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不到的大宗师,可惜了。”
竹杖轻轻点地。
“轰!”
李林倒飞出去,连续撞穿两面砖墙才停下。
烟尘中,他咳着血爬起来,三龙宝甲已经出现裂纹。
“能接老夫一指不死,确实天才。”
驼背老人缓步逼近。
“跪下等死,留你全尸。”
李林吐掉嘴里的血沫。
“老东西,你算哪根葱?”
“牙尖嘴利。”
驼背老人抬起竹杖。
“那就碎尸万段吧。”
竹杖尖端凝聚出一点黑光,空气被撕出刺耳尖啸。
就在黑光即将射出时,一道身影突然横插进来。
“军部办案!”
高扎马尾的女子单手举着证件,另一手握枪抵住驼背老人眉心。
她黑色作战服胸口绣着银色獠牙徽章,眼神冷冰。
驼背老人竹杖上的黑光流动。
“军部要插手江湖事?”
“李林是东部战区特种作战旅少校。
女子声音不带感情。
“动他,就是袭击现役军官。”
驼背老人脸上皱纹抖了抖。
“小丫头片子,拿个假证...”
“啪”
一本染血的证件摔在他脚前。
李林从废墟里走出来,用还算干净的袖子擦了擦脸。
“差点忘了,今天刚转正。”
他扯开破烂的上衣,露出里面的军绿色背心。
“制服还没发呢。”
驼背老人的竹杖悬在半空,尖端黑光忽明忽暗。
他眼角抽搐着看向证件,喉结滚动。
“军部少校...”
“现在知道怕了?”
咣子吐掉嘴里的血沫。
“刚不是要碎尸万段吗?”
几个举着砍刀的马仔面面相觑,有个纹着过肩龙的壮汉悄悄把刀插回后腰。
江湖人再横也明白,跟国家机器硬碰硬就是找死。
黑色轿车窗缝里飘出孙老狗沙哑的声音。
“李林,你什么时候成了军部的狗?”
“放你娘的屁!”
咣子一脚踹在车门上。
“九哥是正儿八经的特种部队教官!”
高兴突然按住耳机,脸色骤变。
她快步走到李林身边,压低声音。
“上面命令我立刻带队撤回。”
李林眯起眼睛。
“庞家发力了?”
“青龙特种队副指挥刚越级下达命令。”高兴咬着嘴唇。
“你小心,孙老狗说的可能是真的。”
远处驼背老人耳朵微动,脸上皱纹舒展开来。`5\4¨看*书? ?芜-错·内~容*
他竹杖轻点地面,阴笑道。
“看来军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啊?”
孙老狗的笑声从车里传出,像夜枭嘶鸣。
“李林!你杀庞云平的时候,没想过他姑父是青龙特种队二把手吧?”
李林把烟头弹向黑色轿车,火星在车窗上溅开。
“孙老狗,这笔账我记下了。”
“记账?”
孙老狗突然摇下车窗,露出张枯树皮似的老脸。
“你以为今天还能活着离开?”
他浑浊的眼珠转向驼背老人。
“杀!军部那边自然有人摆平!”
驼背老人竹杖上的黑光再度凝聚,却迟迟未动。
江湖与军部百年来的潜规则像无形枷锁,让他抬不起手。
高兴突然摘下耳机摔在地上,两把唐刀”锵”地出鞘。
“青龙特种队苏高兴,编号9527!”
她刀尖指向驼背老人。
“动我战友,先问过这两把刀!”
李林怔了怔,随即失笑。
“苏队,你这...”
“闭嘴!”
高兴耳根发红。
“现在我是江湖人苏高兴!”
驼背老人眼中精光暴涨。
“小丫头找死!”
竹杖破空声如鬼哭,黑光直射高兴面门。
李林闪身挡在她前面,三龙宝甲金光大盛。
“轰”的巨响中,宝甲裂纹密布,李林连退数步,嘴角溢出血丝。
“带三哥走!”
李林抹了把脸,血和汗混成暗红色。
“实在不行就冲监狱!”
