见到久未谋面的李白,原本半蹲的张泊站了起来,与李白杜甫两人熟络地打起了招呼。
同时,张泊看到,李白杜甫身边多出一人。
结合着眼前之人汉人的相貌,加之年龄的关系,眼前之人必然不是哥舒翰。
而如果,李白与杜甫还会带一人来此的话。
那么这人毫无疑问,就是两人的共同好友,大唐中期著名的边塞诗人,也是大唐唯一一位封侯的诗人,高适。
在张泊思考的间隙,李白已经领着高适来到了张泊的面前。
“李叔,想来这位就是节度使哥舒翰的掌书记高适吧。”
高适没想到,他一句话未说,眼前这位刚过及冠的年轻人,便一语道出了他的身份。
微微一怔后,高适便对着面前的张泊拱手道。
“正是,不知店家怎么称呼。”
“我姓张,弓长张,名泊,水泊的泊,不过,还是称呼我为店家吧。”
高适闻言,点了点头。
这时,虞世南拿着喷壶,来到了张泊的身侧。
见此情形,张泊便开始为众人介绍起彼此。
“虞县公,这三位来客,是盛唐时期之人。
这位是李白,字太白,杜甫,字子美,高适,字达夫,三人都是历史上留下极大名声的诗人。”
初来农家乐的高适当即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
“店家谬赞了。”
此时的杜甫,听到张泊对虞世南的称谓,望着面前的虞世南,脸上露出了沉吟的表情。
眼前的这位虞县公,难不成是……
“李叔,杜叔,高叔,这位是来自贞观十一年,大唐的开国县公,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虞世南。”
嗯?
贞观十一年?
高适疑惑不解地看着面前的虞世南。
这……这不对吧。
与高适的困惑不同,李白与杜甫,在听到虞世南的名号后,两人皆是极为尊敬地向虞世南拱手行礼。
见到这一幕的张泊,想起来一件事。
虽然李白与杜甫两人,一人诗仙,一人诗圣,但是他们可不仅仅在诗方面有所成就,在书法方面,他们两人同样成就斐然。
就拿李白来说。
李白仅留给后世一幅字帖,其名为《上阳台帖》,作于天宝三年,是李白与杜甫、高适同游王屋山阳台宫后所作。
而就是这一副字帖,在历朝历代,收到了历代皇帝与文人的喜爱。
例如北宋书法大家黄庭坚曾经评价道。
“及观其稿书,大类其诗,弥使人远想慨然。白在开元、至德间,不以能书传,今其行、草殊不减古人。”
宋徽宗赵佶,乾隆皇帝也曾在《上阳台帖》作题跋。
所谓的题跋,就是指写在书籍,碑帖,字画等前后的文字。
除了这两位皇帝,还有着一系列的收藏家,文学家在上面题跋。
这就导致李白的《上阳台帖》原文是二十五个字,但是这些人在字帖上所提的字,超出了原文的几倍有余。
而在后世,国家文物等级分类中,《上阳台帖》可是“一级甲”的分类,也就是能被称为国宝的存在。
甚至网传仅仅二十五字的《上阳台帖》,价格高达四十多亿。
至于杜甫,虽然并没有像李白那样留下传世名帖,但是杜甫的书法同样没话说。
他家学渊源深厚,祖父父亲都精于书法,这就使得杜甫自幼学习书法。
说起来,杜甫与虞世南之间,有着一层特殊的关系。
杜甫的书法其实也算是传承于虞世南,在他所做的《赠虞十五司马》中就提到了这件事。
“远师虞秘监,今喜识玄孙。”
并且,他还不是学习虞世南的书法这么简单,杜甫甚至还认识虞世南的玄孙。
将来,如果虞世南想要前往盛唐时期,倒是可以让杜甫带个路。
“诸位,我们还是进屋再说。”
面对着张泊的邀约,众人也是欣然前往。
将茶叶泡好,推至众人面前的张泊刚刚落座后,他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高叔,想来现在的你,有着不少的问题想要询问。”
其实,在看到高适的第一眼,张泊大致上猜到了高适前来的目的。
虽说李白与高适乃是好友关系,但是安禄山之事实在是兹事重大。
他不好妄下决断,直接领着李白与杜甫,去见哥舒翰。
所以,他便来此探探路。
听到张泊问题的高适点了点头。
“店家,关于太白与我所说的安禄山造反一事,难不成是真的?”
“没错,现在是天宝十二年,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安禄山将会在天宝十四年造反。”
得到张泊确切消息的高适此刻没有欣喜,反而是一脸忧愁。
“店家,既然我能够前来,哥舒翰节度使想来也能够前来,那哥舒翰节度使知晓此事倒也顺理成章。
但是知晓安禄山造反是一回事,能否阻止安禄山造反,又是另一回事。”
对于高适所担心的问题,张泊也能够理解。
毕竟现在的安禄山,可还是大唐忠臣。
如果哥舒翰想要动手,那就变成他造反了。
而且,哥舒翰的兵力与安禄山的兵力,有着不小的差距。
极有可能打不过。
“除非……我们将陛下也带来此地?”
高适的提议,令得张泊摇了摇头。
“高叔,虽说开元年间的李隆基是一位明君,但是,天宝年间的李隆基已然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昏君。
从李林甫与杨国忠执掌朝政十余年便可看出。
而且,说到底,安禄山的造反,与李隆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即使将这一切告知李隆基,能将安禄山之事扑灭,但是之后,势必会出现什么赵禄山,钱禄山。”
“这……”
高适面露难色。
他一时也想不出个合理的办法。
“那店家,不知你可有好的办法?”
“很简单,找外援。”
“外援?”
“高叔,你刚刚也听到了虞县公的身份了吧。”
高适微微点头。
这本来是他打算问的下一个问题。
为什么贞观十一年的开国县公虞世南会出现在此?
“刚刚我也提到,虞县公是来自贞观十一年,贞观十一年,高叔你觉得有谁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高适沉思片刻,眼睛蓦然瞪圆。
“店家,你的意思是,太宗文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