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马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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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我期待某天和你重逢,期待你那时候的样子。”他最后说。

待到和塞萨尔告别后,卡莲觉得诺依恩最后这次见面算是自己赢了,但她的心脏还是跳得飞快,实在很难说自己最后表现出的平静有几分可信。从这点来看,这个起点不能说太差,但也算不上多好。

.......

晨曦尚未升起时,她又看到无头的尸身从黑暗的诺依恩城中抛出,沿着脏污的沟渠顺流而下。

自从逃出了她不知该如何自处的诺依恩城,又逃出了她不知该如何自处的萨苏莱人军营,她已经在这片冰冷的荒原徘徊了几十天,好似一头痴愚的野兽。战争已经结束,她还是满心迷惘,不停回头眺望那片阴霾密布的天空和巨城,等挖掘植物根茎挖了满手的土之后,她才带着奇异的好奇表情看向那个死人的衣衫和面孔——一个贵族。

这么多天以来,她还是头一回看到贵族从诺依恩城的沟渠漂流到荒原中。

“救我......”挣扎到河岸的人喘息着祈求她。她挺惊讶对方居然还活着——她是个受了诅咒的东西,但对方只是个背上插着箭矢的城市贵族,已经沿着冰冷的河水漂流了这么久。她看着这种人拖着将死之躯爬了好多米远,想要靠近她挖掘植物根茎的灌木丛,但他很快就爬不动了。

再过不久,他的体温就会夺走她的命。

认出他是贵族,是她在诺依恩城内生存的记忆,但在荒原求生,这是萨苏莱人的记忆,特别是一个杀害了她父亲的所谓剑舞者的记忆。然而有时候她又觉得,是她自己杀了自己的父亲,——因为,他们最近似乎逐渐在变成同一个人。他们的记忆会变得混淆,经历也会变得模糊不清,到了最后,谁又能分辨得出哪件事是谁的作为呢?

这时候马蹄声传了过来,她不禁心里一动。意外的逃跑确实会伴着随之而来的追杀,确保当事人已经死去。虽然不知道诺依恩城内发生了什么,但看起来只要人没有死绝,屠杀就不会结束。

马蹄声不多,听起来只有两个,正在冲下平缓的斜坡,一路踢起满地积雪和枯枝。既然只有两名骑兵,就说明可能还有很多骑兵分散开来往各个方向疾驰,搜捕更多逃跑的人。看到她疑似在接应地上快死的贵族,两个异常吃惊,迅速勒马拔剑。

“你听说过荒原里有伪装成人骗人过来吃的流浪野兽人吗?”有个骑兵紧张地发问。

“那不是北方的故事吗?”另一个骑兵反应很沉稳。

“她看着就不像是会在荒野里流亡的猎户樵夫!你看她的细胳膊细腿不觉得诡异吗?还有这张年轻的莫名其妙的脸,这种人会在荒野里乱晃?你看她!我不敢过去,你敢吗?”

“我们得把人头带回去。”那个沉稳的骑兵说,“这是命令,而且流浪野兽人又怎么了?你穿着盔甲带着剑,还会怕这种东西?”

“我不是......”

她沉默地蹲在地上,沉默地啃着植物根茎,目视一个骑兵下马拔剑,一步步靠近过来。濒死的贵族在地上发出最后的喘息声,而持剑的骑兵也站到了她两米开外的位置。他身上散发着劣质酒的气味,鼓动着他多余的勇气。她当然不知道不同酒的优劣,但一个地位很尊贵的萨苏莱人知道,因此再过不久,这事就会变成她自己知道了。

濒死的贵族还在一点点往她脚下蠕动,好像一条巨大扭曲的蛆虫,那个骑兵也越来越不耐烦,开始拿着剑寻找她目光的空隙了。他接近了第一步,然后是第二步,随后单手剑也在她视野之外抬了起来。为了确保自己在荒野里的安全,这种杀害是必要的吗?确实是,她记忆里有不止一个人说这很正常。

是的,这很正常......

马匹猛然受惊,发出惊恐的嘶鸣,她甩了下拳头,擦了下溅血的脸,目视骑兵披挂面甲的头颅斜斜挂在他折断的脖颈上,带着打击的余力往后歪倒。她能从缝隙接口处看到他颈项上迸裂出来的脊骨碎片。她当然也看到了另一个骑兵,那人脸上都是冷汗。虽然他没有靠近过来,但为了确保自己在荒原里的隐秘,她还是决定杀掉他。

前一刻她准备往前跃出,跳到那匹马身上,把他的坐骑直接打死,下一刻,她听到了近在咫尺的响动。她惊得立刻转身,只见一张覆盖面具的脸正在凝视她。

“我一直在找他把那场仪式的诅咒扔哪去了。”那人不像是在问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这家伙做事真的是随意到极点了......你能说话吗?”

第九十六章 哑巴当然不会说话

哑巴当然不会说话,即使那些死者的记忆令她体会了说话的感受,她依旧无能为力。

仔细想来,那人在濒临死亡的绝境中救了她的命,给了她一场新生,治愈了她身上一切创伤和病痛,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