靳三省却气定神闲地看了眼手表。
“再拖五分钟。”
驼背老人已经逼近到三米内,竹杖每次点地都震起一圈尘土。 “小辈,给你留全尸的机会用完了。”
高兴双刀交叉前冲,刀光织成银网。
驼背老人嗤笑,竹杖轻描淡写地一拨。
“叮叮”两声,唐刀断成四截,高兴虎口崩裂,倒退着跌进李林怀里。
“苏队,谢了。”
李林把她推到咣子那边。
“接下来是我的江湖事。”
三龙宝甲再次凝聚,这次龙影比之前更加凝实。
李林右手指套上的炁丸开始高频震动,发出蜂鸣般的响声。
驼背老人竹杖横扫。
“蝼蚁!”
“咔嚓!”
宝甲应声破碎,李林胸膛凹陷下去一块。
他喷着血倒飞,却在半空拧腰变向,指套狠狠划过老人左臂。
“嘶啦——”
粗布衣袖裂开,驼背老人干瘦的手臂上出现五道血痕。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伤口。?k,s·w·x*s_./o?r.g^
“你竟能伤我?”
李林单膝跪地喘息,咧开血淋淋的嘴笑。
“半步化境...不过如此。”
“找死!”
驼背老人彻底暴怒,竹杖高举过头,黑光凝成丈余长的巨刃。
“给老夫灰飞烟灭!”
巨刃劈落的刹那,孙老狗突然在车里尖叫。
“什么人?!”
一道灰影闪过,黑色轿车的车顶”砰”地凹陷。
驼背老人急收竹杖回防,却见个身材挺拔的男人立在车顶,右手提着软绵绵的孙老狗。
“帝佬座下,排行第七。
男人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传口谕——”
他举起左手黑卡,卡片上”帝”字猩红如血。
十个模糊人影环绕帝字,最中间的那个负手而立,虽只轮廓却让人不敢直视。
“伤吾爱徒,夷尔九族!”
驼背老人如遭雷击,竹杖落地。
他踉跄后退,护体炁罩明灭不定。
“十佬会...帝佬?!”
转身便跑。
“咣当”
孙连城的尸体被靳三省扔在地上,溅起一滩血水。
巫长歌收回那张黑色卡片,卡片边缘还沾着半片耳朵。
驼背老人已经逃得不见踪影,只留下地上一串带血的脚印。
“三爷。”
巫长歌转向靳三省时,凶戾的眼神瞬间变得恭敬。
“帝佬让我问您,耳朵够不够。”
靳三省摇摇头。
“留他报信。”
过千人静得能听见彼此心跳。
那些刚才还叫嚣着要杀靳三省的帮派大佬们,此刻面如死灰。
有个穿唐装的直接瘫坐在地,裤裆湿了一大片——他认出巫长歌是十年前血洗陈家的那个煞星。
李林抹了把脸上的血,疼得龇牙咧嘴。
“老巫,你他妈属乌龟的?”
巫长歌从怀里掏出包烟,双手递上。
“九爷,三爷让我两点半之后再来。”
他瞥了眼人群。
“说这样能分清谁是人,谁是狗。”
烟盒是特制的,正面烫着”十佬会”三个篆字。
李林抽出一根叼上,巫长歌立刻凑火点燃。
火星明灭间,李林看向高兴。
“苏队,谢了。”
高兴正用绷带缠着虎口的伤,闻言翻了个白眼。
“少来,下次再瞒着身份执行任务,我亲手把你送军事法庭。”
“下午给你请假了。”
她转身前压低声音。
“血族的人不会来了,他们长老刚被银獠堵在老巢里。”
咣子从后备箱搬出个铜火盆。
“咣”地砸在车前。
“三哥,跨火盆!”
火盆里烧着黄纸和艾草,青烟笔直上升。
靳三省迈过去时,火焰突然窜高半米,隐约形成个虎头形状。
围观人群里几个懂行的倒吸凉气——这是有大仇要报的征兆。
车门关上瞬间,李林从后视镜看到,那些帮派首领正疯狂打电话,有几个甚至当场互殴起来。
显然,站错队的已经开始内讧了。
“去兰花洗浴中心。”
靳三省突然说。
咣子方向盘差点打滑。
“三哥,那地方...”
“认识路?”
靳三省闭目养神。
咣子咽了口唾沫,偷瞄李林。
李林默默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咣子额头顿时渗出冷汗。
兰花洗浴中心。十年前靳三省为那个女人买下的产业,也是他身败名裂的开始。
车子驶过繁华街区,李林看着窗外的霓虹,道。
“三哥,当年参与那事的,现在还剩几个?”
“七个。”
靳三省睁开眼,瞳孔黑得瘆人。
“今天会来四个。”
咣子手一抖,车子画了个s型。
他强笑道。
“那什么...我女朋友新开了家酒店,总统套房...”
