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稳定得多?”
“说是稳定并不准确。”柯瑞妮说,“所谓的精神稳定,也只是枚多加了层蛋壳的卵,需要多剥一会儿时间而已。依我看,他也许掌握着一些灵魂和思想层面的技艺,——如果一个人可以给那些遮蔽自我的动物本能、激情、环境和感受都拴上狗链子,站在远处审视它们的脉络。那我想,这个人也许可以在病变还不严重的时候自行剔除精神毒素。”
“这个不严重,究竟是有多不严重?”
柯瑞妮拿肘部支着桌子,手心撑得脸颊上的肉都鼓了起来。“这我可难说。也许我可以私下里稍作试探,但我不能保证结果。就像我说的那样,他像是个受过训的间谍密探,你很难在言语层面伤害到他。”
“所以我们需要一些实质性的东西。”塞恩又倒了一碗烈性酒,“迷失恶魔的信徒还会再待一段时间,他们要收拾欢愉之间的烂摊子。他们不出城,我谅他和菲瑞尔丝也不敢出城。”他把装满的烈酒一口喝干,把碗扣下去,几乎压碎在桌布上。“让财政部门多备些手续文件,阿斯克里德,把那些崇拜恶魔的蠢货拖延到草原人率领大军过来为止。”他嘶声说。
阿斯克里德一如既往地颔首同意,柯瑞妮倒是饶有兴味。“你对他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既然我的祭品很有勇气,那就让他带着勇气去城头守军旗吧。乱军之中,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维持失控边缘的自我,压住身体的异状和精神的病变。”塞恩说。
“我以为。”阿斯克里德沉声说,“比起检验祭品的成色,你更应该担心诺依恩本身的安危。这次草原人绕过乱石渊不比以往。”
塞恩转过身去面对指挥官。
“我不担心要塞对外的防卫,我担心的是里面。”他说道。想到那人假扮他私生子时镇定的表情,他不禁心里一凛。那家伙确实是个演技高明的间谍,换做他不知道内情,都会以为自己有个藏了二十多年的私生子。
还有那个潜伏在埃尼尔身边的草原人间谍......
这座城里究竟有多少间谍,有多少内应?有多少人想里应外合,企图让他的城市陷落?
“召回搜查逃犯的人手,留几个盯着旅馆里的祭品就好。”塞恩抬高声音,“你要用最严密的措施调查城里形迹可疑的外来者,记录所有在城防设施附近徘徊过久的人。接下来的战事里,这是最关键的部分。”说完他长出一口气,“下去吧,你可以去赴宴了。”
阿斯克里德闻言转身离去,塞恩坐倒在椅子上,面对窗户,不由也感到一丝不安。窗外的风雪无休无止,灰蒙蒙的地平线上,约述亚河波涛起伏。
“奥利丹王国那边的态度怎么样了?”他对身后的柯瑞妮说。
“你的传闻一直不怎么样,不是吗,伯爵大人?”柯瑞妮反问道,“若非如此,你带着诺依恩从多尼米转投奥利丹可算不得难事。好在,只要你在接下来战事里表现得当,至少别像传言中一样会一触即溃。奥利丹自然乐于接受一个和多米尼有嫌隙的实权贵族和他控制的城市。”
“如果不是我的家族同胞要逼我下台,处处和我做对,我在多米尼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处境.......算了,实际的战果会证明一切。到时候,不管我和奥利丹的谈判结果是怎样,都不会比给多米尼的雇佣军分担财政压力更过分。”
“希望如此,伯爵大人。”柯瑞妮语气慵懒,“多担待着点,别让我为这些世俗之事忧心就好。”
“因为如果我不能的话,你就会带着死人的遗产半夜失踪,去蛊惑下一个可怜虫了?”塞恩语气阴森。
柯瑞妮微笑着抛着一只苹果,扔到半空中,然后再接住。“唉,我亲爱的伯爵大人啊,”她咬了一口苹果,“你这话真是好伤我的心。难道你不知道我们都是追随真神的同胞,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吗?再说这死人的遗产,好歹也是本源学会的大法师。当初为了从他脑子里挖出真知,我可是从一名懵懂无知的少女变成了别人的情人,不仅如此,还弄出了一个意外的小助手,——怀着身孕谋害枕边人的辛苦,你能稍微体谅一下吗?”
.......
“我还以为你至少会进城堡赴宴,”塞萨尔在旅馆房间的桌子边上拿小刀切苹果,“结果你就跟我在大雪天里烤了一上午的篝火。”
“我不喜欢宴席的气氛,”菲尔丝刨着自己落满雪花的头发,“如果非要我进去,我想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走进场绕一圈。我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享受晚宴,我出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脸色发青地呕吐。这样我的心情就会好起来。”
塞萨尔把削成块的苹果塞到她嘴里,“从你在伯爵的城堡住下来一直到现在,也有快十年了吧。你还没习惯这种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