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我们摒弃那些与生俱来的原始和蒙昧的理由,也不理解消除灵魂中那些不可见的黑暗有多重要。这是否意味着你要沉到湖底,为你那甜美的爱情高歌起舞了?”
“你也和那些记忆残缺不全的库纳人相差无几,只是残缺的方向各不相同罢了,菲瑞尔丝。”
那个泛舟的菲瑞尔丝把手指点在阿婕赫胸膛上,狼女忽然四分五裂地碎开了,血雾像大雨飞溅,沿着小舟四处流淌。“如果你很喜欢再来一次,”她说着拿起一块肉,摆到他身上,接着又拿起一块骨头,堆在肉块上搭出一个小塔,“我不介意让你多来几次。虽然我很欣赏你,但这儿毕竟是我的梦,我会试着让你从对自己灵魂的妄想中清醒过来,看到你们野兽人的本质,——那些不可见的黑暗。”
她一块一块把阿婕赫的骨头和肉在他身上搭起来,随着一阵逐渐强烈的婴孩啼哭从这堆身体组织中传出,塞萨尔惊悚地看到一个残缺不全的小阿婕赫逐渐现出形体。
对于菲尔丝的存在,他最近已经有所猜测,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湖面上的人会是这样的存在。先前要把他投入熔炉的萨加洛斯修士已经够让他绝望了,多说的话语都是些无意义的拖延时间的说辞。而今这个大菲瑞尔丝,她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她在做什么?重塑一个生灵的生命历程?
“嘘......”菲瑞尔丝说,轻轻拍打阿婕赫逐渐成形的脸颊,好像在照顾婴儿,“小声点,孩子,不要像那些人类的婴孩一样哭个不停。当初你可是从臃肿的尸堆里挣扎而出的。”
“你不在乎火焰女皇的预言了吗?”塞萨尔努力吸气,不知何时,他发现梦境和知觉已经和现实毫无差异。他心知从梦境走入各个异境是修士和邪教徒们的必经之途,区别只在于他们前往何处。
还有办法从这小舟上挣脱,彻底逃入现世之上那些无边无际的异境吗?就算那意味着他再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做梦,也比困在必死之地要好。
塞萨尔绞尽脑汁才找出的话语起到了用途,等他说完,菲瑞尔丝才徐徐颔首。“这一点我并不否认,”她说,“所有的预言都是一种希望,是为了弥补人们在现世的缺损。我可以永存不死,我在现世的视野却会越来越受限,无法再评判我曾经可以洞察的事物。确实,很多时候我不得不寄望于古老的预言。然而如今帝国北方的势力并无需我来评判,也无需古老的预言来弥补。当一个被称为希望的种子不再被需要,甚至都无法在征兆显现时抽芽结果......”
他把小菲瑞尔丝的虚影抱得更紧。征兆?她在说什么征兆?
“看在你还把我抱得这么紧的份上,我们何不重新认识一下彼此呢?”大菲瑞尔丝说着把头偏向一侧,几乎和湖面平齐,“我恰好需要一个能够承受诅咒的船夫。和投入熔炉相比,当一个永存不朽的船夫为我泛舟到时间尽头,未必也不是件好事......”
她的话忽然中断了,因为笼罩着湖泊的阴影骤然间被撕裂,一缕赤红的火光透出,接着化作千缕万缕,刺穿了整片湖泊的阴霾。
一枚金属质地的巨眼在缝隙中投下视线,好似一轮正在坠落大地的钢铁太阳。刺耳的钟鸣从遥远的回响迅速逼近,化作震耳欲聋的振荡。一具具漆黑或银白的类人异物往菲瑞尔丝的梦中投下,躯壳上流淌着红光,蒸腾着烟雾,仿佛刚从烧化的铁水中跃出。
“看看你都招惹了些什么。”大菲瑞尔丝说。她伸手扣在他脸上,刹那间塞萨尔感觉自己心跳如同雷鸣,脑颅内的压力骤然膨胀,眼睛往外鼓胀,渗出血来,嘴巴也不由自主张开,吐出一连串血红色的浓雾。某种无法言说之物正在注入他的躯壳,穿透他的灵魂,令他歇斯底里地想要发疯。他觉得自己意识的外壳正在破碎,一条条尖刺正在刺入他的心和他融为一体,要求他遵守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戒律。
他无法抗拒那刻入灵魂的戒律,自我意志在法师们手中如同玩物,他神志不清,感觉像是隔着一层雾观察外界。他看到无计其数的卷须从玫瑰红的湖泊中升起,和那些烧灼成赤红色的异物纠缠不休,感觉就像在看死前的幻象。
“抓紧你身上这两个家伙,不要抵抗我的牵引!”
一瞬间,塞萨尔的意识得到了些许清明,就像溺水的人忽然找到了呼吸。他被牵引着往后穿梭,穿过无边无际的黑暗往下跌落。但是,他依然神志不清,分辨不出自己在往哪儿跌落。他总觉得自己要死了,或者已经死了,不过他并不害怕,只希望在跌落时能保住自己身上这两人。
好像过了很久,他觉得自己正在潮湿的沼泽中缓缓滑行,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沼泽。他觉得头皮发痒,抬起视线,才看到是戴安娜抓着他的头发拖着他往前走,好似在拖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