“专心开车。”
靳三省语气平静,却让咣子瞬间闭嘴。
兰花洗浴中心的招牌还是十年前的老样式,只是金漆剥落了大半。
门口停着几辆豪车,有个穿貂的胖子正搂着姑娘往里走。
“砰!”
李林关车门的声响惊得胖子回头,待看清来人,貂绒大衣直接掉地上。
“九、九爷?!”
咣子一脚踹开玻璃门,大厅里顿时鸡飞狗跳。
几个穿黑西装的保安冲过来,看清是咣子后又齐刷刷刹住,有个甚至自己绊了自己一跤。
前台经理是个涂脂抹粉的中年女人,正翘着兰花指训话,转头看见靳三省,口红”啪”地掉在地上。
“靳...靳爷...”
“最贵的套餐。”
咣子拍出一叠钞票。
“清场。”
经理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
“这、这不合规矩...我打电话请示下老板...”
靳三省突然笑了。
“告诉杜小娟,就说靳三省来洗澡了。”
经理脸色变白,抓起对讲机语无伦次地喊起来。
十分钟后,整个洗浴中心只剩下他们三人,连搓澡工都跑光了。
浴池是仿日式的,雾气氤氲。
李林脱掉破烂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新旧伤疤交错如地图。
咣子后背纹着条过肩龙,此刻龙眼正好奇地瞪着靳三省后背——那里有个碗口大的伤疤,形状像朵凋谢的花。
“当年那贱人捅的?”
咣子嘴比脑子快,说完就想抽自己。
靳三省没生气,反而点点头。
“淬了毒,好不了。”
三人泡在池子里,热水很快染成淡红色。
李林叼着烟,道。
“三哥,饶姐的仇...”
“等。”
就一个字,却让浴池温度骤降。
咣子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饶如霜浑身是血被抬回来的样子——怀孕七个月的肚子被剖开,孩子...
“哗啦!”
咣子猛地站起来,额头青筋暴起。
“三哥!当年到底是谁...”
“杜家牵线,孙家出钱,陈家动手。”
靳三省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庞家作伪证,周家善后。”
李林掐灭烟头。
“今天先收哪家利息?”
靳三省没回答,突然睁开眼看向一个方向。
几乎同时,所有淋浴喷头齐齐停水,浴池里的波纹诡异地静止了。远处传来”咚”的,像有什么重物倒地。
“来了。”
靳三省嘴角勾起。
“哗啦——”
玻璃门被踹得粉碎,几十号人鱼贯而入。
为首的是个脑后扎小辫的瘦小中年,手腕上缠着串金丝楠木珠子,边走边盘得咔咔响。
“金钱鼠!”
咣子腰间毛巾猛地收紧。
“你他妈活腻了?”
金钱鼠眼皮都没抬,目光直接越过咣子,落在浴池里背对众人的靳三省身上。
看到那道布满伤疤的后背时,他手指微不可察地抖了抖,但很快又恢复盘珠节奏。
“三爷,兰姐算准您今天会来。”金钱鼠停在浴池三米外,这个距离刚好能让他随时撤退。
“特意让我来...招待。”
雾气氤氲中,靳三省脸上盖着毛巾,声音闷闷的。
“她把店交给你打理了?”
“兰姐现在如日中天。”金钱鼠挺了挺瘦弱的胸膛。
“手底下夜总会十三家,洗浴中心九处...”
他意有所指地环顾四周。
“这种小场子,自然交给下面人管。”
“不入流?”
靳三省突然笑了。
金钱鼠后颈汗毛倒竖,强撑着道。
“三爷,时代变了。弱肉强食才是真理,什么天下大同都是扯...”
“放你娘的屁!”
咣子掰断淋浴水管,锋利的断口直指金钱鼠。
“当年你被仇家追杀,是三哥替你挡了三刀!现在跟条哈巴狗似的叫唤?”
盗门众人纷纷效仿,一时间”咔咔”声不绝于耳。十几个水管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场面滑稽又肃杀。
金钱鼠捻着珠子冷笑。
“靳三省救我,是他命好,赶上我命不该绝。”
他提高音量。
“今天要是折在这儿——”
“也是你命该如此?”
咣子拧了拧水管,水流突然激射而出,在金钱鼠脚前炸开水花。
“我命由我不由天!”